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预言 ...
-
迦南的城市名字，同样具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居然名叫“孢子”。
士兵冲入迷宫般的羊肠小道，与身着巨型机械辅肢的迦南士兵巷战肉搏。
安巴顿施法撬开一个下水道窖井的入口，安巴顿对着下水道用简单的冰魔法，抽干水化作结晶，水位干涸，，冰晶爆破生长，巨大尖锐的枝条蓬开石砌管道，地表的多个井盖入口被顶开，高于地面，胀破露出流淌黑色灼热液体的金属管道。
这个城市的能源，雷电仅仅为辅，最主要的却是黑色粘稠的燃油。魔法师军队使用火攻，被战士击破油箱的机甲个个化作火焰团。
娜梅利亚的魔女领导，残酷的逃兵惩罚和近乎挥霍的奖励制度，令士兵发疯。再加上索恩誓将每一战士训练成人形魔兽的方针，无论高矮黄黑脱了衣服都是一身腱子肉。甚至索恩超乎常识地叫一夜赶几百里路奇袭都毫无拒色，两者相加的结果就是，无论肉搏械斗，所有士兵变成恶魔。
想要做点事，必须有所觉悟。娜梅莉亚俯视着军队残酷地想。
银发的珍妮弗，微怔地擎着长矛在巷子里原地打转。前后四方的墙壁上，却临空跳下敌人四面包围。巨型机动铠甲包裹的士兵中间，少女何等渺小脆弱，似乎连巨大的矛都勉强举起。珍妮弗毫无惧色，随着矛尖缓慢前刺，空气中无数黏性一般的，透明的，由粗短而尖锐的螺旋突刺，组成的竖立的森林，将面前的敌人戳刺成蜂窝，轰然向后倒进墙角，黑血流淌。她的长矛，已经拥有器械武学家最珍视的斗气。
士兵们全都脱胎换骨。索恩像是巨大吸引力的恒星，只不听不闻地停驻脚步缓缓自转，其他人是行星，走过他身边，轨迹被他影响向他偏转。军队正在被索恩的此种吸力，以他为中心，绞成螺旋状的漩涡。
血和机油流在街道表面汇入水渠。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战后只剩布雷迪大声指挥着回收金属废臂的刺耳呐喊声，士兵们默默搬运。
少了机械吐露黑烟。头顶的天空开始渐渐淡出清明，变成如同伊利达雷林的淡蓝一色。“资源的利用率太低了，污染又那么大。排放那么多树怎么没被熏死。”布雷迪腹诽。
金属除了回收的部分，大多被人流输送回伊利达雷林境内。塞拉摩正在敲敲打打的全面重建中。
"将军大人，亲自回来运补给？”满脸汗渍却发自内心笑容的工人，半身站在木料架起的深坑里说。
"啊，我带一部分未成年俘虏回来，顺便看看朋友。”索恩脸上被感染上笑容。不知道瑟卡尔怎么样了。索恩想。
收复短短时间，顽强的伊利达雷林人已经开始重建家园。经历过万念俱灰的失去，在深爱的土地上做一切都充满幸福，所以废墟之城竟然充满生机。
“动作快！明天公主和主帅要来视察，所以要加倍把美好的街景给他们看！”摇旗奔跑的工程师呐喊。城市刚刚拆去残余燃烬，运出填埋城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脚手架，不能参加捶打锯工程的小孩拼命上下爬动，将简陋的街道妆点满最廉价的装饰品——鲜花。
