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他就像燃尽的灰烬一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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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体鳞伤。
这就是和索恩战斗过后的感觉。喝圣水弥合的只是伤口皮肉表面，被震撼位移的内脏，因为亢奋而失去的痛觉此时重返身上，稍一动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断骨，大量失血过后的虚弱。瑟卡尔因为呼吸不畅一开口，就咳出大量鲜血。
模仿人类的保护色化妆已经剥落，瑟卡尔裸着上半身，漆黑肤色毕露，在瓢泼夜雨里一个人在森林里暴走穿行。
他抿紧到发白的嘴唇毫无血色，暴雨鞭笞着他露出的皮肤，液膜几乎勾勒出体表形状。眼前湿透的垂发早已遮挡眼睛，黑而湿亮，如同濡湿的鸦羽。瑟卡尔的裤脚沉重地踢溅满泥水，每当赤足踩过森林蔽光下的赤土和溜滑青苔，他都以几乎跌倒，微妙的介于平衡与踉跄间的步伐滑向下一步。
一千只动物的莹绿眼睛开合，从黑暗树叶的缝隙里危险而美丽地注视着他。这个人失魂落魄。
早就应该主动诱惑本身就是胜利象征的公主，像这样走出索恩的城堡。走进我的森林。
意识里空无一物的世界背景。唯有索恩和瑟卡尔相面而立。“索恩，你认识的我不是我。”瑟卡尔坦然剖白地微笑着，那笑洁白轻薄如干净的纸。
“我一出生，就是在演戏。”
漆黑的眼睛珠里的紫色，聚焦，缩放调整。虹膜的纹理就像黑暗底色里粲然放大打开的紫色花轮。那一点水润的紫色是黑暗地底里唯一未被污染，纯洁而童真的颜色。
紫色眼睛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缕蜡烛光照而盈满泪水。婴儿没有哭喊，不同于所有黑暗精灵的白发红眼，婴儿瑟卡尔天生漆黑的头发和眼睛。婴儿眼珠开始动，仿佛是那缕烛光给了他灵魂。
"不祥之兆。"刚刚分娩的黑暗精灵主母，严酷的方额头满颊汗水，强撑着臃肿的身体起身观看婴儿。“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个畸形儿，还是个男性，索性直接当作祭品献给罗丝女神好了。”瑟卡尔应该称呼为姐姐的，名为阿密特的黑暗精灵女祭祀，询问地举起匕首。
被女儿们尊称为主母的黑暗精灵赫丽斯特凝视着襁褓，婴儿紫色的眼睛让所有想起一个臭名昭著的黑暗精灵，地底的叛逃者，叛逆自由、向往地表的他言行最终变为行动，触怒了地底的统治之神蛛后罗斯，导致了自己的家族的覆灭。
传说中的叛徒，那双眼睛，在光线和黑暗中，都是这样不详的紫色。或许应该将婴儿两点紫色扼杀掐灭在摇篮里，防范于未然。
“他叫瑟卡尔。”主母赫丽斯特赐名。赐名就宣告决定婴儿的存活。瑟卡尔非常幸运，主母的年龄还很年轻，瑟卡尔是她的第一个儿子，不到百年前还是墨泽尔家族长女的她，还没有残忍冷酷到像那些多子的年老主母一样向神杀死献祭自己的亲生儿子，换取更大利益，以此取乐为荣。
这里是大裂缝以下的地下，黑暗精灵的世界。地下的路是人工细道穿凿洞穴相连而成的迷宫。“路”的连接点散步着黑暗精灵的城市，瑟卡尔所诞生的地方，冈西城，是排行第九的黑暗精灵家族，墨泽尔家族的据点。
城郊灰白色蛛网层叠，夹杂着灰尘，漫慢慢堆积出厚如绒毯、一触即陷的丝的泥沼。网上垂坠着魔兽的、地精的、黑暗精灵的尸体残骸，贴近城市根部的地方因为丝的新鲜变得更厚、更纯白富有粘性，星背蜘蛛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在网上来回，忠诚完成为网表面多添加一层的职务。
更多星背蜘蛛攀爬在洞穴的墙壁、顶部，拖着蜘蛛丝垂挂在黑夜半空中。星背蜘蛛多孔的背寄生着发光的蓝藻，在普通视觉下是莹蓝色，热感视觉下是璀璨的白色，从城市里俯瞰，整个冈西寄身漂浮于繁星各自缓缓移动的星空。
星背蜘蛛是墨泽尔家族的象征兽，星背蜘蛛群落也给墨泽尔家族带来天然警戒陷阱实际好处。黑暗精灵们并不担心敌人火烧蛛网沼，因为整个冈西城的城体在空中。
黑色的硕大烛焰，或者犬牙形状的钟乳岩从粗过渡到尖细形状，偶尔也包括从洞顶连接到地面，足够高的石笋，被挖空雕成许多的房间，长条型竖窗户，表面附着同样华丽阴森的歌特式，成簇垂直线条构成的装饰，黑曜石和金属栏杆上。各种各样蜘蛛变体与八角网形装饰攀缠，钟乳石之间由金属或岩石的桥梁斜上下沟通，复杂的路网让双目可见的地点，如果要到达，必须绕路攀上爬下数个小时。
城市唯一的光源，除了那些发光的蜘蛛，就只剩下灯塔一样的计时兼装饰石柱，上面点缀着的紫色、绿色的魔法火焰环随时间缓缓移动。
黑暗精灵天赋拥有敏锐的思维和灵活的身体。和畸形残酷的道德。他们的精神世界形成于三者：对地表深深的仇恨。极端封闭逼狭的世界和匮乏资源带来的算计内斗。对邪恶神明罗斯的崇拜权欲。
他们的社会有着极端严谨的阶级体系，经济命脉仰赖于对地表与其他城市同类的掠夺，全体贵族为了取悦蛛后女神罗斯而互相斗争，人生的大部分就是这种勾心斗角互相残杀。暗杀与盗窃在四处发生，因为罗斯女神会容忍除了妨碍她统治之外的任何行为。公开谋杀将会引来虚伪正义，其实是制裁愚蠢凶手的群起道德狂欢；而从背后偷袭，或是在暗巷中收获陷阱却是被接受的——甚至可以获得私下的赞扬。
事实上，各家的主母甚至有意纵容与推动家人与奴隶同伴内部自伸黑手，因为她们认为这能够淘汰弱者，培养儿女的警觉狡诈，让奴隶自我淘汰精锐化。持续不停的野心和诈骗。谎言与阴谋的邪恶世界的架构中。黑暗精灵被恐惧和怀疑所吞蚀，每个人从小孤立地学习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黑暗精灵小孩们不相信任何的友谊。
瑟卡尔一开始就出生在了一个以他的本质本不该属于的世界，他的第一个挑战，就是挣扎着在污泥河里游泳而保护不让自己的洁白被染黑窒息——逆向和不容他生存的社会搏斗。
瑟卡尔成为地底排名第九家族，墨泽尔家族里唯一的男孩。然而黑暗精灵的性别观，男孩的意义就是，高级的奴隶，从小被姐妹鞭打发泄取乐的对象。整个童年深刻镌刻进瑟卡尔记忆中的印象，就是无休无止，和蛇头鞭鞭痕的肿胀一起慢慢扩散的，灼热麻痹的痛。
作者有话说第113章 他就像燃尽的灰烬一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