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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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千傻傻的守在宝吉的旁边，心里早已没有了害怕，有好多回忆在一刻浮现在她的眼前。
后院里的初识，再次相见时宝吉的顾惜，临安楼里的畅快痛饮，被刺杀时宝吉的舍命相救。有些人平时不见得你会觉得他有多重要，可是当你一旦明白这个人彻底不在了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绝望和痛苦。
“宝吉大人，你想杀子衿吗？他说你是奸细，可是你对我是这么的好。”叶三千的眼泪慢慢的流淌，脸上的表情却很冷静。
“会是我害死了你吗？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一声喊叫让你分心，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那你会杀死子衿吗？宝吉大人我是不是很坏，我居然在心中庆幸死的不是子衿。”叶三千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双手紧紧的抓着大腿。
“宝吉大人，打不起。就让三千好好的送你一场吧。在我的家乡里有一句话，叫醉笑陪君三千场，不用诉离觞。可惜我不能笑着送你走了，你不会怪我吧。”叶三千挣扎着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宝吉的尸体然后转身离去。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宫中侍卫死了是何等大事。如果自己贸贸然的去买棺材，恐怕一定会被人拉到衙门去，到时候有口说不清，只能徒增是非。此刻的叶三千真是恨极了自己的清醒，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老林酒肆’一直开在这条街上，据说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天下午生意萧条，当班的小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只看见从老远处走过来一位姑娘。这姑娘哭的脸上的妆都全花了，脚步趔趔趄趄地，神态却很冷静。
“老板，我想买几坛你们这里最贵的好酒。”叶三千站在酒肆门口说。
小伙计一听见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连忙热络的上前招呼着：“姑娘里面进，有话里面说，小的这就去给你准备着。”
“不用了，你把酒给我准备好就是了。另外我还想买一辆排车来运酒，需要多少钱你只管说。”叶三千一步也不肯挪动。
“这位姑娘，你只要报上你府上的地址，我们只管找人把酒给你送过去就是了。怎么能让你亲自运酒呢？姑娘这是说笑了。”小伙计堆着笑脸冲叶三千说。
“你们不卖吗？”叶三千冷着一张脸，不想再多做纠缠。
“卖，卖，卖。姑娘稍等小的这就下去给你搬酒。”店小二心想这姑娘古里古怪的，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不过这年头挣点钱也不容易，管它的，只要有钱赚就是了。
叶三千奋力的推着排车朝回走，一路上脚步走的特别慢，喘着粗气走走停停。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它藏在云层中偷偷的笑看世人。
好不容易走过了最后一个上坡，叶三千将排车推到了宝吉的尸体旁，她将排车放下，刚才还觉得自己有很多想法，怎么这会儿自己就手足无措了呢？
傻站了许久，叶三千擤了擤鼻子，抱起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一下全倒在了宝吉的身上。“你不是说过想去我的家乡看看吗？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在我的家乡。”一坛子女儿红很快就倒完了，叶三千又转过身去抱了另外一坛：“那你就能天天都尝到味精味了，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吃腻。”
“宝吉大人，一路好走。”叶三千一声哭喊点燃了火星子，将它投在了宝吉的尸体上。
“哧”火苗高涨，火花攒动，火焰顺着酒精挥发燃烧转眼间就将宝吉的尸体包裹。叶三千不敢再看，连忙奔跑着像外跑去。
那股尸体被烧焦发出的腐肉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间，让她隐隐作呕。
风声又起，吹得一排胡杨林如海一般，掀起波涛汹涌。沙漠里的景象是善变的，刚才还在这里的沟壑，因为风吹立马就变得不见了，沙漠里的景象是不变的，除了沙丘沙壑，你再也看不见其它。
子衿半合着衣襟躺在床上，手上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苦药：“曜日，你我究竟相识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北堂曜日敷衍着。
“时间紧迫，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子衿将手中的苦药一饮而尽，样子平常的像是在喝水一般。
“真是奇怪宝吉是精绝国潜伏在你且末多年的奸细，为人谨慎缜密，多年来从未露出一丝马甲，这次怎么会自乱阵脚。”北堂曜日饶有兴趣的分析。
