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伤痕(GL)》腾藤

44、四十三

　　“什么玩意，真是有伤风化，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脸！”钱母本躲在屋子里想看好戏，却没想看到的竟然是钱妮妮和方雪柔在院子当中忘情地热吻起来，抄手提着个扫把就冲了出来，更是毫不客气地就拍下去：“不要脸的畜生，老娘不打死你们的。”
　　方雪柔眼疾手快，一手搂住钱妮妮护在怀里，另手握住要降落在身上的扫把，然后回手，将扫把连同钱母甩了出去：“你算什么东西！”
　　“妈……我……雪柔！”钱妮妮一时沉迷进去，忘了身在何处，被钱母的叫骂唤醒，正畏缩地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没想到方雪柔不但甩出自己的母亲，还说出那样的话：“你！你……那是我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世道啊，冲到别人家，还打人，要出人命了。”有钱妮妮在边上，钱母撒泼耍赖般坐在地上干嚎，指着钱妮妮大骂：“你还要不要脸，和这个女人做这种脏眼睛的事，哎哟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羞的东西啊……哎呀，妈呀……这可怎么是好啊！”
　　钱妮妮羞红了一张脸，忙要从方雪柔的怀里出来，可方雪柔抱得死死的，斜眼瞪着在那演戏的钱母：“妮妮，我们走了。”
　　“喂，你……”钱妮妮挣不开方雪柔的怀抱：“你放开我。”
　　“不放。”方雪柔没心思在这看钱母演戏，拥着钱妮妮就往院门外走。
　　“你，放手，快！雪柔。”钱妮妮搞不明白方雪柔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妈，不是的，您听我说，呀，雪柔！”
　　“放开我姐姐，你、你放开我姐姐。”略显稚气的声音，钱莫与从侧房跑了出来，拉住钱妮妮：“姐姐，姐姐！”
　　方雪柔眼中闪过诧异，没想到还有人，但身形没有停下，更没有放手的想法。
　　钱莫与智力虽只有五六岁，但身形毕竟是个大男生，力气不小，拉住钱妮妮和方雪柔玩起了抢人游戏。钱妮妮下意识向钱莫与靠拢，因为方雪柔实在是不讲理，也怪自己忘乎所以，在家里竟然……母亲生气是必然的，就算决定要留在方雪柔身边，可多少要对这个家有个交待：“方雪柔，你先放手啊，听到没。”
　　“你最好叫你这个弟弟松手。”方雪柔没耐心：“要不我不客气了。”
　　“你！你敢！”钱妮妮觉得自己要发疯了，这样的局面不被逼疯才怪：“这是我的家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家人！？”方雪柔不屑地撇撇嘴。
　　“废话。”钱妮妮甩了方雪柔一句，略为气闷：“就算我要和你回去，也要把这里处理好了。”方雪柔稍稍一滞。
　　“放开我姐姐。”钱莫与只知道有人在抢他的姐姐，而他的姐姐也一直叫这个人放手：“我姐姐叫你放手的。”
　　“雪柔，先放开，我求你了。”觉得方雪柔没有刚才那般用力，钱妮妮放软姿态：“你先到门口等我。”
　　看了看钱妮妮，又看了看死拽着钱妮妮的钱莫与，还有坐在地上仍旧在那里大呼小叫的钱母，最后目光锁定到钱妮妮身上。
　　“我答应和你回去。所以你先放手。至少要让我和家里有个交待。”钱妮妮不再挣脱方雪柔，而换了方式在说服。
　　方雪柔并不想放，可望着自己的那双眼，是要自己相信她的眼神，犹豫了下，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开来：“你说的。”
　　“嗯嗯，我说的。”钱妮妮轻晃了晃被捏得生疼的手腕，给予方雪柔肯定且安心的回应。
　　“那快点。”方雪柔站在原地没动。
　　钱妮妮知道方雪柔能松手已是不易，也就不再要求她一定要离开，拽上钱莫与走到钱母身边：“妈，先起来，您别这样。”
　　“谁是你妈，我才没养过你这样的妖精。”钱母哭闹着拍打着钱妮妮，不时斜眼瞅下方雪柔：“你个不要脸的。”
　　“妈，先起来了。”钱妮妮半拖半拉扶起钱母：“小与，拿个椅子来。”
　　“好。”钱莫与见到姐姐不再给别人拽，听话的跑到屋里搬椅子去了。

