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地精与宝藏（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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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清点一下还有战斗力的人数。”索恩在垂直深井的光线中站出来。一共还有38人：暗影风暴团9人，雪狮团22人，两个队伍大部分人都不堪疲乏的样子。包括自己在内的队伍同伴6人，一台代步甲加一个地精。
井下的装潢不像一个陵墓，反倒像一个实验室。巨型透镜天花板直接承接水银海底，把满蕴魔法波动的微光收集转变为整层建筑的卵形顶光。大型学院似的肃朗走廊横平竖直，夹道的两面墙光滑高耸。生锈金属梁网每隔一段走廊就从破损的地面与天花板裸露。勃动的管道和暗线，微光游走，好像过了百年仍然在运作一样——根本不可能过了百年仍在运作。
所有缆线密布的走廊纠缠，汇聚于巨大圆坑通往地下。极其细微地随着深度渐细的黑洞，像是众人站在一株倒立生长的巨型青铜植物内部。
动力能源就在下面。
地精骂骂咧咧地去按的圆盘升降梯的控制盘，设备锈蚀污秽得和泥土没有视觉区别，随着难听的巨响底盘下降了几分又震动停止，圆盘倾斜，右角高高挂起。“西北那根的动力链锈死了，去一个人手动拉着！”他喊。
暗影风暴团魁梧的雾伦贡蛮族一拳打爆空心铁皮墙壁，像掏出机械巨兽的肠肚一样“哗啦啦”取出大量铁链手动拉着。将一柄长矛插进墙壁，铁绞索缠绕其上组成定滑轮，满载的升降梯发出酸牙的金属声音下降。
导虫。前两层没有出现的闪电花纹的荧光蝴蝶。一瞬间危险感紧绷上索恩隔膜，“吼！”众人几乎被地面的冲击掀翻到空中，一根钢柱从底面抛来、疾如弹丸，击穿插出镂空铁丝网地面将圆盘地板变型成山脊。上方横梁被震落一根。“滚开！”索恩吼，眼疾手快地把圣剑对在它的直径上，钢柱垂直落地的自己的速度将自己劈成两爿，向两边抛撞发出尖锐得像刀刮的金属巨响。
下一秒红鳞覆盖的龙型生物离地飞起来——已经到了不能有所保留的时候了。
圆盘震动中深入黑暗的速度越往下越快。地精在驾驶舱里两手掌向上相盘，两个拇指疯狂挨擦，脸色阴沉地念叨着不知道是祈祷还是诅咒的重复絮语。众人脸色铁青。
黑暗中唯一的明亮是一道竖缝。白色光圈箍着铬黄色光团撑大，因为升降梯的下降而持续向上缩小，放射金色拉丝围绕着猫眼绿的竖瞳，一颗小太阳般的竖眼浮在十米高度，瞪着活人气味的方向。随着道灵师的光亮术的读放，一根一根锁链的金属闪光在空中因照明而出现。他体表轮廓像大量形状似乎融化过的金属板构成，每片连着一根手臂粗的锁链，连接墙壁。
“是炼金巨像吗。”老魔法师仰望。
“如果老子造得出这玩意，老子真的可以主宰一场战争的胜负。”面罩下降，地精吐了一口口水。
“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短发贪财的女雪狮团员尖声问，底盘落地，一阵完全盖过正常落地震动的地震回答了她。
站着的人都趔趄，然后无一例外，全体被一股巨力强迫趴在地面上。索恩竟然觉得打开的翅膀上表面突然的压力不堪承受，面积使得他比其他人更沉重地被按贴在地上。
一只轰然踏地的巨大的脚污浊又残损的皮肤，沿着柱身往上才看见整体，最后亮起来的痴呆的脸，类人脸上空有三排没有瞳孔的白眼球盲眼，额头镶嵌一轮鼓凸的巨大太阳，就是那颗金绿独眼。
巨大颅骨的前额好像不能容纳镶嵌在里面这颗高热球体，球体和皮肤一圈连接的伤口，不断流出液体的光。厚度遮罩整个头颅下半的巨型金属头箍，往它的头颅里一根一根放射禁锢效果的荧蓝精神光线。
