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家就看到渣攻在装白莲花》澄莒

64、第 64 章

　　暮色渐渐上来，毕竟是周六，倒不至于在家里闷一天。

　　盛意起身换鞋，出门去扔垃圾，顺道去超市溜达，补充生活用品。

　　按钮按下没多久，电梯尚未合上，他的耳畔就传来了大门开合声。

　　站在电梯门外的宋钦意穿着居家服，望着他的时候，唇畔沾着笑：“我也下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一路静默。

　　超市建在地下，他推着购物车边走边停。

　　宋钦意朝购物车里放了两双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拖鞋。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

　　很久以前和这家伙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宋钦意总喜欢成双成对的买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东西，比如牙刷、毛巾、杯子。

　　他走神的功夫，有人朝他打了声招呼：“言经理。”

　　回过身，在他身后推着车过来的是部门女同事何莹莹。

　　他下意识朝驻足在水果货架前的宋钦意看了看，还好，他还在挑苹果。

　　他跟何莹莹聊了两句。

　　对方挺意外在这里看见他，“今天是周末哎，我记得你住的很远啊。”

　　“最近搬的家。”

　　何莹莹说话间朝他的购物车里看了看，“选择纠结？”

　　“嗯？”

　　何莹莹眉眼弯弯的调侃：“款式一模一样，颜色不一样。”

　　盛意解释了下：“我室友刚搬过来。”

　　说话间不远处的宋钦意提着一袋苹果冲他摇了摇，视线落在何莹莹身上，顿了顿，接着朝她温和一笑。

　　他缓步走过来，把苹果放进购物车。

　　何莹莹跟他自我介绍了下：“你好，我叫何莹莹，是言经理的同事。”

　　宋钦意浅笑应着：“鄙姓宋。”

　　何莹莹：“哦哦，宋先生，你好。”

　　她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方才和言盛意聊天时聊到的那个刚搬来的室友。

　　这位宋先生跟她平时接触的人都不太一样。

　　虽然这人穿着的是简易居家服，但身上仿佛浸染某种气势，让人不太敢接近，尽管此刻他面上染笑，看上去很温和。

　　于是寒暄不到几句，何莹莹有些怯场的推着车告辞了。

　　从超市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天际无星无月，道路两侧的灯火把地面映的微黄。

　　他走在前面。

　　蓦然间，盛意听见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接着是宋钦意毫无征兆的从身后扑了过来，把他拥进怀里。

　　棍棒挥舞时的破空声与一声闷响接连传至耳畔。

　　他惊愕间不明所以的回头看过去，宋钦意缓缓放开手，面色有些苍白。

　　刚才替盛意挡的那棍直击在他的后颈，他听见了盛意有些凌乱的呼吸声，安抚道：“阿言，我没事。”

　　袭击他们的这伙人出现的非常突然，但能看出是有备而来。

　　宋钦意转身时有些踉跄。

　　对面站着大约二十来个人，其中领头的那个他认识，是霍庭深最得力的手下曾力。

　　曾力两三步向前，示意打手把他们团团围住，接着说明了来意：“宋先生，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老板是很有诚意请你过去谈谈，奈何你几次三番不给面子，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用点特殊手段招待你了。”

　　后颈在隐隐作痛。

　　盛意在不解的看着他，他回视过去，又很快把视线挪走，看向曾力：“我跟你们去。”

　　曾力朝身后努了努下巴，跟班拿了两个黑布套过来，宋钦意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了，如果言盛意也在场的话，请他也一道过去，毕竟……呵，宋先生你在意的人可没有几个，这人恰好就是最重要的那个，有他在手，事情也就好谈的多了是不是。”曾力说着摆了摆手里的棍子，“如果宋先生不肯答应，我这几个弟兄手上功夫还算不错，把你们敲晕了再带走也一样。”

　　头上套着黑布袋，看不见车行驶到了哪里。

　　路程颠簸，他的手被宋钦意牵在手心。

　　指尖的凉意被尽数焐热。

　　心里有很多疑惑亟待解答，可是身边还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伙人出手狠辣，身上带着杀人越货的匪气。

　　他没有关注过宋钦意这两年的动向，所以不是很清楚宋钦意怎么会和人结怨到绑票的地步。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车辆不再摇晃，车门也随之打开。

　　宋钦意蓦的开口，听上去和平素没什么区别，安抚着他的心绪：“阿言，别怕，会没事的。”

　　明明只是一句很平淡无奇的话语，但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时，那种不明来由的恐惧感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脚步声，碎石的踩踏声，还有隐约能听见的只言片语。

　　黑布套被掀开，眼前颓败的建筑物耸立在荒芜四野，附近几乎没有灯光。

　　虽然没被绑起来，但这些人几乎是不错眼的盯着他们，在得到指示后，打开手电筒，押送他们上楼。

　　废旧的楼宇行走间烟尘四起，直到爬到十层高度，他们停下，视线所及，昏暗的视线下隐约可见空旷的室内铺满灰尘。

　　夜间的风吹刮着尚未完工的楼层，毫无遮蔽的拂在脸上。

　　曾力走过去，朝立在楼面中央的人开口：“老板，人带来了。”

