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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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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姜也曾想过去小医院遇到熟人的几率会不会小一点,毕竟程昭的圈子大,从前她跟在他身边来来回回见过那么多的叔叔阿姨,各行各业都有。
但怕小医院的医疗条件和卫生条件不好,流产这种事总是要做的妥帖一点才不会对以后有影响。
手术还挺快,黄双儿下床时也能自己行走,医生见惯了并没有说什么教育之词,只嘱咐吃点好的,喝鸡汤,多躺着休息。
程姜住在从前的房子里,是岛内难得还没被拆的老旧小区,只有七层楼高的小套房,小区的围栏也很随意破了坏了补的也很随便,看门的大爷成日在保安室和小区里的老头打牌,虽然看着没什么安全感却也从来没有出过事。
难得程姜家的门铃能响起来,她接了门铃电话,便听到林寻怒气满满的声音,“程姜,给老子开门。”
程姜按了开楼下铁门的按钮,又赶紧在睡衣外头裹了件羽绒服,因为痛经,她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才扶着肚子去开房门,林寻一巴掌拍在门上,看程姜苍白的小脸,“你踏马,跟我说是谁!老子宰了他!”
这误会真大。
程姜赶紧将他拉进门,这老楼,开着门说点什么能叫一楼到七楼都听的真真切切,后头居然跟着易壹,自从乌龙事件以后,程姜发过一次游戏申请,但他说年底很忙,自此再也没有交流过。
黄双儿听到这不小的动静吓的从房里出来,“骁骁,出什么事了?”
程姜赶紧让她进屋,“没事,我哥哥。”
林寻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程姜,“还好不是你,不然我要犯罪了,你这德性,痛经啊?”
程姜点头,“不会全厦门都在谣传是我去流产吧。”
林寻摇头,“之前那个,呃,护士,见过你一次,直接跟我说的,主要怪她没说清楚,你同学怎么回事啊?”
程姜没有出卖同学的打算,“私事。”
易壹将手里的保温壶放到桌子上,“鸡汤,你们俩喝了吧。”
程姜的视线从保温壶移到他的手指上,又移上他曾落在她头顶的手掌,又黏上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脸庞,易壹好像从来都是这副打扮,衬衫西裤皮鞋,平头,价值不菲的手表,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跟着朋友来兴师问罪,还能顺手带一壶鸡汤。
易壹任她的眼神从下到上,也对她笑了笑。她将保温壶抱进卧室,这几天她将卧室让给黄双儿,自己又不想去睡妈妈的房间,只能睡书房的沙发床。
她出来时,林寻和易壹已经在阳台上抽烟,她靠在阳台的门上问,“你们在这吃饭吗?我一起叫个外卖。”
林寻瞪了她一眼,“为什么要让那种肮脏的东西碰我的嘴。”
在他们走了四个小时之后,门铃又响起来,“林寻哥?”
“是我。”
程姜裹好羽绒服,厦门的冬天非常湿冷,出门往下走,但易壹走的更快,一下就上来了,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她,程姜笑了笑,“是保温壶不要钱还是鸡汤不要钱?你是看上了我朋友?这么一天两次地送鸡汤?”
易壹今天确实喝的有点多,有一瞬间他没有理解过来她的话,他又将手里的热水袋递给她,程姜见到这有年代感的红色橡胶热水袋十分无言。
“你进来休息一会吗?”
“不了,我走了。”易壹转身,他往后了几步,又回身抬头看她,“不是。”
程姜放下鸡汤和热水袋,从阳台上望见易壹在昏黄路灯下抽烟,烟雾将他的眉眼散的很模糊,然后掐了烟往小区门口走,那里应该有车在等他吧。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大姨和姐妹去了欧洲,她送走了黄双儿只好一个人留在老屋子里过年,今年过年最大的喜事可能是过了司考吧。
她拒绝了林寻一起去姨夫家过年的建议,买了一堆泡面和薯片各种肉干零食自热火锅自热饭。
吃过所谓的晚饭,她下楼,小区里的孩子穿着崭新的衣服拿着一根一毛钱的小烟花兴奋地跑来奔去热闹的很,其实她也没想好要去哪儿,有哪儿可以去。
这里里外外她曾走过无数次的路,因为这几年的道路改造已经变了大模样,她甚至时常要停下来思考一下这是哪儿,这条路通往哪里去。
她在路上想了很多事,第一次见苏天宇,觉得他很帅气,那天她因为刚刚得知妈妈真实的病情,无心听课,躲到教学楼的角落里抱着脚哭,他低头递给她一颗糖,“来,乖,没事的。”
她将糖握在手里,哭的更厉害了。
后来她开始留心,他这样出色的人也不难打听,甚至,她还迅速地迎来了一次和他一起主持国庆晚会的机会,他那时候还未能炉火纯青的哄女孩子,一切都青涩的要命,假装同路推着自行车跟她走路回家,在她转身上楼的时候,偷偷地拉住她的手,问她,“听说,你的小名叫骁骁,我能叫你骁骁吗?”
她飞快地撇开他发烫的手,但又轻轻地点头,“可以的。”
那段日子里,她的人好像割裂了,一面承受了因为妈妈的疼痛带来的绝望,一面因为苏天宇心里满满当当地铺满金黄色的光。
甚至他们在逃了晚自习躺在读书公园的草地上看到星星的模样,她都似乎能想起来,他翻身压到她身上,两个人剧烈的心跳声尤在耳边,落到她嘴唇上的吻,轻的像微风吹起的蒲公英。
程姜掩面哭泣,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