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80、第 80 章

　　庄听晴在小院中歇息了一夜。

　　第二日，她将身边得用的人召集了过来。

　　陈嬷嬷一直伺候在她身边，仍是让她掌管着自己的院子，庄听晴仍将自己的院子延续了听晴院的名称，并无改变。

　　吴家人个个为人伶俐，长袖善舞，对外招待迎客之类在外行走之类交给他们准没错。

　　李家人沉稳一些，庄听晴思虑片刻，暂时将府中采买一职交给了他们。

　　至于宫嬷嬷，庄听晴看向了她，柔声说道，“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定是练成火眼金睛的功夫，如今府中空缺，还请嬷嬷帮我掌眼一二。”

　　庄家主子虽少，但架不住庄家的地盘大，庄听晴带过来的仆从只能身兼这些要职，还有许多需要对外采买，宫嬷嬷在宫中多年，又调教过不少宫女，这件事交给她最为妥当。

　　宫嬷嬷一路来教给庄听晴的不少，听庄听晴对人事的安排颇有章法，已有大家主母之风，她心中满意，点了点头道：“老奴必定认真看着。”

　　庄听晴将带来的人安排好了，又想到了在庄家守了这么多年的老奴们的安置，首当其中的便是毛管家。

　　毛管家虽为仆从，但对庄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实乃庄家的恩人。

　　庄听晴不敢怠慢于他，她派人将毛管家请过来，将自己的安排与毛管家说了，询问毛管家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庄听晴极其尊重毛管家，毛管家刚到便将他请到了圆凳之上。

　　毛管家坐在圆凳之上，听了庄听晴的安排，点了点头，“小姐的安排极为有妥当，老奴并无异议。”

　　宫嬷嬷在一旁，细细观察毛管家，见他眉眼皆舒，便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小姐安排的这些，说起来，宫嬷嬷见过的奴才仗着恩情威胁主子的多了，而毛管家如此，不愧是当年庄家的人。

　　“另外，老奴有一件事要与小姐禀告。”毛管家喝了一口茶水，悠哉悠哉的说道，“如今大人与小姐都回了庄府，这府中有了新主子，那老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还请小姐能允许老奴归去。”

　　这……庄听晴面上有些意外，毛管家难道是怕他们……

　　“毛管家。”庄听晴沉默片刻说道：“我与父亲并不是那般不懂报答恩情的人，毛管家大可不必。”

　　“小姐切莫觉得我以为你与大人是那般人。”毛管家挥了挥手道：“小姐初来乍到，庄家百废待兴，有许多事我这个糟老头子都帮不上忙了，而我最近身子也不济，也该回去修养了。”

　　毛管家请辞定是有他的想法，之前，庄家无主，为了保存庄府，他代主子下了不少的决定，如今老天开恩，能让庄家正式的主子回来，而他在庄家又是什么地位？难道让主子每次下完决定都来问他妥当不妥当？他在庄家是伺候的人的，可不是二主子。

　　“这……”庄听晴面上有些迟疑，但她出身商家，是惯为察言观色的，她见毛管家言语之间十分真诚，并无虚伪也无不愿之色。

　　毛管家跟着的小厮，见庄听晴面上的犹豫，连忙说道：“小姐，毛管家一定没有与您说，他的大儿多年前便中了进士，早想着接老父回去颐养天年呢，只不过是毛管家太过于固执，说自己受惠庄家多年，不愿意做那没脸没皮背主的人。”如今庄家后继有人，毛管家也好回去当自己的老太爷了。

　　毛管家的儿子是进士？那便也是在朝为官的，就算如此，他仍愿意守在庄家，这一份轻易，便让人动容了。

　　“你，你怎么什么都说？”毛管家跺了跺脚。

　　“不说的话，小姐还以为您离去是想拿乔呢。”小厮撇了撇嘴说道。

　　这小厮从小便是毛管家捡回来的孤儿，虽然嘴利，但对毛管家犹如半子，毛管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回话。

　　“原来还有如此内情。”庄听晴面上带着笑意，心中悄悄将此事记下了，等会儿她便去信显国公府，问问朝中是否有一个姓毛的官员。“那我便不阻拦毛管家了，您先回去，想回来时便回来，庄家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谈不上什么恩不恩的。”毛管家站了起来，唏嘘道，“当年你祖父对我也是有恩德的。”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一条性命，自己只怕早就去投了胎，哪儿还有儿女成群且大儿如此有出息呢？