巨人痴呆儿一样蜷缩着，抠头，抠破头皮的血液和皮屑化成无数张只有嘴周围范围的人皮，一群一群嘈杂叫着，也仅仅是在空中叫着，因为很快就被主人毫不留意地踩踏在脚下。他所蹲的深壑是地面的一道正圆壕沟，沟底全部是巨大金属圆球，墙壁齿轮镶嵌，完全贴服着巨人，无论前进还是后退，它任意一个细小动作都会成为这个遗迹机关动力的推磨之驴。
这就是核心动力室守卫，守卫就是动力核心本身。所谓的百年大计，使用的能源，当然是长寿的活能源。
索恩把剑深深地杵进地面，试图在某种身体部件被扯撕的力下抬头：“绝对之锋，这是什么？”
“库克罗普斯，没错，是独眼巨怪库克罗普斯，盔甲是拘束甲。凶最上？断生结界都奈何不了它，我不知道它有灾级吗？”剑灵回答。
时间只不过才过了几秒，晕眩和呕吐已经让几乎全体冒险者失去了战力。身体的底面被汇聚了太多液体而胀痛，心脏不足以把血液泵到头部而眩晕，一个接一个的人昏倒在深壕——全灭——战局迅速凋零到濒临全灭——对方甚至还没有出手。
为什么？
“重力啊索恩。它们种族的魔法是操纵重力，以它们为中心的永固的‘重力场’，和朝某个方向发射衰减的‘重力波’，你们已经站到它脚下了，从正常重力，到最高的三倍重力，从手里的武器盔甲，一切十斤的东西都会变成三十斤，而你的力气还是刚才的力气。一旦开始用力，骨骼所承受的压力也要翻倍，比如弯腰曲时，就会从脊椎每一节接缝的地方断掉。先别想着那些，你们的血液也变重了三倍，根本就不可能把同样毫升的血液泵上大脑的高度，心脏和血管没破裂猝死已经是对神烧拜了。”
逐渐爬起上半身的索恩仰头，慢慢地凝视竖着举起、似乎的确沉重的圣剑：“但我不受影响？”
“你有四个心脏啊！你正面左胸里的人类心脏是摆设，是白的，一滴血都没有进去过，真正的四颗龙心在脊椎内面分别给头尾双翅供能，你从小没人发现你没有心跳吗？”
双臂粗的锁链激烈晃响。昏暗狭长的机械蠕动的沟壑内，巨人已经站起来了。二十米的身高，光是它身上抖落的碎片砸在地面就激起一阵烟尘。
它在狭小中来回缓慢地重步前进，然后以同样步调节奏后退，碾压踩踏脚下一切。巨人退远，新掉入地面的金属与岩石被踩到的地方深陷巨大脚印，里面全是细碎程度可以扬尘的粉末，然后地动山摇的步子又一次向众人走来。就算没有随时向下撕裂着身体的重力，这个敌人也是几乎不可战胜：体积实在是，差太远了。
然而索恩站起来了。翅膀收回肩胛骨内，全身的鳞铠线条尽量收缩成流线型，嘴里充斥着血的味道。被重缚的站姿与孤桀的无蔑其他一切生命的刚毅的眼睛，燃烧的重剑被拿在身侧拖地向前，剑尖微微触地发出金属与岩石痉挛的嘶鸣轻声，地面烧烙的黑焦划痕——就这个从垂手举起剑的动作，都比平时要付出十倍的体力。
突然昏暗，巨大皲裂的手掌而不是脚，像一幢建筑从天坠降。将自己作为力的弹弓，把巨大重量反甩向上迎击，索恩回剑劈向铸金覆盖的掌心，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火花，全力一击除了一道颜色稍浅的划痕以外，竟然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剑全力得近乎屏息。索恩脚下早已和巨怪同样深陷入石球表面，踏裂的脚印里发出掉落之声，索恩转剑，优越的武器金属刮削工业金属发出难耐的酸牙摩擦声，巨怪的动作趋势纹丝不改。
独眼巨怪弯下了腰，以捡拾的动作准备捏死索恩。圣剑卡在巨人拇指和食指缝隙，如果手里的不是神器的话，这一捏剑身就应该凹弯甚至直接崩断，而索恩成为肉泥。索恩整个人披风摇曳着，被巨像提起来，直凑到唯一的巨大眼珠前，精神驯服的金属环次第打开，张开一大张无唇嘴，喷出的陈腐酸臭郁结成白汽：“......”
