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战士》kardar

110、我们用互相杀戮代替拥抱（下）

　　瑟卡尔背对远去的地面上，躺在地上背部脊椎线条逐渐波浪化的索恩，体表开始大半覆盖上龙化的红鳞。像潮水一样，很快，除了鼻尖上还是细腻白皙的人类皮肤，体表已经完全被刀戳上去只会起火星的鳞甲覆盖，巨大的尾巴长出，“啪啪”地在身后甩动，索恩的下颌骨脱臼一样离开骨窝，嘴张到人类不可思议大。

　　索恩胸口被膝盖重击，窒息的闷痛，吐出半口黑血，几个呼吸间气息终于通畅。将力量压抑在不会吸取血食的半龙极限，索恩龙后爪着佩剑，翅膀用力扑动，从瑟卡尔背后施施然升起，感官敏感入微的瑟卡尔将背后黑布缠绕的巨型棍子一甩，擎在手里转身，转身瞬间一对龙的前爪，提起瑟卡尔领口，然后带着两个人的动作升天。这一连串动作不过用了数息时间。

　　人形龙抓握着瑟卡尔上臂，两人陀螺一样旋转，然后一百八十度头下脚上像重锤砸在地面一样落地。折断的骨头碎片刺入肺里，瑟卡尔闭眼剧烈咳嗽，吐出鲜血。

　　龙的翅膀有力地拍打着空气，毫发无伤的姿势悬浮空中。”谢谢你，你终于对我用全力了。索恩，我在期待这一天。”瑟卡尔享受着自己血的鲜甜和伤口新鲜的剧痛抱着小腹。

　　两人执剑相拼，大量的火花从剑撞击的地方爆射绽放。瑟卡尔阴笑：“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吗？“

　　瑟卡尔手中的黑布茧，一击之下居然使索恩手里的剑侧锋卷刃。黑布破开一道口。雪白的光华爆炸绽放，熟悉的气息，雪亮的青锋宝剑甩掉黑布，出现瑟卡尔在手中。

　　索恩瞳孔瞬间锁紧成针。索恩张口，一口压缩的龙息喷射成为光炮，巨大的后坐力使索恩将佩剑深深插入地表，枉是如此整个人还是在地面向后拖行。瑟卡尔无畏地面对铺面冲击爆裂的白光，举起青锋分水般垂直竖劈。

　　他像稍微劈开了水、然后被更多水的洪流连人一起淹没。

　　白光被收敛，回到平日的青天白日。瑟卡尔向后像被摧折一般侧身倒下，半面身体的创口冒着黑烟。瑟卡尔的左半上身被喷吐几乎掀起去一层皮，左脸的擦伤狰狞，深可见骨。

　　龙的巨大爪子踏在地上一步向前，被青锋切断的左前肢冒出被神圣力量克制销蚀的黑雾，鼻腔里残余的龙息还在冒烟，发射过后的岩浆从口里滴下。

　　“所以，果然是你杀死的她......”看着瑟卡尔高举的圣剑上被薇堪娜的血污浊玷污痕迹，索恩露出惨烈的僵硬微笑。另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台词是，果然你出卖了我。

　　瑟卡尔吐掉嘴里一个业已破碎的玻璃瓶，咳出带血的内脏碎片。在索恩发射炮火的瞬间，瑟卡尔拧开一瓶圣水咬在口中，然后才对扑面的炮火无畏地举起圣剑。圣剑与龙相克的性质，和□□变为光属性后饮下圣水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速度，使瑟卡尔保住了性命。

　　瑟卡尔喘息着站起身。左侧的半脸，以眼睛为中心，留下了爆裂闪电般的新鲜银色撕扯伤痕，从脖子一路蜿蜒向狰狞胸口。

　　瑟卡尔没有回答索恩。取而代之，是在两人之间的空地，划地绝交一般作势划下一道剑痕。

　　两人之间的地面薄脆裂开，一道裂痕随着破碎雷霆声逐渐加深扩大，里面深如漆黑深渊，刀削斧砍的万仞峭壁下，是黑色的浪涛，浪头变化着狰狞吼叫的密集怪物群的形状。

　　已经不可能和解。公主和薇堪娜的死在两人之间画下了鸿沟，任哪一方再往前一步都不可能。

　　”对，没错，我希望过她死，为了她你可以怀疑朋友，为了她你可以抛弃爱你的人，如果她消失就好了。”瑟卡尔自嘲般斜视着右下微笑着说。“你——”索恩感到一口血涌上心口，苦涩的刀锋在喉咙里一搅，反复刺戳。

　　瑟卡尔心中有一种堕落到恶的快感。多少年抑制才做到的平衡好内黑外白的伪装，就像装满黑色水银的沙漏，慎之又慎地捧着，畏惧着翻转，不敢摇晃。本以为要就这样压抑心中的黑暗终生伪装，一件件事件动荡中被瓦解。

　　我的痛苦来源是对你的失望。

　　因为两年反反复复对索恩的破灭，已经伤痕累累到极点的精神。重新接触见血的拷问，整个沙漏终于在战斗中一朝打破，粉碎迸溅出无尽黑色液体。

　　而这些你都不知道。

　　来认识一下真实无伪的我吧，索恩，来认识”我的里面”吧！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索恩！

