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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病呻吟的赞歌(下) ...


  •   这世上没有对所有人来说公正的和平,和平是只能给予一部分人的东西,而且背后必定隐藏着掠夺和杀戮。

      ————————————

      在我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也如同那个年纪的少年们一样,去追逐着属于自己的「英雄梦」。

      不过说到底,梦终究是梦。

      等醒过来的时候,我甚至都会忍不住嘲笑那时候头脑被一腔热血冲昏了的自己。

      天真的可笑。

      我在高三那一年,从雄英退学了。

      这是一件在他人眼里看上去难以置信的事情,离英雄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退出,的确在别人眼里是十分愚蠢的事情。

      时至今日,都难免会有人问我。

      「那时候你已经离英雄只有一步之遥了,为什么放弃?」

      我没有回答过任何人的这个问题。

      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不过这的确是一件看上去十分可惜的事情。

      在已经取得了临时英雄执照,职场体验的时候去了NO.1英雄deku先生的事务所,在已经得到了毕业之后可以去那里入职的通知,的这个时候。

      我放弃了这一切,舍弃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放弃的前程似锦的未来。

      ......

      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与我谈到「父亲」这个人的。

      是看上去依旧如同我七岁时那样年轻的外公。

      他依旧坐在堆满了各式文件的书房里,手上拿着那杆熟悉的烟斗,细如丝线的白色烟雾从散发着微弱火光的烟草中升起。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将我当做一个需要保护和隐瞒的小孩子,所以干脆连烟都懒得在我面前熄灭。

      他问我:你想知道那家伙的事情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父亲的事情。

      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抵在掌心,手上全是茧子,感觉不到指甲带给手掌的微妙痛感。

      在他直白冰冷的视线中,我沉默了许久。

      最终,移开了视线,对他说,‘我不想。’

      随后,他轻笑了一声,微妙的气音从嗓子里流露出来。

      他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时候坐在书桌前的那个容貌昳丽的黑发男人,用着一种从未出现在过他脸上的带着笑意的表情。

      对我说着,‘霍克斯是个爱做梦的伊卡洛斯,你觉得你是吗?’

      ......

      ‘妈妈你恨过他吗?’

      那天晚上,我问着坐在沙发上织围巾的母亲。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那双如同玻璃展柜在镁光灯下散发着璀璨光泽的翠绿色双眸,看着她的小儿子。

      她精致的面容上似乎从未有过时光流逝的痕迹,就像是青春女神一般,保持着最好的容颜。

      母亲的个性也的确是这样就是了。

      只是我没有料到她的回答会是那样的平淡如水。

      她说,‘你知道了啊。’

      母亲在最好的年华里有了我,而我却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似乎我的人生中就没有父亲的参与,也的确没有。

      年幼时幼儿园的孩子们嘲笑着我没有父亲,第一次的时候,我拉着母亲的袖子问她,‘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她将我抱在怀里没有回答。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十分纤细敏感的,那时候即使老师阻止过孩子们不要对我说出那样的话,那些带着天真的恶意的孩子们还是会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对我说出,我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这样的话。

      我能做的,也只是将这种愤怒嚼碎了咽下去而已。

      因为我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英雄」霍克斯。

      只是那个记忆实在是太过于遥远,遥远到随时都可能消散在记忆的角落中。

      那天幼儿园放学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幼儿园的秋千上发呆。

      那时候母亲有事不在家,放学都是外公来接我。

      这天他没有来。

      我知道他很忙,毕竟会那样一边嫌弃着英雄却一边为了他们拼了命加班的医生估计也就他一个了吧。

      夕阳下,乌鸦们提着嗓子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声音从头顶的天空划过,血色的夕阳下,幼儿园的孩子们牵着他们父母的手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离开了这里。

      幼儿园的孩子王跑到我面前,对我露出了一个十分讽刺的笑容说着,‘看来你不仅没有爸爸,连你妈妈也不要你了。’

      小孩子的恶意是十分纯粹的,纯粹到那时候同为孩子的我,都会觉得十分想朝他脸上来一拳。

      事实上我也差点就成功了。

      阻止了我的,是那个有着鲜红的如同烈阳一般的翅膀的金发男人。

      那时候他笑着摁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挥拳的动作。揉着我金色的脑袋对我说着,‘抱歉抱歉,不小心来晚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中似乎只剩下那个人。

      他蹲在我的身前对我说,‘医生让我来接你。’

      语气中充满着小心翼翼和一分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惊喜。

      心中的怒火被意外的平息了下去,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我拉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那快点回家吧。’

      金发的男人在我的举动下愣了一会儿,随后笑着将我抱了起来,对着幼儿园的老师示意了一下之后离开了那个地方。

      因为外公的原因,偶尔会像这样有人来接我。

      我也习惯了这偶尔的惊吓。

      所以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会是我们父子俩,这一生仅有的一次交集。

      真正的一期一会。

      明明我们有着浓于水的牵绊,却只能如同路人一般的从对方的人生擦肩而过。

      ......

