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 28 章 ...
-
璎正狄心中一凛,暗自揣测了一番子衿的心意,索性他算是老谋深算,倒也不至于中了子衿打草惊蛇之计。
他微微安定心神,泰然自若的出外迎接宫中传来的圣旨。
王勇悄悄退避一旁,绕过正厅从后门走出将军府,当下左顾右盼生怕留人把柄。心中念及刚才在将军府里看见的那些信函,不由在心中得对子衿这位年轻的君王暗暗多了几分钦佩。
“奴才给大将军请安了。”刘公公手拈兰花指,说是请安但因有圣旨在身,却也并没有下跪。
“那里,那里。难为公公不辞辛苦而来。”璎正狄虚伪以蛇客套的应酬着。
“大将军客气了,奴才这正准备着给大将军道喜呢。王上已经下令封璎珞贵妃为孝正闲皇后了,即日起入住中宫,从此以后光耀门楣,普天之下再无他人能得此殊荣。”刘公公笑着将圣旨递到了璎正狄的手中,目光巴结而热切的看着他。
“多谢刘公公,哥欢带刘公公下去好好打点。”璎正狄难得出神,半晌后才迎着刘公公灼热的目光接下了圣旨。
他一身满怀抱负,征战沙场,虽不能惊天撼地倒也踏遍万里河山,远瞄过十万旌旗似海阔。到如今老了,功勋官位都再无追求,心知自古以来所有功臣但凡是功高盖主,或者是军权在握者,皆不会有好结果。
如今乱世战祸连绵,群雄竞相追随,楼兰虽国力雄厚,然近年来不断起兵征伐邻国,已经激起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民怨。
倘若如今自己生有异心,先夺国权,再平定楼兰,说不定真能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千秋功业!
可是尽管楼兰是末路猛虎,尚有三分斤两,若是此时且末内讧,只怕是会落得个国破山摇的下场。
更何况精绝近年来韬光养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怕稍有不慎,便会让精绝落得个渔翁得利。
璎正狄一生戎马,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从未踌躇过,然而此刻他也不得不彷徨犹豫了起来。
子衿此举无非是想拉拢自己,更是以自己唯一爱女的性命来要挟自己。不过自从五年前黑水坡一役,自己与子衿早已心生罅隙,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将自己的军队发放在边塞一代,五年不准回朝的原因。
这个一身都在马背上度过的男人,第一次对自己的前途感到了迷茫。
在国家的大义,个人的欲望,父女的感情,还是满足自己的野心中,难以抉择。
此刻的永和宫中,烛光摇曳,天边一朵红云浮现,霞光流绮。
子衿冷着一张脸坐在宝座之上,心中早有算计,如雪的肌肤上青筋微微显现。他不动声色,如日常一般处理着政务,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皇后大殿毫不关心。
璎正狄,你这只老狐狸,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会做出何种抉择。
突然风起,吹得窗外的芭蕉叶“哗哗”作响,子衿放下了手中的银毫,慢慢踱步来到窗前。
碧光影映在了他的身上,金冠黑袍,宽大衣袖起伏不断。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微微阖上双目,仿佛已经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
张德三手中捧着一碗冰莲子燕窝羹,站在侧角偷偷的观察着子衿。突然老眼浑浊,隐隐好像是看见了子衿的父亲一般,心中不忍叹口气,只觉得此时像极了三十年前那场大仗时的情景。
叶三千心站在院子中,突起的风扬起了她的发丝,她心中一动,双手伸直仰头感受着风的气息。
心中纷乱欲杂的念想虽然不能平息,倒也冷静了不少。
“三千。”北堂曜日从来都是早已来无影去无踪的。
“北堂曜日。”叶三千难得和气的对他打招呼。
“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后天就是璎珞封后的大殿。可惜后天清晨你便要起身赶往乌苏,怕是不能看见这场热闹的盛典了。”北堂曜日一字一句皆敲击着叶三千的身心。
“麻烦你为了通知我,还是专门跑一趟,如今话已说完,你是否也该走了。”叶三千浅笑盈盈。
“三千,你比我想象中冷静。”北堂曜日轻轻的点了下叶三千的额头。
叶三千厌恶的扭过了头,再次看向北堂曜日时眼睛中却充满了泪水,透过朦朦胧胧的水雾,她倔强的目光依稀:“难道你还指望我拿一把菜刀,去将子衿或者璎珞杀了?一个是王上一个是贵妃,早已是夫妻了,如今更进一步,岂不是皆大欢喜。”
“乌苏是个好地方,相对且末来说,气候稍显凉爽,水果丰富。”北堂曜日顾左右而言他。
“北堂曜日你这个人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每次都在别人的心上用刀子挖了伤口后,又想来补救。要么你就狠到底,要么就请你不要扮演坏人的角色,这样你累别人更累。”叶三千突然拉住了北堂曜日的手,阻止了他欲离去的脚步。
“我不累。”北堂曜日一向和蔼的笑容了,多了一份那么孤芳自赏的味道。
“那就请你一直都不要累,要是有天你敢累了我抽你。”叶三千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只是被北堂曜日那个悲哀的笑容刺得心中微痛。
“叶三千,你看这西域千里疆域,你看这沙漠波澜壮阔如大海一般,你可知道你脚下的黄沙里埋藏了多少人的尸骨,这千百年来西域在分分和和的争斗中,早已让这块土地腐败,你仔细闻闻,这空气中引人作呕的尸骨味。子衿有万千抱负,如果你真的动了情,就不要去挡住他的路,”北堂曜日狠狠的甩掉了叶三千的手,昂首疾步离去。
我是负担吗?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了你的负担。
你的大喜之日就是我离开之日,这是否能让你逞心如意了。
都是废话,借口,为什么分明是你们男人的野心,却总是要牺牲女人来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