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家就看到渣攻在装白莲花》澄莒

63、第 63 章

　　宋钦意闻言眉眼舒展。

　　欧柏青不曾见过这人笑的这么舒心的样子。

　　钦意说：“有。”

　　他给欧柏青看了那张藏起很多年失而复得的相片，拜托欧柏青去看顾好这个人，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欧柏青后来见到了照片上那个人，可是那时候的言盛意，已经有了女朋友。

　　从盛意和池温然交往之初，宋钦意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

　　和欧柏青的数次秘密合作令霍氏元气大伤，之后他出现在盛意面前，说了那句好久不见。

　　重逢那天，盛意在送他去酒店的路上说以后介绍池温然给他认识，他没有回应。

　　即使不介绍，池温然长什么样子、年纪、家庭背景，他一清二楚。

　　他还知道，盛意准备和池温然结婚，年后两人还一起去外地见了未来的岳父母。

　　如果贸然接近，盛意只会更加疏远他。

　　为了掩饰真实目的，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用来放松这人的警惕。

　　谋定而后动，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他知道在盛意最艰难的时期是池温然陪在他身边，但感激不是爱。

　　盛意是对待情感反应很迟缓的人，所以他压根没给这人犹豫不决的机会，在盛意去找他的时候，他干脆利落提出交易条件，随后乘热打铁睡了他。

　　他逼迫盛意正视这份感情。

　　期间无数次的互相伤害下，他心有不甘，手段用尽。

　　作为对他的惩罚，盛意在避无可避下，封闭内心，成了他的月桂树，至此可望不可即。

　　————

　　盛意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界面。

　　宋钦意明显不同以往的语气，让他隐约觉出点不对劲。

　　一夜的心神不宁，持续到第二天下班时分。

　　他在小区楼下抽了两根烟再上楼，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宋钦意不再朝他家门口杵，门外却没因此清闲下来。

　　看见欧柏青站在门口时，他有些诧异。

　　一方面是，他原本还纳闷，宋钦意不知道宋澜来找过他，宋澜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处的，现在才有了答案，大差不差是欧柏青透露的。

　　另一方面，心神不宁告一段落，不必再做多余假设，宋钦意是真的出事了。

　　盛意顿在原地没动，他晓得欧柏青有话要说。

　　但欧柏青迟迟没有开口，烟蒂在脚边扔了一堆，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显出憔悴，仿佛压着很重的心事。

　　盛意绕开他，正准备开门进去，欧柏青蓦的叫住了他：“盛意。”

　　他的动作顿了顿，把门钥匙收回去，回首看了他一眼，“你说。”

　　欧柏青挪开视线，说话声疲惫：“……我想知道，你一直不肯接受钦意，除了他那三年太混账，是不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贝贝？”

　　许久没有回应声。

　　欧柏青望着这人近似于默认的态度，再开口带着些许无奈：“我昨天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有些事情一直想不通，就去了趟医疗档案室，对着那些档案，把之前没明白的事情给捋了一遍。”

　　“其实早在你头部外伤住院时，医生已经跟宋钦意沟通过你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那次钦意是动手了没错，但床脚是你自己故意撞上去的，你为了逃避他，已经出现了自残倾向，你却没有发觉。离开医院以后，宋钦意开始督促你吃药，即使如此，你还是觉得吵闹，总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在你意识昏聩的时候，没有一刻不在吵闹。你大约觉得自己最过激的行为，可能就是打砸过房间里的东西……”

　　欧柏青轻轻摇了下头，苦笑，“在你丧失理智的时候干过很多事，只是事后你全无印象。”

　　“不久后，你和钦意争吵，你觉得是因为那场争执被贝贝听到，导致她不肯就医病逝，但真相是，盛意，送贝贝去医院那天，你明明听到了，手术成功几率很低，而且即使手术，对她的病情也不起任何效果。你之后晕倒，再醒过来在医生办公室的对话你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不能接受事实，出于自我保护，你的记忆有意识的遗忘，甚至幻想贝贝并未出事，一切尚可补救，于是为了弥补过错，你醒来后给霍庭深去了个电话……”欧柏青叹了口气，他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宋钦意因此收走了这人的手机。

　　“……之后看守更加严密，你觉得钦意把你关着，什么都不肯告诉你，然后你开始自残，但是，除了割腕以外，你还做过什么你还有印象吗？那天我也在酒店，在钦意赶到之前我一直在房间守着你，但之后你压根不记得我来过。”

　　“你在医院陪护的时候，医生为防你情绪过激，选择性的把贝贝的病况告诉你，于是你心存幻想，以为贝贝原本有机会被治愈……”