虽然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鼓号手吹打，当索恩和娜梅莉亚在军队最前面并排骑马，对着人群挥手缓行前进时，人群还是陷入了沸腾。
国家最强的战士，和国家最强的魔法师，高贵的公主，并行的场景如此和谐华美，像一幅浓墨重彩洒金的画。
“索恩大人，索恩大人，你会娶娜梅莉亚公主吗？”一个小孩索大胆地拉住索恩的衣服。索恩吞吞吐吐，瑟卡尔马背上弯腰，抚摸小孩黑如鸦羽的头顶微笑：“你长大了想娶公主吗？”
“我当然想，每个小孩长大了都想，我姐姐暗恋的男孩也喜欢公主，她还嫉妒公主的不得了呢”众人哄堂大笑。
人还是乐得回归故乡的，塞拉摩重建，魔法贤者们又聚拢来，海外逃难的贵族也带着妻女搬回来，贵妇人们提起裙裾露出花边丝袜，扇子掩着鼻孔嫌弃地驱车路过工地，甚至在娜梅莉亚宫殿的侧殿恢复了沙龙。除了处理国事就是研读撒加门农留下的笔记，自学新魔法的公主却无暇分身主持。
一队队伍踽踽而行，全是老者勾出，由年轻侍卫开道，走进皇宫。躲在民间地下保护的皇室元老院回归，将国土的所有资讯情报献上，寻求娜梅莉亚新势力的认同保护。
传说中的预言家加布尔雷斯，坐在四壁软垫加固的封闭马车里，白色须发颤颤巍巍，细密如同密织的积年蜘蛛网。他脸上的皱纹有一种白蜡溶解滴落的坍塌感，连手指背上都有褶皱。再加上混沌矾白的失明眼珠，整个人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一样。而他的真实年龄，其实不到五十。
“大师，您怎么来了。”加布尔雷斯是除了撒加门农以外，神降术钻研的权威，娜梅莉亚以“老师的平辈”礼节对待老人。只不过老人的钻研方向仅限于视觉——预言未来。
娜梅莉亚不知道，自己出生时就是他作了“真龙天子”的预言，现在看来在索恩身上实现。
老人杵杖手指喉中沙哑发声，哽咽细弱得仿佛有人掐着他鸡皮垂吊的脖子。金发红脸蛋的俊俏童子立刻附耳过去倾听，然后翻译：“大师想为公主殿下预言未来。”
“承蒙厚爱了，那我马上命人去拿水晶球。”娜梅莉亚欠身起立，“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公主，就在这里就可以了。”童子立刻摆手，“大师越到近年，越精进，已经修炼到不用假借外物的地步了。”三人坐的接待室，多色拼玻璃的穹顶和窗户多彩柔和的光线重新在室内汇聚成白光，如瀑照耀下方的会客桌椅，微带战争摩擦痕迹的磨光云母岩地表光得像水，反映黑色人影。
“请公主坐得近一点。”加布尔雷斯的手将娜梅莉亚左手夹在中间，细细摩挲少女的骨骼。仿佛以鸟的视角俯瞰城市。人群簇拥的首都，是塞拉摩，“您发生生命中重要事情的地点是塞拉摩。”
再靠近一些，高跟鞋踩踏的声音。“是未来的娜梅莉亚殿下，带着鲜红的头纱笑着。”。视角一转，对面的人正是将军。“是索恩......”。
老人正待汇集精神再看细致深入一些，索恩“吱嘎——”地推开门进来。
主帅自然没有卫士敢拦。“娜梅莉亚！”索恩大声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
开着预测灵眼的加布尔雷斯空白的双眼一转向索恩，突然两道血箭喷涌而出，老人捂眼大声惨叫：睁得最大的长满白翳的眼睛，已经深深干瘪榻陷：
“救世主......救世主......”
