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桃花特别多》狮子落桂花

39、最后的聚会[终章]

　　冰块在玻璃杯中反射出蓝色光芒，米米下意识地用吸管搅动冰块，问，“你真的决定了？”
　　谢天点点头，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我想回老家去，什么留校啊，留京啊，我决定放弃了。”
　　“为什么？当初花了那么大力气……”
　　“有些厌倦了……”他说，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是米米从未见过的软弱。
　　“不觉得可惜么？留在北京高校，多少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谢天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米米觉得他好像释放了心中所有的压力和重担，“该怎么说呢？我比较任性吧……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回到家乡去，结婚生子，自行车载着孩子，接了老婆，在黄昏时回到我们的家去。”
　　米米暗暗叹口气，“祝愿你，师兄。”
　　谢天微笑，“我前几天见过小凡了。”
　　“是么？”米米说，抬抬眼又低下头吸玻璃杯的水。她妈妈嫁给了他爸爸，这像一把锋利的刀把他们已有的一点联系利落而干脆地隔断开来，想起来，有几个月都没见到他了。
　　“临走之前，最后的晚餐，你来吧。”谢天说，他脸上伤感的神情很明显。

　　所谓最后的晚餐，气氛并不伤感。篮球队的人几乎都来了，谢天被灌得晕乎乎的，去厕所里吐了好几次。
　　王小凡安静地坐在人群中，对她微微点头，这种象征性的礼节适用于刚见面的陌生人，于婧也来了，和王小凡一起来的。
　　本来谢天也请了黄莹，但她说没时间来不了了。
　　米米忽然很感慨，不过大半年，人事变迁如此之大。米米妈搬走以后，家里房子就空了，米米也很少回去，王小凡搬了出来，在外面租房，于婧在照顾他。米米妈发誓要得到王家的全部财产，不遗余力。
　　于婧走过来坐在米米对面。
　　“我们要结婚了。”她开口说。
　　米米平静地看着她，经历这么多事，她忽然觉得可以平静应对任何人任何问题，“是么？那恭喜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于婧说。
　　她是那种别扭的性格，不问的话她偏偏要告诉你。米米等着她说下去，“我准备去英国念书，小凡跟我一起走。”
　　米米微笑着说，祝你们顺利。
　　于婧点点头起身离开，她的到来好像就是为了告知这一消息。
　　谢天和篮球队的那帮人已经酩酊大醉，最后的狂欢不免带着莫名的悲哀。
　　米米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上那双一直跟随着她背影的眼睛。他平静的外表下是否暗潮汹涌，米米不得而知。坐在巴士上时，米米还在想我们都是如此懦弱，无法为自己勇敢一次，就像九连环一样，每个人都是其中一环，却不得不和另外的套在一起，无法逃脱。
　　也许谢天看穿了这一切，也深深了解其虚妄的本质，所以，他离开了。其他人呢？世界如此的小，命运的纠缠并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