一秒。
比索恩本人还壮大的白炽，由剑身向前冲出然后在怪物脸上笔直上拐，惨银色的光突然被爆发的绿侵染，瞬间将巨怪上半个头颅化为潦草残影吞没。凄厉的惨叫不是由巨怪嘴发出，而是由那颗黄绿眼珠有独立思维般发出的，光炮贯通过了怪物的整个眉心，不仅打爆了那颗眼珠，还几乎掏出贯穿魔兽前后脑的圆柱形骨肉甬道，把里面的内容物轰作真空；
真正的发自独眼巨怪肺腑与口腔的低吼此时才反应发出。索恩被丢出去，巨怪右臂一整只手臂“轰”然砸进完全由齿轮构成的墙壁，摸索着、拔出边缘贴满金属片的十米实心巨棍——那棍体是粗粗打磨过的一整株完整的黑铁木，由根至梢，毫不受体型巨大影响地灵活一锤凿向索恩。
早就预感的索恩躺地翻滚，头发被风堪堪擦过，沉重巨棍打在地面，地板的球体应声凿穿，圆弧顶上露出无数锯齿尖角组成的裂口，那球竟是空心的，里面球型金属支架网像烫过的毛线一样被扭曲成丑陋的一团。
连续的轰砸，对方暴跳如雷，索幸石块掉落离众人躺倒的位置很远。它头部和整只伸进墙壁摩擦过的右手表面零件雨一样下落，光芒解放出被绞成束束缚的肌肉。机械转动的声音轻如虫噬，管线与零件向路出的皮肤面积蠕动，几乎朽烂的机械拘束甲还在运作，不断调移身体其他完整部分的甲片来修补破损。
巨怪前倾的头部抖震，被圣剑融化的肉红脑组织从眉心黑孔挤出，像代替瞎掉独眼的位置长出肿瘤——既不知道疼痛也没有危机感，它大概是并不需要大脑的。
肿瘤变成一个湿漉漉滴液的肉球，巨怪一把揪住、扯下，一声低嚎，把肉瘤向索恩气味方向掷过来。球打空爆出里面缠绕作毛线团的血管结节，散开绿灰色的秽气，撞击到的墙壁位置爬满生长开的神经血丝。
脚旁边的碎石随着巨怪暴怒的跺脚被震起轻轻跳动。
索恩稍微喘息蛰伏着，潜行到巨怪身后。“你准备做什么？”圣剑的声音忘了被责备地响起。
就在缺损的拘束甲被其他部位移动修补的时候，索恩看见了符文。
“你看得懂吗？”剑灵问。
“我记住了那五个符文的位置。”
此时索恩站在巨怪背后，机械构造凹凸的巨人小腿后面，无限接近攀岩场。巨像转过身来，重锤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降临，索恩在巨震中翻身躲过，然后做了一个极危险的动作：
攀抓着巨像武器的突起，在金属木棍凹凸的脊锋上攀爬，然后抓住巨怪手臂管线。手背，虎口，手腕，像一只扒在人类体表的壁虎一样，很快就抓着机械突起向上攀援至肩部。
只要手稍微一抓松就会被从二十米摔下去。巨怪不会静止不动地等你，三倍重力还沉重地压在身上。但是吊在攀附点上被甩来甩去，索恩此刻想的居然是：这个计划如果是由瑟卡尔来做，他会比我熟练很多吧。
巨怪闻到索恩前所未有地临近，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上多了过于轻小的东西，疑惑地甩动着头寻找，索恩的身影在巨怪右肩升起，对准背部亮光最盛的缝隙用绝度之锋全力刺撬下去。
激烈的巨吼声。这一次不仅是白焰，大量黑色石油化的液体也从断口中涌了出来，如同喷泉一样在空气中被点燃，整条右臂甲轰地坠地，齐肩断口喷出污血和碎骨，一只巨怪手臂就这样液化消失了。
“啊......啊......它头一个百年就应该死了，是机械装甲维持它已经老朽了的血肉裹在一起到现在。”圣剑说。激烈的震颤，如果不是被禁锢在狭窄通道内瞎眼巨怪几乎要翻滚。巨像激烈地摇动，想将异物晃下来。一片爬山虎的原野绞在转毂的咬合齿之间，植物侵蚀金属覆盖了巨人背阴这一侧，索恩双手紧抓，甚至嘴也咬住了攀附生长的“毛发“。稍微的抓稳蛰伏以后，索恩继续爬下一个金属和铁链扭结成符文的位置。
左手腕。然后是锁骨。新血不断烫裂地浇在岩石地面上，冒起腥烟。
当第四处右小腿喷涌着血和碎骨消失的时候巨怪都没有反应，直到索恩手脚并用爬上了巨像的头顶。瘫坐在地感到头颈重量有异的巨像，突然不顾对自己的伤害，开始胡乱将自己的头部向墙壁撞击。金属扭曲和血肉深陷的声音伴随着垂死魔兽悲鸣响彻空中，伤口时不时电光或者光弧闪烁冒出。
