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爱惜之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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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索恩和娜梅莉亚同时出现，让挤满的群众长长一阵欢呼。“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躲在人群中，是谁先喊，无迹可追查，众人大胆地开口呼喊出真心想法。
索恩“怎么办”地瞳孔右移向身侧的娜梅莉亚。“抱啊，陪我演戏骗民众也得演。”娜梅莉亚不动嘴唇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索恩僵硬地拦腰抱住娜梅莉亚，在众人欢呼中将她举起。娜梅莉亚的演技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苹果肌泛红甜蜜鼓起，做出假可乱真的陶醉幸福表情。人群沸腾了，纷纷将手里的帽子丢上天空。
虽然没有走凯旋门的阵容豪华，不过场景待遇大概也差不多了。索恩想。“这是让大家都感到幸福的事，这就是幸福吗？可是我真的没有感觉。”索恩抱着她的时候，陷入迷茫。娜梅莉亚爱的是国家。为了国家，为了需要，娜梅莉亚可以牺牲她自己。而自己呢？自己有为了队友以外的东西牺牲过吗？
责任心，决议，自苛。自己没有一样比得过怀里的这个少女。
但是，那是敬佩，那不是爱。
群众笑谈着对两人的亲密猜测。众人的八卦期望中，早已给两人结下无形婚约，不管当时人乐不乐意。
瑟卡尔也笑着慢慢远离人群，从背上拿下索恩初见所赠的黑色的弓，抚摸滑凉的黑铁表面：“我祝福你们。虽然我一个被诅咒之人的祝福大概也是不祥的吧。”
我倾慕的索恩和我认识的最优秀的女人在一起了，我应该快乐，瑟卡尔想。他带着能拿出的最温柔绵薄，最脆弱不堪一击的笑容，跑进街道，去拥抱黑夜。
先遣部队像刀锋深刺入迦南境内，因为长期罩于天的空白烟云翳得到祛除，众人看见了迦南首都的远景：乌烟瘴气中，暗影搏动的暗红心脏，血管像一棵巨树一样，盘缠如脐带，围绕心脏横展开肉芝般的一片一片停机坪，飞行要塞起起落落。
这一切可怖的同时又带着一种美丽的秩序节奏感，像一首狂放却精巧的音乐，旋律字节围绕着中心主题有序织绎，总部的陈设也表现出此等机械理性的和谐。
“简直就像魔兽的巢穴一样啊。”索恩一手拿着青锋宝剑，手背遮阳说。
机械与血肉的战场。城市被近乎无穷动力的透明防护罩挡着，魔法攻击在上面只能溅起涟漪。从红龙撕毁防护罩肉身突入，摧垮城市的能源尖塔突破开始，白色雷鸟群嘶鸣着撕扯血管肠肚般碗口粗的电线，拉扯争抢，狼吞虎咽地将电力榨干。大量失去悬浮动力的悬空建筑坍塌落地，将下面士兵不分敌我砸成肉饼。
熄火停动的机械铠甲变成困囿战士的囚笼，迦南士兵纷纷弃甲跳下，用制式匕首和魔动枪战斗。两军从城里肉搏到城郊原野上。
凌晨日出，米奈城野外尸体四伏。几个乞丐样的人开始粗暴地翻捡还有温度的尸体。钱袋与手上的珠宝首饰当然是重点的扫荡对象。你冒生命危险就为了死人身上这点价值的东西，所以灵魂也就只值这点钱了。索恩看了，皱了皱眉。
“主帅，你看那边有一个女孩，她是个傻子，面前那么多金币不捡，去捡一块黑面包！”龇出有豁口门牙的战士指着前方尸体堆内的身影说。
勉强可以看出那是个少女，向着阳光的方向睁大眼睛，不避骄阳地凝望朝阳，一口一口狼吞虎咽啃食着嘴里干得掉渣的黑面包。
别人搜索尸体是为了财富，她是为了糊口。
水一样的黑发直到脚腕，乍看连男女都辩不出，皮肤污浊掩不住的苍白，身上裹着灰色起绒粒的破布，头发粘成一片，脏得让人连邪念都不会动，每一步几乎是拖动着周身的沉重破布勉强维持站立姿势在走，柔弱得像黑暗里风中飘摇的惨白烛火，随时即将窒息熄灭。
周围的血腥和脏污的打扮，反衬出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不能保护自己的姿态激起索恩强烈的保护欲。比起铁打的娜梅莉亚，她才是真正的“战场之花”，被战争摧毁了原本的家园，一朵孤独开在野外被血浇灌污浊的平凡纯白野花，每一次随风摇曳颤抖，都激发索恩的心随之波动。
少女回过头来，食物挂在嘴角停止了进食蠕动，尖下巴，乌黑的大眼睛，被涂黑的脸巴掌大。
只是那双眼睛，深湛如水的漆黑眼睛，好像汇聚了无数不能言说的话，都封存其间，如泣如诉。
这是一双索恩熟悉的眼睛，却忘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来，到这里来。”索恩柔声呼唤，将乖巧的少女抱上了马，坐在自己前面，自己半环抱着少女牵缰，手臂圈成一个安稳的空间。骨瘦如柴的少女，在索恩怀抱的反衬下显得更加娇小脆弱。
