《[********蛰》七里菊

56、第五十四章

　　这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都受过天山童姥的虐待，因此完全变成声讨大会。不过我看那样子是挺恐怖的：有名老者背上纵三条、横三条，纵横交错九条鲜红色印痕，令人一见之下便觉恶心，想像这老者当时身受之时，一定痛楚之极；一条黑汉子大声道：“那算得什么？请看我背上的附骨钉。”解开衣衫，只见三枚大铁钉，钉在他背心，钉上生了黄锈，显然为时已久，不知如何，这黑汉子竟不设法取将出来；又有一个僧人哑声说道：“于洞主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及小僧！”伸手解开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他手腕只须轻轻一动，便即牵动琵琶骨，疼痛可想而知。
　　感觉完全就是在看恐怖片、满清十大酷刑，我和王语嫣越躲越往后，直至缩在无崖子背后，两人一看对方吓得面色惨白的模样，又不禁捂着嘴笑出来。
　　又听乌老大控诉天山童姥半天，说他听说童姥生病了，大着胆子上山刺探虚实，却抓回来一个女童。说着他手下一人提了一只黑色布袋，走上前来，放在他身前。乌老大解开袋口绳索，将袋口往下一捺，袋中露出一个人来。众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那人身形甚小，是个女童。
　　我听见无崖子也轻声“啊”了一声，然后原本是挡在我和王语嫣前面的，此时却一闪身躲到了树后。王语嫣好奇心起，凑上去想看那女童，我却走到无崖子旁边，用眼神询问他。
　　只听乌老大得意洋洋的道：“这个女娃娃，便是乌某人从缥缈峰上擒下来的。”众人齐声欢呼，而那女童则双手按在脸上，呜呜而哭。
　　无崖子对我打手势让我过去，我走上前，他对着我耳朵耳语道：“是你师伯童秋云。”
　　我一惊，才想起天山童姥每隔三十年要返老还童，估计运气太差被人抓了，还得想办法救她才是。但又不能大庭广众去拿人，一来这样虚竹就没法和她相遇了，二来无崖子再强，拖着童秋云和我两个废柴也没法跟这么多人打。
　　只听乌老大道：“我们拿到了这女娃娃后，生恐再耽搁下去，泄露了风声，便即下峰。一再盘问这女娃娃，可惜得很，她却是个哑巴。我们初时还道她是装聋作哑，曾想了许多法儿相试，有时出其不意在她背后大叫一声，瞧她是否惊跳，试来试去，原来真是哑的。”然后又说让大家每人砍她一刀，和缥缈峰一刀两断。
　　段誉大声叫道：“这个使不得，大大的使不得。慕容兄，你务须出手，制止这等暴行才好。”
　　慕容复摇了摇头，道：“段兄，人家身家性命，尽皆系此一举，咱们是外人，不可妄加干预。”
　　段誉激动义愤，叫道：“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眼开眼闭，视而不见？王姑娘，你就算骂我，我也是要去救她的了，只不过……只不过我段誉手无缚鸡之力，要救这小姑娘的性命，却有点难以办到。喂，喂，邓兄、公冶兄，你们怎么不动手？包兄、风兄，我冲上前去救人，你们随后接应如何？”见他们摇头不语，又叫道：“惊蛰妹妹，难道你也忍心看这无辜女童命丧于此吗？秋公子呢？”
　　段誉一喊出“惊蛰妹妹”，那女童立刻目光炯炯地向我看来，看清我的面貌后却又低下头去。
　　这段剧情我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记得童秋云是怎么和虚竹搭上边的。这时只见乌老大举起鬼头刀，叫道：“乌老大第一个动手！”挥刀便向那身在布袋中的女童砍了下去。
　　慌张之中来不及想那么多——段誉虽然摆出六脉神剑的pose但完全没事发生——我张嘴吐出两根银针，把乌老大的刀打偏。然后用我那为数不多的内力施展凌波微步挡在童秋云面前。