      等我再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某个夜晚的梦境中。

      从梦中惊醒后,将视线转向摊放在书桌上的档案上。照片上的那个金发男人和镜子里的我真的很像啊。

      只是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一切已经不再有意义了。

      在那一天之后的早晨,我看见了母亲放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的照片。

      母亲如同昨日一样,坐在沙发上织着那条围巾。

      窗户外飘着细微的小雪,悄然无声的落在了地面上,随后不为人所知的消融了。

      离开家时,我的余光看到,母亲织的那条围巾的花纹,和照片上那个男人戴的一模一样。

      我听见了她有些惋惜的说着,‘啊,不小心织错了。’

      撑着伞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脑海中回想起了今早母亲眼角那一抹无法遮掩的如同胭脂染过的红色。

      我又给她添麻烦了。

      ......

      在我快毕业的那一年,我遇到了一次大事故。

      那时候人偶先生接到通知之后立刻离开了事务所前往事发地,我自然也在他的队伍里。

      灾害现场十分混乱,哭声喊声火焰燃烧的声音以及各种杂音混杂在一起。

      个性不断的压榨着体力,手上的血污都已经干涸,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知觉在哪里了。

      直到体力再也无法支撑个性发动,工作都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有着这样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心态,冰冷的刀刃刺入已经麻木的血肉之中,那一刻我甚至听到了骨头崩裂的声响。

      耳边是人偶先生越来越远的声音。

      再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场灾害即使我们全力以赴,也难免会有不少伤亡的出现。

      而我自己,也留下了毁灭性的打击。

      外公坐在我的病床旁宣告着我的噩梦。

      ‘你的右手已经握不住东西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温柔坚强的母亲在我面前流泪。

      她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语,只是不断重复着,‘活着就好’,这样的话。

      我多么希望,她骂我一句。责怪我,而不是这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一般。

      ......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的结束,当我和人偶先生一起去探望救下来的伤患时,一个女人忽然冲上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救救她的儿子。

      人偶先生将我挡在身后,努力的隔绝着我与面前这位女士。

      我听到她说,‘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为什么不救!’

      那样撕心裂肺的吼声充斥在我的耳膜上,还打着石膏的右手忽然很疼,疼得令人烦躁,令人痛苦。

      痛心的话语不断的从被人偶先生隔绝的那边传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奋力的维持着秩序。

      最终,我听见有人说。

      ‘真不愧是叛徒霍克斯的儿子。’

      啊——依旧有人训斥着父亲。

      甚至用这件事来压我。

      那段日子,网上的流言蜚语异常的多,他们不断的讽刺着我是叛徒的儿子,不断的将当年泼在父亲身上的脏水泼在我身上。

      即使许多人也在说,父亲是英雄,不是叛徒。

      那些流言蜚语依旧抑制不住。

      没有人在意我们怎么样,他们在意的只不过是「英雄」这个形象。

      我再也握不住武器,再也握不住手术刀,再也握不住那份仅存的「希望」。

      ......

      在一个飘扬着小雪的日子里,我站在那个金发男人的墓前,看着那张照片上与我十分相似的男人。

      在冰冷的墓碑前问到,‘你后悔吗?’

      后悔吗?

      他为此付出一切的社会是这样批判他,人们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英雄而不是敌人,这个世界并没有迎来连英雄都可以偷闲度日的时候。

      他无法回答我,也不会回答我。

      在那个飘着雪的圣诞节,我围着母亲织好的围巾,拎着行李,坐在候机室内。

      来送我的,只有外公。

      他坐在我的身旁抽着烟,尼古丁的味道四处飘散着。

      我们之间十分安静,他似乎都不是来送我的一般。

      广播里传出了提示的机械女声,那个男人站起来揉了揉我的脑袋,最后说了一句,‘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

      今年的雪下的有些晚。

      天空覆盖着厚重的乌云,雪花们无声的飘落着。

      窗外的白色就像是那一年,那个金发的伊卡洛斯坠落的时候一样。

      四肢的球状关节似乎已经上了锈,仿佛都要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一样。围上围巾,在出门前如同往常一样。

      对着那个一尘不染的相框说了声,‘我出门了。’

      推门离开,只有一个人的公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没有对所有人来说公正的和平,和平是只能给予一部分人的东西,而且背后必定隐藏着掠夺和杀戮。」出自游戏一血卍傑中,天津翁星的好感度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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