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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W)HERE(上) ...


  •   这天的天空阴沉沉的。

      厚重的乌云将耀眼的太阳遮蔽的严严实实的,明明是夏末却让人觉得有一丝凉意。

      窗户紧闭的室内充斥着浓重的尼古丁气味,在反应过来家中尚有不能吸入如此浑浊的空气的人时,起身艰难地在堆满了各式文件的地板上往窗边移动。

      即使十分小心,也依旧碰倒了几摞堆积在一起的文件。有些烦躁的扯下因为通宵工作而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的领带,走到窗边。

      窗户大开后,微风带走了充斥着尼古丁气味的浑浊空气,也吹动了因为刚才的动作被打乱的几摞文件。

      在一个无意的回眸后,看到了很久之前,开个一个人的药方。

      那是一个,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人的药方。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背靠着打开的窗户顺着墙盘腿坐在地面上,掏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点燃。

      在徐徐升起的烟雾中,回忆起了那个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

      作为一个医生,会见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但是于我这样的家伙而言,因为经历的种种之后,能专门来找我看病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英雄或是他们的家属,亦或是曾经与我有过交情的家伙们。

      毕竟从学生时代起,我就是别人口中,「性格乖僻的人」。

      这个印象哪怕是我已经走上社会后,也依旧跟在我的身后。

      虽然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对于那些对我实在不熟悉的人们来说,的确是个将我剔除在选择之外的原因。

      ......

      这天也是个天空灰蒙蒙的日子。

      那位有着淡紫色长发的女人安静地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她的背挺得很直,看上去就像是开在花坛中的桔梗。

      她是我朋友的妻子,也是我的高中同学。

      更是我的病人。

      虽然说是高中同学,但是如我所说的那样。

      因为我年轻时过于乖僻的性格,我的身边几乎是真空代。

      除却那几个不在意我乖僻性格的家伙,其他人几乎是不愿意走进我的圈子里的。

      所以我与她也不算多么熟悉。

      我真正与她认识的时候,是在她与八木俊典的婚礼上。

      由八木俊典介绍给我,我才知道,那天是他们俩结婚。

      新娘穿着传统的白无垢,整个人散发着十分柔和的气息。在她的先生为我介绍她的时候,她未曾抹粉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脸,笑了。

      美的就像是迎风盛开的桔梗花。

      ......

      在那之后,每次八木俊典伤的很重躺进我所隶属的这家医院时,他总是会在治疗结束之后拜托我。

      不要告诉他的妻子。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不希望她担心。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之间沉默了许久。

      说不出口,让他少受伤什么的,这种话。他是和平的象征,是现在这个有些病态扭曲的社会的顶梁柱。

      只要他还有一天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少受伤这样的可能。甚至,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而且,他那柔弱的妻子也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所以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到场的也就那么零星的几个人。放眼望去,几乎全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甚至来说,除了我与修善寺老师以外几乎就全都是奋斗在第一线的家伙们了。

      用着有些重的力道,将尖锐的针头刺入青年的血管,听着八木俊典的抱怨声,打断了这十分沉重的气氛。

      我对他说,那你就好好活着。

      面对我的话,他愣了一下。沉默的气氛再次充斥在房间里,拔出针头的地方凝聚出猩红的血珠,沉默着用浸满医用酒精的白色棉花按住那里。

      直到我离开那里为止,他都没有再对我说一句话。

      而是低着头,细碎的金发遮住了他如同天空般透彻的眼睛。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无法对我做出承诺,无法对那也许毫不知情的妻子做出承诺,无法确保明天会怎么样。

      被社会所制造出来的英雄,也必然被社会所禁锢和限制。

      不断的为别人的明天而拼尽全力的奋斗着,却是连自己的明天都无法保障。

      就像是不断熊熊燃烧的薪柴,竭尽全力的燃烧着,最后剩下的也只有那完全燃烧之后的雪白的灰。

      ......

      与竭尽全力粉饰自己的伤口的八木俊典不一样的。

      那温婉贞淑的女人什么都知道。

      而她也在竭尽全力的装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同样的,我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我不想让他担心。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请不要想到是我告诉她的,虽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这无趣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一些的。

      关于病人的隐私我绝对是闭口不谈的。

      毕竟,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说的太多了,只会引火上身罢了。我对于自己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装傻充愣也算是这么多年来,别人没有在我乖僻的话语下打死我的原因吧。

      说起来也十分神奇,他们俩来找我的时间,总是能完美的错开。

      这些年来从未有过正面撞上的情况,虽然对于自己不明原因的变成了倾诉对象而烦恼着医院没有给我加心理医生的工资。

      他们在我这里时,就像是两条交织在一起旋转着的螺旋,不断的旋转着,却从不交汇。

      ......

      我曾经以为过,这种螺旋可以一直旋转下去。

      可是,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的想法是如此的天真可笑。

      我们早已身处在这个混沌病态的漩涡中,又怎么可能挣脱开来呢。

      ......

      那一天我接到了来自修善寺老师的紧急电话。

      她说,欧尔麦特重伤。让我赶紧赶到医院准备手术。

      放下电话之后,我自然是准备赶往医院。

      出门时,正巧与放学回来的长女碰了面。

      看到急急忙忙准备出门的我时,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对我说,父亲又要去工作了吗?

      还未等我接上什么,她就接着说,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对着我鞠了个躬,送我出了门。

      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长女,忽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朵温婉贤淑的桔梗花。

      只是眼前有着十分紧急的事情,我无暇放出时间去思考这件事之外的事情。

      开始了那持续了几天的加班。

      我看到了,星星燃烧的圣火,开始逐渐衰弱了。

      这样几乎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圣火,是否会如同太过于接近太阳的伊卡洛斯。

      将那朵桔梗花坠落呢。

      只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能做。

      毕竟我从来不是这个故事的当局者。

      我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人称视角,陈述这件事的是个旁观者。
    *依旧非常意识流
    *文名取自wowaka的(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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