　　微弱光线下，盛意到底认出这个身影是谁。

　　霍庭深回首看了眼，声音冰冷：“动手。”

　　话音落下，盛意被打手推了一下，绳子从身后把他套住。

　　在这些人下手前，他听见宋钦意低沉的喝止声：“停下！”

　　这些人真的停了手。

　　不过并不是因为他的喝止。

　　霍庭深缓步走过来，拉扯着这会儿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在手里握牢，看向正被人控制住的宋钦意，说话声无尽嘲讽：“怎么，心疼了？你当年不是很能忍吗？现在再忍一个给我看看。”

　　光线实在暗淡，他看不清宋钦意的神情。

　　霍庭深的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仿佛是他全程的不挣不动，引起了这人的兴趣，在这人的刻意掐紧下，盛意好半晌气息不稳的冷笑了声。

　　“笑什么？”

　　“……难怪宋阿姨从来没有提过你的存在。”盛意挑了下眉，保持冷笑，“你这种人，确实不应该有孩子。”

　　霍庭深冰冷的视线在他脸上巡回，掐着他脸颊的手卸力，转而拍了拍他的脸，“言盛意，我给过你机会，你每次都不识好歹，想来当初就不应该留你到今天。”

　　他松开手里的绳索，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吩咐左右：“扔下去。”

　　打手把他拖走。

　　冷风从楼层边缘刮过，掀乱了额前的碎发。

　　他们蓄势待发，把他死死按在这儿。

　　霍庭深抬了下手，在示意他们动手前，盛意听见同样被人控制住的宋钦意蓦的出声。

　　那人一向直挺的背脊松懈下来，声音浅淡的向霍庭深开口：“父亲。”

　　霍庭深怔住，视线挪过去时，手还僵在半空。

　　他像是没听清，许久才回过神，接着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笑声停下，他擦着眼角的湿润痕迹，顿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朝压制着盛意的两人看了眼，再开口面容已经恢复冷静，“把他放开。”

　　那两人松开手，退到一边。

　　可是盛意并没有动。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深渊，露出迷茫的神情。

　　宋钦意察觉到他在想什么。

　　他奋力挣扎，后颈的隐隐作痛转为切实刺骨的痛感，有了意识昏沉的征兆。

　　霍庭深看出他的不对劲，“他受伤了？”

　　曾力解释：“请宋先生来时用了点小手段，后颈被敲了一下……”

　　身后的桎梏终于被撤走，宋钦意行走时脚步虚浮，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向楼层边缘走过去。

　　那只手搭在肩上时，像是怕惊着他，连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带着慌乱的底色。

　　“阿言……”宋钦意语气滞塞了瞬，鼻尖有血滴下来，他探手擦干净，鼻音很重，却极力放缓语气，“别这样，阿言……别再看了。”

　　盛意疑惑的回过头，微末光线下可见宋钦意指尖的血迹。

　　欧柏青说的可能是真的。

　　关于克制。

　　本性无法改变，是他对宋钦意最固执的印象。

　　可是他不知道这人究竟通过怎样的努力，眼下即使有鲜血的刺激，也没再轻易失控。

　　宋钦意的手试图搭过来，被他躲了开。

　　于是这个人唇畔扯上些许的笑，笑成他最喜欢的样子，动作放的更轻缓了些，再度牵上他的手，这次他没有再躲开。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宋钦意把他扯进怀里，几乎算得上是拖拽。

　　他忘记了挣扎，耳畔在说话，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等你醒来后，一切噩梦都会结束。”

　　他再次不解。

　　宋钦意抬起手，一直藏在袖口的麻醉针刺痛了他脖颈的皮肉，短短数十秒，盛意的意识开始昏沉。

　　他不明白宋钦意怎么会藏着这东西。

　　他跌进对方的怀抱，被放倒在地上，一如往常情绪过激导致的昏迷。

　　宋钦意刚才贴在耳边说的那句话在拉扯他的神经不肯就此昏睡过去。

　　隐约能察觉到的不安迫使他拽住这个人的袖口。

　　宋钦意把他的手扯了开，又朝他笑了一下，即使夜间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他的意识逐渐沉沦，也能想象到他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

　　“别怕。”他说，“一切都会过去。”

　　他在浑噩中听见了宋钦意慢慢走远的脚步声。

　　传入耳中，时而朦胧，时而清晰。

　　说话声在空旷的楼层回荡。

　　他们在争执。

　　“……霍先生，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恨你？”

　　“你无感于道德人性，视人命如草芥，当年你迁怒梁阿姨和言伯伯，安排的那场车祸……”

　　也在渐渐消散，永坠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