　　欧柏青再次叹气，“她的离开不是你们的错。如果因为贝贝的死，你就要恨钦意一辈子，这对他公平吗？他比谁都希望贝贝好好活着。”

　　“他对你是真心的，就算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一刻想过放弃你。最先是宋阿姨病故，钦意的人格障碍被宋家人排挤，没有人愿意接纳他，后来霍庭深拿你被殴打的视频威胁他，他搬出宋家老宅和霍庭深虚与委蛇，一直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他不能跟你联系，更不可能跟你倾诉他的境况有多难，即使如此，他也在控制自己不被黑暗面吞噬，因为他还想有一天能和你重新走到一起，他说你的正直永远不会接纳一个邪恶的灵魂在身边，所以他克制内心的恶念和你一样心向光明。”

　　“你喜欢他年少时的单纯懵懂……盛意你想过没，如果不是他一直保有这部分，洛意洲又怎么会出现。”

　　欧柏青笑意苦涩：“好在你不用再憎恨多久，钦意就快走了。”

　　盛意在恍惚中问出声：“什么意思？”

　　“我知道前些日子宋老来找过你……”欧柏青摸出烟盒，指尖微颤，“没错，你的地址是我透露的，在宋老来之前，是钦意首次割腕。”

　　“他醒来后解释，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顿了顿，点烟，声音轻缓的道出，“就在昨晚，他又试了一次，人泡在浴缸里，被发现的时候意识全无，一直到夜深才抢救过来。”

　　盛意好半晌回应：“有医生在，他不会有事。”

　　欧柏青摇了摇头，“医生救不了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救他，那个人就是你，你难道不明白？”

　　他朝盛意的手边递去一张纸片，“这是医院地址，他应该会想你去送他一程，你如果实在为难，不用勉强。”

　　盛意来时，宋钦意还没有清醒。

　　他坐在床畔，垂首看着这人被白纱包裹着的手腕，蓦然间猜到了红酒杯是什么意思。

　　宋钦意说重逢时那只红酒杯是他故意打碎的。

　　酒杯碎了，他扎伤自己，目的是重获关心与同情。

　　如今这人故技重施，只是这次作为筹码的红酒杯格外贵重。

　　感觉讽刺的是，在这家伙要死要活的时候，他居然真的不能狠心。

　　他同样怨恨过袁熙的出卖，看着袁熙躺在血泊里，青青挺着大肚子一心求死时，他不是没有动容过。

　　之后得知袁熙是为了试探他，做出死亡假象好把他诓出疗养院时，他心头甚至有一瞬为此放松。

　　因为他知道，袁熙怎样可恶，也还没到以死谢罪的地步。

　　思绪放空，黄昏的光线打在他的掌心，房门钥匙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如果宋钦意不惜以命相求的是一个机会，他可以给出这个机会，总好过后半生再承受一条生命的流逝带来的罪疚感。

　　他的目光在这人憔悴至极的面容上短暂停留，而后把钥匙放在床头，动身离开病房。

　　之后的两个月，总算没人再上门来找他谈心了。

　　周五晚上，部门聚餐结束，他喝的晕晕乎乎的回了家。

　　脸上是滚烫的，使劲的烧个没完没了。

　　盛意摸出钥匙去开门，他记得出门前门反锁过，现在钥匙轻轻拨动一下，门就开了。

　　他没管那么多，踉跄着进屋，扑到床上闭眼挺尸。

　　被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停在床畔，接着微烫的湿毛巾探过来，擦拭着他的脸，熨帖了翻涌的醉意。

　　是梦吧。

　　毛巾怎么会自动跑过来呢。

　　盛意挣了一下，被拿住手腕，毛巾蹭了蹭他的掌心，接着是手指。

　　许久他才恍惚意识到这是谁，可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

　　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在试图清醒，被这人伺候妥当的身体却在擅自沉沦。

　　从给出钥匙的那一刻起，本就意味着未来可能会发生这些。

　　在他的呼吸声逐渐平复后，宋钦意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是袜子。

　　随后他动作轻缓的出了门。

　　次日休息不上班，盛意在客厅看电视，目光朝阳台正在晾换洗被单的宋钦意看过去。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宋钦意蓦的回头，从早上到现在殊丽的眉眼总带着点开心的意味，朝他轻轻缓缓的笑了一下，“怎么了，阿言。”

　　在医院的事情，好似没有发生过。

　　这人从始至终没有解释过那只红酒杯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他在故意按下不提，那晚的电话就是有意说得那么不清不楚，诱导他觉得，是因为他一直的冷漠，让他绝望到想自杀。

　　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家伙，收割起他的怜悯来，居然丁点自尊都不要的毫不手软。

　　真是，让他讶异的忍不住侧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