　　“我先将他留在庄府，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毛管家拍了拍身边小厮的肩道：“等你们将事都理顺了，再放他归来吧。”

　　毛管家如此行事，让庄听晴十分佩服，她甚至有些好奇，自己的亲生祖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忠仆来。

　　庄听晴对毛管家再次郑重行礼道：“父亲不在，我便代替父亲再次感谢您了。”

　　毛管家连忙偏了身子，“你们父女什么都好，就是礼太多了一些，你们不怕，我还怕旧主来梦中找我算账呢。”

　　这毛管家，忠肝义胆，能进能退，难怪教养出来的后代如此优秀。

　　庄听晴还想说什么，毛管家摇了摇头，出声道：“老奴倒是有一件事想求小姐。”

　　“什么事？毛管家尽管提，我与父亲自当尽力。”庄听晴正颜道，她与父亲初到京城，手中可掌控的东西并不多，但若是毛管家开口的，她与父亲定然会全力满足。

　　“倒不是什么大事。”毛管家摸了摸头道：“我就想如果庄家以后恢复了学堂能否让我家的那些小的们一起学一学……”以庄家当年的声望，若庄家恢复了族学，只怕有不少的出名夫子会来讲学。

　　这需要求？庄听晴愕然，她看了一眼毛管家，肃颜道：“您放心，只要是您的子弟，都可以随意出入庄家。”

　　“那怎么行。”毛管家低声道：“我家的小的也不都是不懂规矩的，小姐您请放心。”

　　毛管家请辞了，又为家族谋取了福利，也不想与庄听晴说得太多，他儿子虽然是进士在官场上又做了官，但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奴才，面对主家的小姐如此感激涕零的眼光他实在有些受不住，便行礼退下了。

　　庄听晴送走了毛管家，又将庄重的一并事情安排妥当了，才与庄大人说了这些，庄大人皱眉道：“如今我刚来京中，对京中官员并不大了解，你明儿回一趟显国公府，将这件事打听妥当了才是。”

　　庄听晴点了点头，“父亲不说，我也是要做的。”

　　庄大人因有过商家的经历，又对江南洪水有过大功，圣上想了想，将他安排在户部最为妥当，户部管着大梁朝的钱袋子，而庄大人的职位也是顶顶重要的，如今他正忙得头昏脚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

　　庄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突的说道：“就算我们离开了苏家，但心中还是要将自己当做苏家人的，逢年过年的节礼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有的人认回了本家便想抹去自己的商家身份，可庄大人认为，是苏家给了自己这条命，他若是嫌弃苏家，这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

　　“父亲，放心，祖父祖母的礼我通通都备着呢。”庄听晴轻声说道。

　　庄大人见女儿与自己一般心中并不忘本，拍了拍女儿的肩道：“我的晴姐儿一天一天长大了。”

　　庄听晴第二日上午便给显国公府递了帖子，显国公老夫人显然比她还要性急，下午便派人来庄府接庄听晴。

　　庄听晴到了显国公府，将自己在庄府的安排与显国公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又点拨庄听晴道：“这采买的事你可不能全放在一家人的手中。”若是一家独大了，便容易出现问题。

　　庄听晴听了，点了点头道：“祖母说得是，我想着等母亲带着陪房到京城了，总会人多一些。”

　　老夫人听了，笑道：“陈家确实不错。”

　　庄听晴陪着老夫人说了不少话，便将话题转到了庄府的毛管家身上。

　　老夫人听庄听晴说毛管家将庄府所有的藏书都保存了下来之后，面上闪过了一丝讶异，“这真的是一名忠仆。”

　　庄听晴点了点头，又将毛管家请辞的话说了，老夫人面色唏嘘，“若我们显国公府能多有几个如此知进退的忠仆，何愁不兴旺？”

　　老夫人听庄听晴问关于毛管家的事，她倒是有些为难，“我如今出去走动得少了，对外边官员的任职倒是不太明白……”说白了，毛管家的儿子虽然是进士，但估计在京城中也只是个小官，是接触不到显国公府的，“等会儿成哥儿便回来了，我让他帮你打探一二。”

　　老夫人说完，看了一眼庄听晴。

　　庄听晴显然对这位大表哥印象极好，她笑道：“那便烦扰大表哥了。”

　　“怎么会？你大表哥定然会愿意的。”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蒋氏已与叶章成说了与庄家联姻的事，还将娶庄听晴的利弊与大儿分析了。

　　叶章成只回了一句话道：“我显国公府的荣辱不会牵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从这一句话上，便能看出叶章成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