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11、第 11 章

　　若苏环堇心在内宅，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依在苏老夫人身边，博得祖母的喜爱，只可惜她与聂家近一些，与苏老夫人实在说不到一起去，每每聂氏推她去苏老夫人那儿请安，对她来说，都十分头疼，所以陈柔雪到了苏府，与苏老夫人亲近，对于苏环堇来说，是一件好事。

　　苏环堇愿意容忍陈柔雪与苏老夫人扮做亲生的祖孙一般，但却不能容忍陈柔雪打自己堂妹夫婿的主意。

　　苏环堇思索了片刻，便去了听晴院，为了引出陈柔雪，苏环堇想的话题也很简单粗暴，“晴姐儿，你去赴许府的宴，准备穿什么样的衣裳？”

　　苏环堇的问题让苏听晴有些疑惑，在她的认知中，苏环堇从来不是喜欢打扮的性子，怎么突然之间来问她这些？

　　苏听晴樱唇微张，眉毛微挑，芙蓉面上带着疑惑，“姐姐说什么呢？”

　　苏环堇见她这可爱的模样，觉得自己多想，那许邵元难道是个瞎子？放着国色天香不要，去喜欢一个清秀佳人？

　　“我最近看你穿得有些素净，与陈柔雪的喜好有些相似，我问了你衣裳的颜色，帮你去与陈柔雪说一声，免得让你那未婚夫认错了人。”苏环堇咳了咳有些试探的说道。

　　苏听晴听了苏环堇这没头没尾的话，突的明白她是为何而来，她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眯了眯眼道：“若是她喜欢与我穿一样的，那边随她去吧。”

　　苏听晴如此随意，如此大度，若是平时，简直让苏环堇都要为她拍三下掌，可是现在却不是彰显大方的时候。

　　“除了衣裳，若是有别的东西，你也愿意和她分享吗？”苏环堇小心翼翼道，在她印象中，苏听晴一直十分看重那位未婚夫，若是她说了她不好，她有些怕这位堂妹翻脸。

　　翠彤与翠绿在旁边伺候着，听苏环堇说这些，并不恼怒，反而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与小姐说这些了，这些日子，她们在一旁瞧着，这陈柔雪不是个好的，但小姐却将她当亲姐妹一般。

　　苏听晴微微一愣，这位堂姐是来提醒她关于陈柔雪与许邵元的事？她打量了苏环堇一番，见她面上有些微微的仓促，才确定确实如此。

　　“姐姐放心，我并不是小气的人。”苏听晴轻描淡写的说道，一副并不将许邵元放在心上的样子。

　　苏环堇与苏听晴打了半天的哑谜，才发现这个堂妹早就发掘了陈柔雪的不妥，她不由得重重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你早就发现陈柔雪她……？”

　　“她以为她拿许怡人当挡箭牌能挡一辈子？”苏听晴冷冷的说道，在做那些梦之前，她根本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想讨好的小姑子早就对她有了莫名其妙的敌意，甚至故意在暗中捧着帮着陈柔雪，到最后陈柔雪为了许邵元的正室之位在外面污她名声，也是顺理成章了。

　　“那你还……”苏环堇发现她越发看不懂这个堂妹了。

　　呵……苏听晴冷笑一声，一双玉手紧紧的握在杯子上，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她想要便拿走好了。”若是陈柔雪提早成为了许邵元的妾，许邵元还能在京城被那位大官的女儿看上么？在梦中，她早就明白许邵元其人，表面温和，实际凉薄得很，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向上走的梯子。

　　“这……”哪个女子不注重自己的夫婿与婚事？苏环堇突然觉得自己枉做了这个好人，“难道你心中另有其人？”

　　“哪儿有？”苏听晴撇了撇嘴道：“只是这些凡夫俗子，连我爹爹都比不过，我怎么可能动心？”

　　啊，苏环堇恍然大悟，堂妹这般，居然是她叔父太优秀了的缘故。

　　苏环堇见苏听晴并不将许邵元放在心上，也并不为她心焦了。二房的叔父与婶婶都是聪明人且一心为女儿着想，为她焦急还不如为自己流一把辛酸泪了。

　　苏环堇将正题与苏听晴说了，也不久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苏夫人见苏听晴与苏环堇关系亲近了不少，与苏听晴闲话中也带了苏环堇，“那聂氏不知道如何想的，堇姐儿这么大了，都没想过与她说一户好人家。”

　　苏听晴低头微微笑了笑，聂氏不将女儿放在心上，聂家又想让苏环堇嫁回去。嫁女高嫁，苏老大人的眼中，聂家是攀不起苏家的，苏环堇的亲事便这样停了下来。

　　“怎么了？”依小苏夫人对女儿的了解，若苏听晴将苏环堇放在心上了，定会央她为她相看亲事，而苏听晴却并没有这么做，莫非这两姐妹之间还有什么间隙不成？

　　“没什么。”苏听晴笑道，“我觉得堇姐姐这样挺好的。”