　　从这个角度看去，托我良好的夜视能力的福，看见岩石后面躲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虚竹。我一把抱起童秋云，向虚竹掷去，喊到：“快跑！”虚竹下意识接住，然后转头狂奔。众人齐声发喊，纷纷向他追去。但虚竹奔行奇速，片刻之间便冲入了山坡上的密林。诸洞主、岛主所发射的暗器，不是打上了树身，便是被枝叶弹落。
　　段誉大声叫道：“是少林寺的虚竹和尚。虚竹师兄，姓段的向你合十顶礼！你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一听是少林寺的，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虚竹是往山上跑的，所以乌老大也只命人锁住下山的路，然后转过头对我说：“这位姑娘，你放走了我好不容易抓来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凌波微步已把内力用光，况且现在大家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了个严实，树上都有人把守，即使内力充沛也没法脱身。这些人估计真被童姥折磨精神分裂了，各自掏出武器来缓缓向我逼近。
　　忽然间只听“叮当”几声，最里圈的这些人手上的兵器全部落地。众人惊恐地揉着自己的手寻找凶手，却见无崖子不知何时已经从空中飞过来，降落在我身旁，手里把弄着一颗小石子，表情似笑非笑。
　　他刚刚便是用这小石子一齐打中众人握着兵器的手。乌老大等人完全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神色颇为忌惮，赔笑道：“小姑娘慈悲为怀，我们不该多言的。只是那小和尚实在偷听到我们太多秘密，当把他抓下来，让他不得泄露才对。”
　　他的本意肯定是灭口，但挡着我的面也说得着实委婉。我知道虚竹和童秋云没那么容易死，因此也并不多言，看乌老大部署众人捉拿虚竹的事宜。无崖子认出那便是他的“传人”虚竹，知道他们没什么危险，因此看众人不为难我，便也作罢。

　　我跟无崖子和慕容复一行人被派去守东路，其实只是不愿让我们参与罢了。
　　其余人一走，慕容复走上前，关切地问我：“惊蛰姑娘，刚刚受惊了。”
　　我微微笑道：“还好，反正也没受伤。对了，慕容公子，这位是家师，他姓秋；师父，这位是慕容复慕容公子。”
　　慕容复向无崖子作揖道：“参见秋前辈。”无崖子还礼。其实他俩看上去差不多大，慕容复却得叫一声前辈，看上去有趣得很。
　　果然，包不同摇头道：“秋公子和我家公子看上去年纪相仿，又为什么要称前辈呢。不应该啊不应该。”
　　慕容复说道：“我与惊姑娘同辈论交，她的师父自然是前辈了。”
　　无崖子微笑道：“称谓什么的，我并不在乎。”
　　王语嫣上前来，说道：“那我就斗胆叫一声秋公子了。秋公子武功当真登峰造极，我都看不出一丝门道。”
　　无崖子看着王语嫣的相貌，微微愣神，答道：“承蒙姑娘高言。”然后便走到一边，做出非礼勿言的表情来。
　　王语嫣拉拉我的手，在我耳畔小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觉得你师父不太高兴？”
　　我也小声回答她：“没关系，他大概是想起别的事了。”王语嫣这才点点头，又去看她的表哥了。
　　我们在这等了一会，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好像是乌老大他们上山去太久都没下来，众人猜测连连。又等了一会，那多少洞多少岛的人过来说没有乌老大和不平道人的音信，让我们先到附近的城市解决温饱，再做打算。
　　谁知等了一天一夜，仍没有丝毫音讯。那些洞主岛主每天编出一堆可能性来自己吓自己，我和王语嫣倒是丝毫不在乎这些，每天带着无崖子和段誉逛洛阳城。无崖子三十年未走出过聋哑门，对世间许多新奇的玩意都丝毫不知道，倒像个没进过城的小孩一般。
　　又过了几天，他们决定上山查看。因为武功比较好又掌管大局的乌老大和不平道人都没了，因此我们也被邀请一同助拳。
　　刚走到山脚下，只觉得上面有人呼喊，抬头一看，竟然有人在往下掉。这山可高得很，掉下来怎样也摔成肉泥了。我只祈求别砸我脑袋上。
　　那人掉下来，正要落地时，却见慕容复使了一个什么功夫，把这下堕之力转直为横，将这人移得横飞出去。无崖子轻声道：“好一个‘斗转星移’。”
　　这时我看清楚了，是虚竹，手里还抱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虚竹横着飞出十余丈，眼看落力也没消。无崖子忽然飞身过去拉住虚竹，施展凌波微步反方向拖他。三个人瞬间消失在远方。又过了一会，才见无崖子拉着虚竹施展轻功飞过来。我看看童秋云，只见她已经晕倒，显然是无崖子点了她的睡穴。
　　我看两人身上全都是血，原来童秋云的左腿竟然给截断了，想来是李秋水做的。无崖子脸色一沉，点穴为童秋云止血。虚竹一看无崖子，两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说道：“无崖子老前辈，原来您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可惜那戒指被山顶上一个女施主拿去，不能还给你啦。无崖子老前辈，快点救救这位姑娘。”
　　无崖子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塞给虚竹，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小师父，你快带着她离开这里吧。”
　　虚竹一愣，才想起李秋水还在追他们。向无崖子道了声谢抱着童秋云转身就跑。我觉得他脑袋也忒差了，其实刚刚原本可以直接把童秋云扔在无崖子手里和这一切来个两不相干的。不过如果他脑袋再好点也当不成主角了不是？

作者有话说

　　关于慕容复对女主的感情，应该不能说是喜欢——他从小被人娇惯坏了，身边的女人都围着他转。就惊蛰对他没兴趣，所以属于争强好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