　　索恩对他自此才开始有真正的杀意。全身蓄力的一拳冲击，将瑟卡尔刚刚所在的地方地板锤得花朵般绽裂崩起。瑟卡尔身形灵活如豹，青锋的光辉被瑟卡尔催动，擎在他手中像一只火树，几乎每次靠近都会使索恩的龙鳞剥落融化，剥落他的铠甲。

　　索恩从天空俯冲，侧锋卷了刃的剑剑尖刺向瑟卡尔，“最后一击了，瑟卡尔。”冷淡的金色龙瞳，索恩后爪抓住巨大的剑刃，从空中扑袭击的阴影像温柔的抚触地面，剑刃回圈上来，好像要以接触瑟卡尔身形的这一吻取走瑟卡尔的热血和生命。

　　——你的剑为什么只有剑尖开刃。第一次见面的篝火旁，瑟卡尔手指划过索恩的第一把巨剑。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控制，劈砍时不会杀死人，只有我想杀人的时候使出戳刺才能致命伤。索恩回答。

　　瑟卡尔以极高的速度躲开了索恩的正面一剑，侧身抬脚借力踢向索恩的右踵让他身形动摇。剧烈咳过后那样虚弱地笑了。你用全力攻击我。索恩，我很高兴。这微笑静谧温和如常。

　　但是我绝对无法原谅你抹掉四万人的性命。

　　瑟卡尔高举圣剑跃到索恩前上方的空中：“我对这把剑没有任何感情。这是代表人类对你审判的一击。布隆菲尔德.索恩！！”

　　“滋——”闪亮爆炸银屑般坠落的的火花，回身的索恩格挡的长剑被从中间劈开卷曲成两半，剧烈的力量使凡铁烧热成灼红，就此卷为废铁。圣剑青锋一直劈到索恩的面门，要将他也这样一劈两半。光焰灼面，哔剥融化的鳞片露出索恩本来的惊愕的脸。

　　瑟卡尔将索恩压倒架在他身上，移动剑姿，将燃烧的剑锋调整为横着到达了索恩喉管，，滑稽荒谬地拉锯划出血滴，”动啊！“瑟卡尔握住自己持剑的手臂，颤抖用力，却僵硬地再也无法用力深入一寸。

　　犹豫的时间太长了。索恩睁眼起身。本来消解融化的龙鳞前仆后继在伤口周围暴长，好像把全身的龙之力都化作密密麻麻绽开的红鳞，大量密生在脖颈部位组成环甲、甚至反过来用甲缝将青锋鳞片夹住，包围吞噬。

　　索恩关节覆盖鳞甲尖刺的拳头的攻击，打得瑟卡尔腹部深深凹陷，将瑟卡尔从地上轰得高抛起来。瑟卡尔再次吐血，咬牙尘埃落地。

　　索恩站立，把青锋背回背上剑鞘，看向侧躺灰土的瑟卡尔：“早知道你背在背上，我就直接从你背上拿了。”收敛恢复人形的男人口气像说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责备一样。

　　瑟卡尔咒骂着自己的迟疑，原来如同索恩无法动手杀他一样，他也无法下手杀了索恩。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围得像铁桶一样，错过了最好的杀死索恩机会的瑟卡尔失去了所有可能。“放开他！”索恩对士兵们命令。

　　士兵们不解地露出“不拿下刺客吗？”的眼神谨慎恭谨地观察索恩。“瑟卡尔，回来吧，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回到我身边，我的最后一件没失去的东西......”索恩祈求，发自肺腑，满面询问和悲伤，手心向上向瑟卡尔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挽留姿势。

　　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已经都不在了，至少让我把你留下。

　　瑟卡尔灌下第二瓶圣水，转身急速飞奔离开了塞拉摩广场。好像遗留滴下几滴液体，像雨点，深色地打湿在地上。

　　索恩静默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很久很久，叹了一口气。拔出青锋在逐渐展开的辉煌白亮的朝阳中，细细察看。

　　这是唯一被瑟卡尔握在手中没有崩毁的武器，镜面般的刻纹剑身上好像有很多结伴冒险途中的记忆在反射。

　　那一年和蕾娜三个人行走在森林，草长莺飞，蕾娜一路兴致很好地大声唱歌。那个午后自己枕着一地金黄色的树叶安详午睡，瑟卡尔静悄悄地没有脚步声地走近自己，。

　　“索恩，不要参加在你面前一步的战争，不然你会失去一切。”三年前艾雅托安巴顿向自己带来预言。

　　不是一切全部，索恩自嘲地想。自己和瑟卡尔一同得到的宝剑，最终只有这一件东西回到我手中。索恩转动慢慢观赏着剑身。

　　索恩挥剑，挽出几个巨大剑花，无比悲凉地挥剑长叹一声，发出仿如困兽撞击咬着笼子摇晃一样的徘徊的呜咽悲鸣。日光晒干眼眶，让人悲伤地，却无泪可流。索恩却觉得，一向残酷无私地俯视着人类的神圣白色火球，那静静普照的白色的光柱，胜似太阳的无泪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