巨怪在号吼。每一次发出声音之前，唯一完好的胸腔像干皱的柚子一样百条皱纹地抽缩，直至能看清胸腔紧贴的硬的肋骨。鲸歌般持续悲愤的吼声如此悠长，带着遥远的重要之物被震碎的错觉。每一声都有血液从孔窍中因为挤压激溅出来。它放弃了一切求生的挣扎，甚至像是没有了痛觉。
墙壁的齿轮被撞凹进去，铁链一根一根地全部断裂。巨人像垂死的烂肉口袋，蠕动向升降梯井方向。必须阻止它将其他冒险者压成肉泥。只需要轻轻地冰冷地一刺，对它的体型来说就像最后的直死之针一样。索恩拨开第七节颈椎结节上纠缠的铁链，双手高举巨剑——
“索恩，快阻止它！”
“索恩，快把那滴血接住！”
前一个是圣剑的声音，后一个是蕾娜的声音。
这刚刚攀爬过的活迷宫身上金属回路和宝石闪耀的光辉一齐熄灭、寂然，然后所有金属甲板齐齐解体，落地溅起一阵一阵连续烟尘，呛得刚刚清醒过来几欲不支的众人咳嗽连连；重力场解除了，但是倒地的巨怪每个眼眶都在滴下黑血，憎恨，愤懑，幽怨，解脱，用索恩永远无法理解的困兽的表情，那张近距离的巨大到恐悚的脸溶解了。
十数米高的躯干以种子逆发芽的效果退缩，内卷然后变得炽铁般轻盈剔透。一颗胭脂血红的液体坠近地面，就是唯一挣脱瓦解的巨人形状的空拘束机甲飘飞出来的生命体。
“傻子，它想自爆啊！！！！”地精尖叫，满脸汗水和青筋，代步机甲“吱嘎”“吱嘎”走近扑过来，两个巨大的机械手臂掌间不计代价地罩上了十几重魔力构装法阵。“啪”地一声，那滴血被拍在两只胶皮手之间。同时三个淡泊、宁静、温和的光环罩了上去。
然后瞬间，代步机甲身上所有的水银回路，所有刻槽金属全部亮了。白得像触电，整个场景从黑粘血泊到巨大蝉蜕或者薄壳建筑一般脱空下来的机械巨人盔甲到返回的破损铁丝网升降梯，亮得超过白昼，纤毫毕现。烧焦的味道出现在橡胶皮手之间。然后安全而正常的黑暗反洗回来。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地精从几乎溶解的机械臂的胶掌中间抠出一小粒红色的介于方圆之间的宝石。
“这东西应该是我们的!”蕾娜分外地激动，“既然你们都还能喘着气站在这里。没有人有异议吧。啊？”眼镜背后的冷眼扫其他人。
暗影风暴团的毡帽高个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丢下几乎是唯一的交流：“我们退出。”
红液滴飘在空中。“这个可以直接用手拿吗？”索恩问蕾娜。
半透明软固体宝石，猩红石榴粒形状却镀着自发光的辉彩，指尖能感到一圈圈沉缓有力的脉搏，在索恩的手中微微变形。
到底是什么？
“’泰坦灵卵’。又叫’冥府石榴籽’。巨人类魔兽的心血。它会慢慢压缩混血种较差的杂血统，而无限放大血统构成的核心，可以用来配各种有‘血统放大器’之名的药剂，里面的成分数十年不会被消化，长期在腹底持续淬炼血统。你现在不能直接吃，等我拿来配药剂，实验我构想出的最完美的配法，我找这滴材料找了五年了。”
没有管她如获至宝的狂热。“瑟卡尔呢。”他一开始也倒下了，索恩转身，没有找到皮肤像黑夜的那道身影。
遗迹各墙壁发出松散震动的声音。像没有泥浆，随手砌起的砖建筑，松手就马上坍塌，而这遗迹的复杂与结构卡合之精妙千倍于砖墙。“闭嘴，别打扰老子，现在生死时速的。”地精索性挫脱了代步机甲的机械手臂上拟人的皮革手，露着金属构架和水银管线直接构成机甲巨大的手，就地取材其他环境中的材料，叮叮当当，居然很快就围绕之前宝库取得的两个不灭膛炉，简制了最基础能支撑使用的核心动力灶。
想起刚才帮地精制住巨人之血的三个神圣，淡然，气息熟悉的光圈，米羽走向暗影风暴团。
“是你们的帮助吗。”少女问。
