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33、第 33 章

　　现实是无奈的，真相是残酷的。
　　在无奈中，不得不背负残酷。
　　一个人难以负荷，那就两个人一起来支撑。
　　可是，她要去哪里找回他？又要用什么脸面去面对他？
　　她对他，有愧。爱的深，才更有愧。
　　父母说，隐瞒是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韩竞颋，他隐瞒你，是不要你看穿他的不堪。
　　他们要她扪心自问：“如果一开始就了解一切，还会喜欢吗？”
　　这样的问题根本不值得问。
　　因为从一开始，一相遇开始，爱就萌生，一直成长。
　　“正因为了解了一切，才更爱，更心疼。”凌韶颜如此对父母说。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派出所里见到韩竞颋，那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
　　接完电话匆忙赶去，在那里，凌韶颜最先见到了唐烨，以及他的母亲。
　　“韩竞颋呢？”她焦急的追问唐烨，“你不是说他在这里，要我马上过来的吗？”
　　唐烨扶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平复她的颤抖，轻轻的说：“你别激动，他在里面作笔录，不会消失的。”
　　审讯室的门紧闭着，她牵挂的人就在里面，一扇门的距离，却不知他是否安好如初。
　　“怎么回事？”韶颜一侧目，这才看到站在唐烨身边的唐妈妈，不由得垂下脸。直到唐妈妈低声唤她，她才怯怯地叫了声“阿姨”。
　　唐烨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流下来。
　　“斗殴。”他说，“有人报警，被带了进来。”
　　凌韶颜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她有些站不稳，幸而被唐烨扶住，但他却不能阻止她的眼泪落下。
　　“他受伤了没有？”
　　“有点。”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警察会通知你？是他要这样的？是不是？”
　　“不是。”
　　“你别想骗我！”她用力推开他，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怎么能任由她推开，而是把她握的更牢。
　　“你先坐下！”把她按在对面房间靠墙的椅子上，把她困住，逼她冷静。
　　这时，唐妈妈会意的去找熟识的警察同学打听情况。
　　“听着，韶颜，你给我听好。
　　韩竞颋，他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还有，不是他要我来，是警察通知我，通知我妈。事实上，他被带到这里之后，就没打算说一句话。”他一字一句对她说。
　　他刚才见过韩竞颋一面，至少在他看来，他的伤势的确不重，但不保证凌韶颜看了之后也会这么以为。韩竞颋的拳脚功夫一向不赖，极少会脸上挂彩，令他颇为惊讶的是，这次却受了伤。

　　“唐烨，你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听了他的话，凌韶颜渐渐安静下来。
　　他在她旁边坐下，想了一下说：“一开始？一开始是什么时候？”然后他摇了摇头，“不，我也是看了电视新闻才知道的。”
　　“……可你至少比我强，看了新闻就能知道。而我呢，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多，却连他的父亲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他。”她宁可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自顾哀伤自责的说。
　　“这些重要吗？”他想安慰她，觉得她应该明白，韩竞颋不是那种问了就会乖乖说话的人。
　　她抬头看他，“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对竞颋来说，他越装作不在乎的东西，就越是在乎的不得了。结果，我们都看到了。”
　　对于这点，唐烨无话可说。凌韶颜，她是这么的了解韩竞颋，可即使是这么的了解，却还是忽略了韩竞颋最在乎的东西。有些事，不是说在乎，就一定会被记住。这世上的感情，就是这么渺小，渺小到脆弱，脆弱到不值得信任。他一直这么认为。现在，恐怕她也会这么想的，是吧，是就好了。
　　“亲爱的师妹，结果不是看的，是做的。”他拍拍她，走出去抽烟。

　　一个小时后，韩竞颋跟在一位警察身后走出来。
　　那副模样，凌韶颜看了不可能不心疼，但这中间，还有时间的阻隔所带来的冲击，不单单是他脸上的红紫伤痕让她揪心。
　　她站在原地，等他走来，向她走来。
　　他一定会来到她面前，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唯一的一条路而已。
　　然后，当他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她会给他最喜欢的笑容，为了什么都好，只要他心安，只要他不排斥她。
　　她只要这样，简单。
　　但事实却相反。
　　他明显看见她，短暂震惊后飞快的收回视线，好像从来不认识她。
　　凌韶颜忽然领悟，原来，简单，竟也成了奢侈。

　　“韩竞颋。”她不能忍受他的这种漠视。
　　他闭口不语，旁边的警察问他：“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他别开脸。
　　她反驳他，看着他说：“认识。”
　　警察看看他们俩，又严厉且不耐烦的问韩竞颋：“到底认不认识？”
　　“……”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说话爽快点。我看你打架倒不掩饰，怎么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这位警察又转向凌韶颜，“你是他家属的话，就好好教育教育他。”
　　说完，便把空间留给他们，拿着笔录走出去。

　　他双手往裤袋一插，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没有理睬她。他是生气的，也没法面对她，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他现在的日子是极其混沌不堪的，她是解救不了的。她知道了真相，他就无论如何要逃避她，逃得越远越好，他的自尊不容许自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
　　“你不准备与我说话了？”
　　韩竞颋隐忍着，故意从口袋内拿烟，刚放上嘴，就被她一把夺下。
　　“你不要这样！”
　　她叫他不要这样，她也不要这样。
　　她夺烟的时候，终于使他正眼看她。他们都不能淡定从容，都是一样的慌张，一样的仓皇，一样的心虚。
　　“我就是这样的。
　　凌韶颜，你现在给我好好的看清楚，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我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是你仅有，也是最后的机会。”
　　韩竞颋终于说话，冷酷，残忍，深深刺痛凌韶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