　　“好在哪儿？”小苏夫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自己女儿的想法了，“女儿家始终要嫁出去的。”

　　“我看呀，女儿家要么有父母爱护，要么自己能立得住，不然什么都是假的。”苏听晴将头发散了，躺在小苏夫人的膝头，央着母亲给她梳头。

　　小苏夫人以指为梳慢慢的从女儿如丝绸一般的发间滑过，她听了小女儿的话，微微一顿，“是谁教你这些的？”

　　“祖父呀。”苏听晴面不改色的将锅丢给了要么在东苑里不出来要么忙着处理苏家事物的苏老大人，“我看堇姐姐这般自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什么束缚。”

　　大概是苏听晴得了苏老大人私库的缘故，所以在孙辈中，苏老大人对苏听晴格外看顾一些，而苏听晴也并不畏惧苏老大人的威严，时常跑去与苏老大人请安。

　　小苏夫人乐得看女儿与祖父亲厚，但却没想到苏老大人会教她这些，难道这孩子最近对许家的事并不大上心了，不过男人的想法本就与女人不同，以苏老大人的角度来看，也并无什么错处。

　　“好啦，瞧你人小心大的，父亲母亲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么？”小苏夫人戳了戳苏听晴的脸，她身为显国公府的庶女，没出嫁之前做人做事都免不得三思再三思，如今得了女儿，恨不得将她宠到天上去。

　　“父亲、母亲自然会永永远远的陪在我身边。”苏听晴重重的说了这一句话，在庙中，她祈求父母能够健康长寿，若是能实现的话，她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

　　小苏夫人见女儿闭了眼睛，似睡着了，王嬷嬷连忙拿了凉被与苏听晴盖上，与小苏夫人走出了听晴院。

　　“原来只想着让她一辈子天真无邪。”小苏夫人喟叹道，“可是晴姐儿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王嬷嬷在一旁没有说话，姑娘这如蜜糖的幸福日子，还长着呢。

　　说回苏听晴未来的小姑子许怡人，她确实不大喜欢苏听晴，但她并没有刻意给苏听晴添堵的意思，这帖子只是她无心之失，只因为最近陷入了甜蜜与忧愁之中。

　　她在后院中玩耍时无意中撞见了一个俊美得不似乎凡人的公子，然后，思春了。

　　为了再次遇见那公子，许怡人费尽了心机，买通了自己父亲书房里的小厮，为她通风报信，终于听闻了那位公子在父亲书房的消息。

　　许怡人微微一笑，她虽比不得苏听晴，但也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儿，她呼唤着丫鬟为她仔细梳妆一番，看着镜中穿着贴着额前贴着花芯穿着黄色衣裳的自己，甜蜜蜜的笑了笑。

　　上次撞见他的时候，她只简简单单的梳着一个发髻，穿得也十分素净，只怕在他心中并无印象，今儿她悉心打扮了，定要撞进他的心里才好。

　　她听闻父亲在书房中对那位公子十分恭敬，而那位公子言谈风雅，举止风流，一看便是怜香惜玉的，若他能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在一起以后也是一对佳话。

　　可是父亲也实在太过分，自己如何问，都问不出这位公子的身份来，许怡人想到这，面上带了一丝嗔怒，可又笑了起来，不说又如何？自己还是会找上门去的。

　　许怡人站在后园的小径院，开得茂盛的迎春花儿遮住了她窈窕的身影，她屏住呼吸，等着那位公子出现。

　　许怡人脸热心跳的等了好一会儿，却并不见那位公子的踪影，正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要把那小厮叫过来狠狠惩罚一顿的时候，那位公子终于出现了。

　　公子如玉，国士无双，他穿着一袭白衣，发髻上简单的别着一根白玉，挺直得身子如修竹一般。

　　许大人比那位公子要矮了不少，那位公子微微低头，听许大人说话，面上带着含蓄的笑容。

　　这位公子的笑起来十分温润，似乎他脾气性格好得不得好，无论你在他面前犯上什么错，都能被原谅似的。

　　如果能常伴此君身边，自己什么都愿意做，许怡人心中暗暗发狠，从迎春花丛中走了出来。

　　迎春花本是黄色，突的出来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娇俏女孩儿，她似没有发现小径上走来的两人，径自叫着“猫儿……猫儿……”

　　“怡姐儿……！”许大人看见女儿十分惊讶，但言语中却没有十分愤怒。

　　许怡人了解父亲，只怕他心中也存着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