加布尔雷斯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惨叫。老人脸像蜡一样的脸加速融化，碎片喷落，孔隙长出蠕动树根，让老人看上去像一只毛脸怪兽一样。
众人的惊呼声中，老人脸上的碎裂片片陷下去，整个人很快熔融冒烟，白袍塌陷下去，下面变得空无一物。
在目瞪口呆的视野中，老人的整个存在活生生消失了。
善后了事件，索恩和娜梅莉亚魂不守舍地坐在宫殿的白大理石阶梯上。
这是父亲和老师死去后娜梅莉亚第一次像少女一样，不管会弄脏揉皱昂贵的裙子，直接坐在地上，也是忙碌的她极少地再次坐在太阳下。
“降神术作用越大反噬越大。今天他看见了，知道与否，会大幅改变未来的预言，才会这样。你别多想了，他本来就是时日无多，”娜梅莉亚解释这一场意外。对索恩安慰。
少女把手平放在膝盖上，脚放在下两级阶梯，露出鞋子和脚背上蕾丝刺绣的丝袜。
“预言家看到我穿着红头纱走向你。”娜梅莉亚说，“如果对于帝国来说必要的话，用结婚这种把你留在我身边的手段。我觉得未来的我做得出来。”对于需要活跃在政治场合的少女来说，索恩这样长期沉默又武力值极高，关键时刻可以随娜梅莉亚出席各种场合保护她的安全，何况索恩还是握有兵权的良将，主帅与最强魔法师，看上去是无比般配的结合对象。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瑟卡尔。”索恩呆呆地说。少女白了他一眼:“这句话我刚打算对你说的。”
“瑟卡尔，我不喜欢他。只是他让我想起一个人。”娜梅莉亚揪起台阶砖缝里生出的一茎细草，在指尖缠绕扯断。“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一个卫士候补喜欢我。他叫杰尼福。他在我面前一直温文柔软地低姿态地，说话虽然恭敬，但是真心为了我好的时候又会不惜冲撞我。“
”可能对你们来说，那就是情窦初开叫初恋的东西吧，可是有一天爸爸开玩笑地问我，娜梅莉亚，你长大想要嫁给谁啊？“娜梅莉亚抱膝把头埋在臂弯里说。
”我说我想嫁给杰尼福，那个时候我已经很得父亲宠爱了，我以为他会像我要求要其他小马，佩剑一样马上满足我，结果第二天杰尼福就被我爸爸杀了，他说你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你是一个公主，整个人都是国家的东西。”娜梅莉亚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我只是特别爱欺负他。可是我每次看见瑟卡尔，我就会觉得杰尼福又活过来了。那时我就只好像脆弱撑不住了的时候一样，看爸爸送给我的苹果，想着不能辜负爸爸。”
“索恩，你对我真的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不惜用你我都没有爱情的婚姻，把你留在伊利达雷林。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娜梅莉亚肩头颤动地说。
“回去吧，娜梅莉亚。”索恩站了起来。在广场台阶上背对夕阳的黑色身影，像一座黑曜石雕塑，温柔如黄昏，又坚定难撼，让人想要依靠。“回皇宫里去，我不会离开你的国家的。”
索恩回到军营见到瑟卡尔。两人背对背坐在马镫上，索恩手臂放在大腿，瑟卡尔霍霍磨刀。
“今天白天谢谢你为我解围。”瑟卡尔不转身地回答“嗯？”“小孩问我要不要娶公主的时候。”瑟卡尔慢慢竖拿起刀，对着刀锋吹了一口气，连心跳都没有慌乱加快。
“你是个男人，你迟早会娶一个女人。”两人面对面，瑟卡尔眼睛发光，认真问索恩，“你自己觉得想娶她吗？”
索恩在国民当中已经是传说中的招龙英雄，大家仰慕的对象。索恩的“女主角”，必定是和英雄最匹配的美人，才貌双全，出生高贵，传说中的贤后。
瑟卡尔视线移向左下，叹气：“如果你娶她，我会很高兴的，这会是我这双眼睛目睹过的最幸福的事情。”，“大家都希望我娶她，可是我对她没感觉。”索恩说。瑟卡尔叹气：“索恩，这可能不是选择，是责任。娜梅莉亚已经成为全体士兵的女神，他们唯一能接受公主嫁给的男人就是你。如果娜梅莉亚随便嫁给一个小兵的话，你刚打下来的国家，说不定会叛乱。你要做好最后必须娶她的准备。”
作者有话说第91章 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