一个男人几乎半对折了腰，把头低下来顶在幼儿身高的骚女面前，向头顶揭起帽檐：“团长只是不想跟着一起被炸上天，你可别说什么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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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圆型深槽里所有石球如同眼珠，不同方向同时“骨碌碌”转动，一道光从顶层穿透烟尘打下来，像救济之索。
“马的一定要我把两个炉子都用进去才稳住不坍塌，老子好肉痛啊，好了，”布雷迪地精宣布，“现在这座遗迹是我们的了，除了破损的那些地方没办法以外。”
“接下来怎么做？”
”老子关闭了所有机关，把它变成完全能安全出入的静止迷宫。然后取得施工者撤离用的升降梯的操控权，让它送我们上去。”
“......可是，砖头在天上飞呢。”楞呆神情的德鲁伊少女米珂说。众人抬头。
升降梯井现在自上而下被照亮的墙壁，正在发生着“风景变成了生物”一般的奇像。完整的紫黑色建筑刻纹阴影突然从中裂开白色闪电斑纹。那花纹带着毛糙的丝缕，最恰当的比喻是，“就像画纸被撕开的白色边缘。”
一整块橄榄型两头尖圆的“风景”从原位置脱离，而空出的吹进风的裂口很快有三片绿植“风景”碎片挤出填补，楼梯的最后一梯直接深插房柱，升降梯的金属梁下拐接上水槽螺旋，就像上界名为“埃舍尔”的贤者绘出的画面，道路在每秒几何倍数地变得畸异与复杂。
“那独眼怪胎跟迷宫是半融合。”仰头的地精说。
”也就是，它死亡，将导致生态解除级别的‘遗迹濒临崩溃’，它死前的亡语魔法撕裂了空间。你们是第一次看见重叠空间‘BUG’的诞生吧？”老魔法师对道灵者学生们说。
“真的很神奇.......”学生之一伸手想去触碰一片蔓延至面前的白色闪电裂隙，“啊！”一声手上的鹿皮手套就脱离手指被吞了进去，分散在两片不同的空间裂缝，分别卷曲，被慢慢蚕食。
如果人长期地不同部分被分在两片空间，会怎么样呢？
地精啐了一口：“赶紧走。现在还要沿路躲开变化着的裂缝。什么宝藏只有出去才有命享用。全部给老子跑起来！”
首先回二楼底的升降梯井道路就已经被割裂成无数连续“Z”字，变化还在随时发生。被巨怪掷坏的升降梯底盘只有一半承重。
分批乘坐。上行的道路是否可行未可知，乘坐第一趟的人是先吃螃蟹。地精，暗影风暴团全员和部分雪狮团年轻成员站上去，老法师想了一下，提杖跟随。“拉着铁链那个蛮子，上面拉着铁链那个蛮子，听到老子的声音以后开始绞绞盘！”铃铛一般清冷的连续金属音，升降梯上升。
索恩等人站在下方仰视着。一开始还能看见锈铁网逐渐变小，经过了不同构造的位置遮挡出逐渐变化的光影。远去以后就只剩沉寂。在难耐的等待中，突然巨大黑影从天而降：
“坐上去，沿途自己在平台上躲着空间裂缝。老子去看第二层，没时间管你们！”
瑟卡尔仍然没有出现。
“先走吧，索恩。”安巴顿劝说。
沿途的躲避有惊无险。索恩甚至觉得只要随时保持走动就一定不会卷入那些空间的错乱和割裂。光明。令太久习惯黑暗的视觉感到由眉上方淡淡压抑下来的光。随着锁链的声音，金属网地板重见天日。
蛮族人在鲜明顶光下每根胡子都清晰。机械而不知疲惫地缓缓转动着链条滑轮。看见索恩的头顶出现在地面以上，四目相对，雾伦贡人油亮鲜明如墨画的脸，由面无表情，突然拉扯起一个刀刻硬木式的笑容。
他松手了。
锁链因为重力变成被打窜惊吓的银蛇，溅起火花飞速流向地底。大圆升降梯底翻了。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正常的一倍重力下的失重感就让剩下载客脚下一空，坠向整条深井互相吞吐着的蛰合着的白色裂缝的网，沉回刚刚逃离的渐深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地精与宝藏（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