“你以为呢？”子衿淡淡的笑了下。
“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手段，我还真以为你喜欢叶三千呢？也对，从来无心的子衿，胸中除了装着称霸西域的野心，还能容下什么吗？只是我万万没有预料到，宝吉会对叶三千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动心。”北堂曜日故作出一副咋舌的模样。
“她的好坏不需要你来评价，你只需要将你自己的事办好即可。别忘了我们是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你敢瞒着我做出任何对叶三千不利的决定。北堂曜日，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吧？”子衿荡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如三月春光破冰而出。
北堂曜日心中一凛，收起了一副慵散的模样：“你想威胁我，子衿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是我对你太和善了，才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彼此，彼此。”子衿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世间最多是无奈，乱世之中，你我也不过是两颗棋子。两人这次的商谈，显然不欢而散。
叶三千赶回宫中的时候，宫门正准备下匙，她站在门前看着宫门缓缓放下，老半天才想起自己是要进去的。
她才一走进宫门，一直守在一旁的太监丫鬟们就围了上来：“请公主上肩舆。王上早就吩咐好奴才们在此等候公主了。”
叶三千冷眼一笑，也不说话，瘫坐在轿子中只觉得浑身如散了架一般，酸痛不已。好疲惫啊！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累呢？明明吃得好，穿得好，人生在世难道不是只为吃喝吗？
轿子刚停在秋榭斋，张德三就连忙迎了上来：“奴才张德三参见公主。”
“张公公你来是为了传旨的吧。”叶三千斜睨了张德三一眼。
“回公主的话，奴才是奉王上旨意而来，请公主接旨。”张德三含笑说道。
“王上万岁。”叶三千依礼跪下。
“ 奉王上旨意，明日将为‘平阳帝姬’行祭天认祖之典。”张德三邀功的将圣旨交到了叶三千的手上。
“张公公，麻烦你回去帮我谢谢王上。就说三千早就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请他放心，我会乖乖的任他摆布的。”叶三千带着一脸笑容接过了圣旨。
“公主，千万不要这样想。其实王上。。。。。。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张德三然敕然一惊，神情犹豫。
“那就不要说了。”叶三千转身走回‘秋榭斋’，将张德三拒之门外。
夔纹香炉里焚烧的安眠香蒸腾缭缭，薄纱蚊帐随风细碎的摇摆。这一夜叶三千睡得格外沉稳，醒时天已方亮。
“公主，王上在永和宫等着公主呢。”太监张远跪在一旁替叶三千穿鞋。
“你多大了？”叶三千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低声问。
“回公主的话，奴才十七了。”张远连忙抬起头来回答。
“好小的年纪，懵懂无知，其实就是一种幸福。我与你也差不多大小，可是为什么依旧无知却不懵懂了。”叶三千低低的笑了笑。
“奴才脑子笨，听不懂公主说的话。“张远憨厚一笑捞了捞头。
叶三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轻松的说：“都说吃那补那，我看你的多吃点猪脑子了。”
她站在肩舆门前，用手掀起了帘子，低着腰看着里面空空的肩舆，半天都未曾动一下。“唉”一声叹息，叶三千坐了进去。
永和宫外，子衿身穿明黄色的龙衮，率领着百官站在丹墀之上。他至上而下俯视着脚下万千官兵，整个人纹丝不动。偶尔流露出一个凛冽的眼神，让众人皆是暗暗心惊。
叶三千透过被掀起了的帘子一角，远远的看着这番景象。颇有些讽刺的庆幸，自己是何等荣幸，才能够享受此等殊荣。
正所谓皂盖朱幡列五侯，便是这副场景。只看见纛旗飘扬，听见号鸣声声，络车衮冕无数。
叶三千由人请出了肩舆，慢慢的登上了丹墀。她站在子衿的身后，看见丹墀之下井然有序排列着的朝廷官员和禁宫官兵。只觉得权力果然让人痴迷，难怪世人都执着于此。站在这里仿佛可以感受到那种手握千军，血战沙场的豪情。更可以领悟到万人之上的风光，操控生死与手掌之中的霸道。
只可惜叶三千只是一个女人，所以她更多的是觉得高处不胜寒。
“请大先知。”子衿淡淡的开口。
站在一旁的侍卫连忙大声吼了起来：“请大先知。”嗓音嘹亮，回荡在广场之上。
北堂曜日一身黑衣用金线绣凤凰图案，脚下穿着狐皮靴，腰间别了一枚玉鱼。由下至上撩起衣袍，缓缓的登上了丹墀。
他站在子衿面前，含着笑与他对视，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这一刻相互辉映。
叶三千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只觉得看似和睦相处的背后，实则确实暗帛汹涌。
飞流汹涌石不破，朔洄逆流天不变。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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