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伤痕(GL)》腾藤

49、四十八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车里一个纤细的女子犹豫的看了看不远处已然关上的院门，关切问才上车的女子。
　　“嗯，这样就可以了。”刚刚拉门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子扣上安全带：“芸姐，谢谢你陪我。”
　　“傻丫头，这有什么谢的。”乔芸系好安全带：“没你的精心照顾，我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两码事的。”
　　“既然了断了这边的事，你也应该出现了吧。”
　　“嗯。就是决定了，才会来这里做个了断。”肯定地重重地点了下头，双手把在方向盘上：“真的是在失去的瞬间才知道最珍贵的是什么，那种感觉……”眉眼微低，齿贝碰咬着下唇：“好痛苦！绝对再也不要！”
　　“那，我们走了。”乔芸手轻搭在女子肩头：“妮妮。”
　　钱妮妮转动车钥，发动汽车：“好快，冬天了。”
　　乔芸盖好腿上的薄毯：“是啊，时间走得真快，我竟然睡了六年多。”
　　“不说这些了，我还是快点儿把芸姐送回去比较好，要不武大哥电话又要追过来了。”钱妮妮打趣地指指手机，俏皮地翘起嘴角。

　　这几个月的事，钱妮妮忘不了，尤其是那天的景象，自己突然挡在前方，直冲过来的车在扫到自己后打横翻了过去，雪柔竭尽全力地减少让自己遇到危险的机率，而她自己却被车扣在了底下。醒转来第一个找的就是雪柔，照看自己的宵薇拗不过自己，只能推着自己到了亮着刺目的‘手术中’的手术室门口，虽然被告知雪柔并无生命之忧，可麻乱的心装满了紧张、担忧、害怕。

　　钱妮妮从赵灼和娄慧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并非钱家的人，是钱父在知悉自己的儿子天生弱智后，特意物色后拐骗来给自己儿子准备的媳妇。而后来突然改变主意又把钱妮妮甩给姚仙，叫她处理掉的原因是，发现钱妮妮心野，随时要离开的心思，而且钱莫与固执的认定钱妮妮是姐姐，不是老婆，也是钱父决定放弃钱妮妮做儿媳的一个原因。一直以来的家人，却是从小就欺骗着自己的人，这让钱妮妮心寒至极，放声痛哭了一场。当赵灼娄慧夫妇，还有武静提出，可以帮钱妮妮找寻亲生父母时，钱妮妮一丝踌躇，一点犹豫也没有，断然拒绝，她只要雪柔，这辈子，她只想和雪柔在一起，不想再有什么阻力出现，她能选的，可以选的，想选的，只有方雪柔而已。

　　方雪柔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但方雪柔却没有按医生所预测的时间醒来，医生的解释是患者自身意识里可能对某种东西很害怕，才会迟迟没有恢复意识。

　　独自一人想了整整一天，钱妮妮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她知道雪柔害怕的是自己，就象方雪柔曾说过的‘因为我怕你受到伤害远远超过了怕你离开’，自己被刮飞的景象大概烙印在了方雪柔的脑子里，在醒来与沉睡中，方雪柔胆怯地选择了沉睡，因此害怕醒来。
　　武静等人对于钱妮妮的决定只是保持沉默，并没有阻止。方艾的安排下，钱妮妮在方雪柔昏睡未醒时，离开了方雪柔，到了乔芸安养的医院。
　　钱妮妮全心全意地照料乔芸，坐在床边和乔芸说话，而最多的话题就是方雪柔，借倾诉来表白思念，即使带着痛楚。霜染红叶之际，乔芸终于奇迹般的有了反应。

　　远远地关注着方雪柔，从武静等人那里了解着方雪柔的点点滴滴，钱妮妮心湖渏涟，平抑隐忍的全部思念处在爆发的边缘，想和雪柔在一起，要和雪柔在一起，要回去，回到雪柔身边，那个属于自己的唯一的避风港湾。
　　钱妮妮正式向武静打了借据借了五十万元，然后匆匆和乔芸赶到曾经的家，钱母因为要照顾钱莫与的生活，而获得减刑，监外执行。向曾经的母亲说了声‘谢谢’，并郑重其事地告诉钱母，五十万元是买自己的钱，从此两清，不再往来。

　　车驶在路上，‘呯！呯！呯！’心跳加快，钱妮妮紧张带着兴奋，雪柔，就快了，我们就要见面了，就要在一起了，还记得你曾说的约定吗？！

　　细碎的雪花如绒毛般从天空撒下，落在地上、房上、树上，也落在了坐在松柏树下方雪柔的身上。
　　仰头望着天，方雪柔微翘着唇角，带着笑，妮妮，今天是第一场雪，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还记得我们约好的吗？一起在这儿看今冬的第一场雪……你在看吗？妮妮，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为什么这样小小的约定都不能实现，要没有我，你就不会有事了，对不起，妮妮，不过，没事，我不会叫你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我会来陪你！妮妮……
　　听不到远处急驰而来的车声，方雪柔将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就着水吞食殆尽。