　　“这报的案吗？”院里才平静了不到一分钟，门外突然传进刺耳的声音，有两名警察已然推门而入，而钱父马上从屋里钻了出来：“是、是、是。”
　　钱妮妮怔住了，疑惑地看了看父亲，而方雪柔眉头拧在了一起。
　　“警察同志啊，你们可来了。”钱母甩开钱妮妮，冲到警察跟前，指着方雪柔：“就是她，就是她，突然闯到我们家来，还动手打人。您看，您看。”不忘把刚刚因与地面接触嗑蹭出来的细小伤痕摆到警察眼前：“这都是她打的，她还要抢人，还说要买我们家妮妮，您快为我们做主啊。”
　　“警察同志，快把她带走，她这是私闯民宅的。简直是强盗。”钱父在旁边帮腔。
　　“爸，妈。你们……”钱妮妮没料到警察会来，报案，那是自己的父亲报的案？转脸望向方雪柔，担忧尽现脸上。
　　“你这不知羞的东西，还不滚回屋去。”有警察在边上，钱母气焰瞬时嚣张起来，一脚踹向钱妮妮。
　　“喂——”这一举动引起方雪柔强烈的不满，举步就要上前，却被一个高个子警察拦住：“和我们去下派出所。”
　　“派出所？”方雪柔并不是听话的人：“就他们还好意思报警，三万块卖掉自己的女儿的禽兽，还有脸报警。”
　　“什么！？”钱妮妮错诧万分地看着方雪柔。
　　“瞎说，我们哪有，是你，你跑来要问我们买妮妮的。”钱母叫嚷着。
　　“把妮妮卖给人贩子，不就是你们做的。人贩子都卖过。卖给我不一样，难不成还……”
　　‘啪！’方雪柔的话被钱妮妮一巴掌打了回去：“方雪柔，你、你在说什么鬼话！为了要我回去，连这样的谎言也说的出来，我父母卖我！你！你还要说什么假话来骗我！”
　　“就是，你在这挑拨我们父女关系。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她这个人。”
　　“方小姐，请和我们去趟派出所吧。”高个警察做了个微请的动作。
　　方雪柔静静地看着钱妮妮，一字一字：“我、没、骗、你。”
　　“方小姐。”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推了下方雪柔，压低声音：“走吧！”
　　“谁要和你们走。我……”方雪柔情绪不佳，管他是谁，回头怒视身边的这个警察，正要发作，却突然没了声音。
　　“好了，人我们带走了，你们也别嚷嚷了。”高个警察等方雪柔和另一个警察出了院门后冲院里的人吼了句，也跟了上去。
　　钱妮妮怔怔地看着方雪柔被带出院，看着院门合上，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方雪柔，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连我的父母也要诬蔑？！你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老天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雪柔，雪柔到底要做什么？！

　　满月的天空，无星的天空，轻扬起的夜风扫散烦闷的热气，带起些许的凉意，似乎季节提前进入到了秋季。

　　方雪柔点燃支烟，跨坐在阳台上，眉头轻锁，出神地看着祥静的街道，轻吐出烟幕，清淡的烟雾随风溶入墨黑的夜幕。
　　警察手上握着的那张写有‘姚仙’字样的纸条，具有叫自己马上离开钱家的魔力，这是不争的事实。清楚的知道李贩子已经被抓，自己不可能再做什么，而落跑的姚仙，一定要让她付出伤害妮妮的代价。不过，很快见到字条的始作俑者娄慧，接下来，就是被娄慧带到现在这家宾馆狠狠数落了一顿。真如小慧所说，自己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与警觉了吗？话说回来，和妮妮有关的所有的事，还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过，但——唉！
　　“叹什么气！”娄慧拿着两罐饮料走了过来，放了一罐在阳台上。
　　方雪柔回瞟了眼，没有说话。
　　拉开拉环，娄慧趴在阳台上：“你呀，说你什么好。”
　　“妮妮……”
　　“嗯？”
　　方雪柔揉着脸庞：“打了我。”
　　“活该！”娄慧狠狠瞪了眼方雪柔：“谁叫你说她父母。”
　　“可我说的那是事实。”
　　“就算是事实，也没有那样说的。”娄慧伸出手指使劲戳了下方雪柔的脑袋：“小雪，你脑子现在装的是什么？要我说多少次，李秀尊的口供只是一方面，姚仙还没抓住，有些事还没有证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她父亲亲口和我承认的。”
　　“你有录音？”
　　“没。”方雪柔熄了烟，拿起边上的饮料：“如果不是花钱买来的，李贩子他们犯不着一直找妮妮。”
　　“这有可能是个原因。不过，他们不至于连三万也赔不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为了妮妮和你们作对，断了自己的财路。这里面，如武静所说，应该还有其他的事。”
　　“我现在只想带她回去。”方雪柔拉开饮料环，低垂眉眼：“只想带她回去而已。”
　　娄慧埋怨的话说不出来了，方雪柔消愁的颜面也不想看，转身回房：“今天先这样吧，谁叫你搞成现在的局面，明天，明天我陪你去找妮妮。”
　　“现在的局面吗……”一口气喝光饮料，方雪柔用力捏扁饮料罐，上翘的嘴角现出抹苦笑，低喃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不相信我，为什么，妮妮，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方雪柔轻合上眼，用力将被捏变形的空罐远远地抛了出去……

　　暗暗的小屋里，独自窝在床角，紧搂双腿缩在一起，钱妮妮无法平息杂乱的心，更缕不出事情的头绪，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也听到了最想听的话，甚至达到了最想达到的心愿，可是一切的变化快的回不过神来，都怪自己，竟然飘飘然地忘乎所以、不分场合地软化在雪柔的怀抱里，母亲生气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一直在屋里的父亲会报警，想阻拦，却听到那样的话……雪柔，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对我父母动手，还要诬蔑我父母，雪柔，你带来喜悦更带来伤害，你要我怎么回复你，如何回应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对你充满了期望的时候，抛出叫我痛心的炸弹，把才看到的幸福炸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了叫我回到你身边吗？我父母有百般的不是，也不允许你这样说，毕竟是我的父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虽然、没错，是极端重男轻女的父母，是偏心眼的父母，但怎么也是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们。
　　雪柔、雪柔，你还好吗？有没有人为难你。紧搂着双腿的手收紧，甚至扣进肌肤里，觉不到痛，只有混浊不清，五味翻杂的心。钱妮妮默默地淌着泪，一边是父母，一边是雪柔，如果只是父母的反对倒也罢了，因为和雪柔之间的感情应该算是不正常的另类，父母又怎么可能坦然接受。只是、只是雪柔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如刀刻般时时回在耳边，还有那句‘我、没、骗、你！’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谁来教教我！

　　月色如蒙了层薄霜般，飘渺虚幻透着无尽地冷寒，渐渐于天边涌上的隐在黑幕中的乌云吞食着本就不透亮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