营地里很快烧开热水，洗去全身污垢，将头发剪短至背中后，把闲余魔法长袍当裙子裹在身上袖管还要遮住手一截的少女，本来想问索恩“你捡她回来做什么啊”的安巴顿都说不出话了，少女白玉般的皮肤，发黑如墨，除了太消瘦居然算秀丽。
索恩不语，默默蹲踞在她身前耐心卷起了魔法长袍袖子。少女的手指极速伸出，抓住索恩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柔弱但是无法辨别的声音。
她看着索恩，又把那三个音节重复了一次。
索恩心中如同泉涌激荡，一种近似亲生孩子握住自己手指牙牙学语的复杂感情温漾在心中。
心中痒痒的想要教她说话。想像着那种场景，那一定是非常温馨有趣。
“她是个哑巴。”安巴顿手按额头闭眼转身，不想管这么麻烦的事：“如果刚哑的时候找牧师或者医生还能恢复，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索恩站起来离开，想去拿点新鲜食物，少女迈着比索恩短的步子用力快走，小脸上一副很用力的认真表情，憨态可掬，始终保持身形跟着索恩。
似乎为了减轻索恩的负重，少女甚至伸手去摸沉重的青锋圣剑。
“咦，这个小孩你从哪里弄来的？”青锋的声音出现在索恩的大脑，“好纯粹的神圣力量，可惜弱了一点，她和我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就像她是我的剑鞘一样。”
“她想拿着你，没问题吧”“没问题，恐怕连我的重量她都感觉不到。”青锋回答。
回头看着一副“想要帮上忙”的祈使表情去拉索恩背上青锋剑身的少女，索恩宠溺地轻笑：“你想拿就拿去吧”，将剑取下抛给了她，少女双手前伸，接了个正着。
米奈城的内部烟柱四起，不少迦南战士离开机械盔甲前发动了自爆装置，宁愿毁坏也不肯留给敌人。“这群疯子，说刚烈也刚烈，说疯狂也是极端疯狂。”索恩说。
士兵们进入米奈空城。来不及疏散的迦南居民眼神惊恐憎恶地抱紧孩子，在被毁的建筑前沿街站成两排。
“迦南要捆我，现在叛军来了叛军要杀我，老子里外不是人，呸。”一个手上带着手铐和奇怪巨大的臃肿手套的男人被高高捆在木柱上挣扎，脚上还吊着重物拉扯，一口唾在地上。
“他是贼！”一个格外有勇气的中年女平民说。“这种吊法是被迦南军抓到的处罚，本来今天中午要处决，还来不及杀他军队就跑光了！”
“那副手套是怎么回事。”索恩说。“为了限制他开锁，他连魔法千机锁都能用一根铁条打开！”“给他一件衣服放下来。”索恩说。男人膝一沾地，表情夸张地瞪眼捶胸，然后在索恩面前深深磕头，然后鼻涕横流地抱住索恩的大腿。
“恩人，我已后就跟你混了！”
“索恩，你有我还需要什么开锁盗贼！”布雷迪坐在炼金巨像里，声音高高地从头上传来，看来巨像有潜望设施，高低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没骨头的投敌东西！”平民们纷纷丢石子攻击盗贼。
盗贼屁颠屁颠地躬身跟着索恩：“大人，我叫卡欧斯，这座城市有一处很深的秘密宝库，一般人打不开，所以为了避免落到你们手里才销毁钥匙和准备杀死我。你们正好突然攻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突然丢下我了。”
“是什么带不走的宝物？”索恩问。
卡欧斯深吸一口气：“是魔金的矿脉。”
在南方，金属罕见度远高于北方，魔金罕见度还要十倍，除了沙苟那一类宝地，出产最多的就是天然矿脉，深度位置无迹可寻。甚至有人传说，每一条魔金矿脉都是一条太古时期被封锁在岩中的巨龙所化。
贴近地表的魔法金属矿脉，恐怕是赫方岛的唯一魔金来源，如果还附生宝石水晶的话，那的确是无价之宝。
“我带你们去。”卡欧斯两颊的皮肉高高挂起，把嘴拉成三角新月型，不同于笑烂的脸，眯缝的鱼尾纹皱起中的眼睛却毫无笑意。索恩随他走进一个阀门般的金属建筑，与其像一个仓库更像一个堡垒。卡欧斯转动层层铁门的环形把手，有的左三右四，有的先转再按，一层层走进建筑中心。
从战场捡来的少女捧剑紧跟索恩，其他人都稍随其后。
“就是这儿了，大人。”仿佛走在巨型管道中，圆窟窿投下范围极小的顶光把卡欧斯背影照得纤毫毕现，然后又立刻混入阴影，仅余身周细光边。卡欧斯停下了脚步。
“打开矿洞入口吧。”索恩说。“我已经打开了。”卡欧斯背对索恩两人，突然两人脚下一个陷阱门翻开，索恩两脚一空，少女哑声尖叫。双双掉了下去。
卡欧斯转过身来，笑容发自内心却残忍阴邪：“总算暗算到你了，总帅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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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92章 爱惜之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