　　想不到天气预报如此准确，今天真的下雪了，早早就往山上赶，不知道雪柔到了没有，突然出现，她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很开心呢？钱妮妮喜悦夹杂兴奋不安，真想长上一对翅膀飞到那里，远远看到熟悉的车，深深地吸一口气，无法掩饰住开心的笑挂满整张脸，‘呯咚！呯咚！’地快速心跳，略感手忙脚乱地停好车，下车，就看到松柏树下那道好期念的身影：“雪柔……我来了。”

　　咦？妮妮的声音？嗯？好象是，谁在晃我？是妮妮吗？来接我了吗？混沌不清的意识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努力运动眼部肌肉，哪怕睁出一条缝来也好，这个声音好熟，好急切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音，嗯？是妮妮吧，见到我高兴的哭了吗？来接我了吗？强撑出一条细缝，眼前身影模糊不清，可，好想碰触，抬不起来，手好沉，好重，身体也是好沉，好重！啊，原来死亡也会这样痛苦嘛？要带我走就快点儿，妮妮都来接我了，为什么还不让我睁开眼看她呢？“妮……妮……”
　　“方雪柔，你，你醒醒，醒醒啊，你，你这是做什么？！”钱妮妮心被撕裂了，身体被撕裂了，满心期盼要开始的幸福生活，在看到方雪柔身侧的随意扔着的药瓶和饮料瓶，刹时掉进地狱，眼前的人在意识边缘飘移着，软软地靠在树上，天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雪柔，求你睁眼，求你啊，是我，妮妮啊，睁眼看我，看我啊！”
　　声音怎么变得遥远了，越来越远的感觉，嗯，是妮妮，马上就能在一起了，不会再分开了，妮妮，真的好想好想见你，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你还记得这个约定，还特意跑来接我，我真的好开心！“妮妮。”
　　“是我，是我啊，”钱妮妮紧搂着方雪柔，颤抖着掏手机求助，不是说不再要这样的感觉了吗？这种失去的感觉，为什么，再次见面却是比上次更刺骨寒心的痛：“雪柔，求你，不要这样，不要扔下我。不是要在一起的吗？你醒醒啊，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啊，方雪柔，你给我醒来啊！”
　　在哭嘛？湿湿的温温的落在脸上的是泪吗？怎么我还有感觉？啊，到了这里也有感觉的吧？别哭，乖妮妮，不要哭啊，我不是来了吗？和你在一起，醒来吗？为什么我还不能睁眼看，是不是死了后有段时间睁不开眼呢？可我好想看你，真的好想看你，好想抱着你：“妮…………妮。”
　　‘啪！啪！啪！’钱妮妮疯了般连扇了方雪柔几个嘴巴子：“求你，快醒来，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让我失去你！”
　　啊？有点儿疼！？咦？这是……再次微撬开眼皮，泪流满面的一张脸，滴落下来的泪滴在了只露出一条缝的眼里：“妮妮……”
　　“啊，是我，雪柔，我在，我在的，不要离开我，不要死啊！”
　　诶？不要死？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死？不死就不能见到你了啊……使劲浑身力气微抬起的手被钱妮妮握住，好温暖，好柔软……难道、难道妮妮一直活着？对了，静哥他们也只是说离开……
　　“雪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这么久不给你消息，这样，这样你就不会如此傻了，老天啊，求你保佑，求你不要把我的雪柔带走，把她还给我，求你求你了！”钱妮妮越搂越紧，好怕失去，绝对不要失去，不能失去：“我只有你了，雪柔，不要扔下我。求你了。”
　　方雪柔突然想笑，好想笑，自己又再次的自以为是了，错误地自以为是，不过，妮妮没事，真的没事，我也知足了：“对…不起，妮妮，我！爱！你！”是心满意足、是安心幸福的笑着用尽所能用尽的所有力量在钱妮妮怀里说出了最后的话。
　　“喂～雪柔，雪柔……喂，喂！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不要不说话，不要没反应，出声啊！出声，什么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钱妮妮头埋进了方雪柔的胸前：“说话啊，说话！我不要什么对不起，不要，我只要你啊，你听不到嘛！？你不是说过，爱就是要在一起的吗？那你现在这算是什么啊？方雪柔，你给我醒过来啊！醒过来啊，雪柔！！”

　　雪，洁净无瑕，是天空撒下的圣洁与温柔。
　　擦肩而过的相恋无休止地伤害着彼此，在彼此身上划下一道道伤痕，滴血的心却无法忘掉那份爱，只因为爱上你，被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