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星”指南》彼岸牵手

4、记仇

　　“喂喂，童哲，怎么样？通过了吗？”
　　童哲拿着简历，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闪亮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眨了眨。
　　吕恒飞伸手拽住他，见他这副样子，以为是在里面被苛刻的导师骂傻了、受挫了，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儿啊，别太难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这也不代表你不好啊……”
　　童哲顿了顿，有些迟缓地转过身，看向吕恒飞道：“没有，我……我过了。”
　　闻言，吕恒飞也愣住了，低头看到童哲手上盖了章的简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哈哈！你过了！恭喜恭喜，我还以为……哇，好羡慕啊～”吕恒飞这么一叫唤，周围正在排队的练习生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羡慕的目光。
　　吕恒飞的眼睛钉在那个红色的印章上收不回来了，他一把握住童哲的手，两眼放光，十分郑重地道：“快！传给我一点King-V练习生的好运吧！”
　　童哲被他逗笑了。
　　吕恒飞也笑道：“快到我了，你等我会儿呗，我请你吃饭。”
　　童哲刚想说不用，又听吕恒飞道：“不准拒绝哦！相遇即是缘嘛。”
　　童哲的手还被他死拽着，无奈只得应了下来。
　　吕恒飞又拿过他的简历，将他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我一会儿打你电话啊……”
　　这时，面试间门后又出现了一个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戴着规整的黑框眼镜，一脸严肃，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童哲见过这个人，就在早上他泼何影帝咖啡的时候，这个男人就站在何语临身边。应该是经纪人什么的。他转眼也换了身笔挺的西服，可能也被那杯咖啡殃及了。
　　只听他唤道：“语临！出来一下，有事。”
　　下一刻，何语临那帅得惨无人道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框边，“嗯？”
　　四下又是一阵痴狂的尖叫。
　　男人蹙了蹙眉，微微俯下身，凑近跟何语临耳语了两句。何语临双手环胸，懒洋洋的，似乎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听完男人说的话，也只是摊了摊手，内外皆是毫无波澜的沉寂。
　　“我的错吗？”何语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啧，你……”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谈，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何语临点了点头，乖乖随男人离开了。
　　“哇哦——”吕恒飞也和众人一样，呆滞地目送着两个帅气非凡的人离开，然后酝酿好情绪，开始感叹，“我滴妈呀……就不说影帝大人了，怎么连他身边的人都这么酷啊！”
　　童哲问道：“那人是？”
　　吕恒飞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你、你不知道他啊？何语临身边有名的王牌经纪人——段景轩啊！杂志上经常报道的。”
　　童哲是真不知道。过往的时光里，他基本都在医学的书海里畅游，学习进步，天天向上。再说了，童妈妈的防御可是一等一得强悍，娱乐杂志什么的，怎么也不可能来到童哲眼前的。
　　“你真该去补补课了，多看看《Real》杂志，有King-V专栏的。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进去了，记得等我啊！”
　　童哲见吕恒飞急忙忙地进了面试间，默默地祝福了他。
　　“啊，不好意思，你是已经通过面试的练习生吗？”标准到僵硬的机械化语气。
　　童哲下意识回头，是一开始的艺术总监艾伦。他虽然说着平和的话，面上却是急躁得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他一直翻看着手里的一叠文件，一丢丢的时间空档都不肯放过。
　　“嗯，是。”
　　“那你记着，今天下午三点，来公司参加宣传照拍摄。你现在也是King-V的一员了，别迟到。”急匆匆地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以至于童哲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宣传照拍摄？可他只是个刚进公司……额、十分钟不到的练习生啊，连King-V正儿八经的新人都算不上吧，这么急赶急的吗？
　　“……所以是依着语临老师的时间来吗？”一个小助理问道。
　　艾伦：“没错，同时也要保证其他艺人的行程不受影响。多留点心，务必保证拍摄顺利。参加拍摄的都通知到位了吗？”
　　“嗯，都通知了。所有艺人都将到场，另外还有高层、主要经纪人、骨干成员……哦，还有今年新增的新人，等面试结束后落实。”
　　“很好。”
　　童哲见那边忙得昏天黑地的两个人正往他这儿走，忙识趣地往墙根挪了挪。
　　站在这处好像是有点碍事了。童哲朝四下看了看，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迈开长腿，漫无目的地开始闲逛。
　　King-V可真大啊，而且够豪，这些看似简约的陈设，估计是普通人赚几辈子也买不起的奢侈。从外部看，King-V建筑就像一群挺着骄傲身躯、俯视渺小人物的参天巨人；现在身临其中，更能感觉到它张扬出的高贵，不是华而不实、金玉其表的矫饰，是真正意义上的强盛。
　　童哲像个没见世面的楞头儿，东张张西望望，瞧什么都带着初来乍到的新鲜劲儿。好一阵了，童哲只觉得走不到头，于是缓缓在角落里的自助咖啡机前停下了脚步。
　　抬起手，指尖却落不下去了。
　　他回想起今早上的惨事，好像连买一杯咖啡的勇气都突然丧失了。当时何语临的那个回眸，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干净眼神，却让他莫名得不安。在面试厅看到何语临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一定提前失去了录取的资格，但在面试的时候，何语临不仅没有拆穿他的紧张，还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准备，甚至亲自配合他演上一出——最终对他蹩脚演技的肯定，童哲始终觉得那是影帝的宽容施舍。
　　童哲深刻地记得他艳丽美目中的浅浅笑意，记得他带着一抹邪魅的撩人慵懒，记得他躺在长桌上的爽朗笑声……
　　“……唉，你这来者不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什么时候来者不拒了？拜托，景轩，这事儿又不是我招惹的，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确定和她没什么？”
　　“当然没有，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一型的。”
　　“那还相谈甚欢？挽手漫步哪？”
　　童哲认得这两个声音，一个是刚才把何语临从面试间叫走的经纪人，叫段景轩的；而另一个，就是何语临。
　　“啧，那花儿长得好可不得引来点闻香的嘛。我总不能甩人家女孩儿冷脸吧——说不过去。”
　　童哲循声望去，发现何语临就倚在不远处的墙角里；段景轩在一旁焦心，十分无奈地望着若无其事的何语临。
　　段景轩把手机给何语临看，“你自己看，多家媒体报道，硬说你俩有点事儿。”
　　“哎哟，不就吃个饭散个步嘛，手都没牵。再说了，当时又不止我们两个人。”何语临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你干这行多少年了，这种事儿还用大惊小怪的？”
　　“这回不一样。”段景轩顿了顿，似是要好好地给何语临说道一番，“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什么目击者知情人都有。还有那个、定情手链是怎么回事……”
　　何语临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既然要闹出点什么，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啊。”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恰巧与不远处的童哲目光相撞，空气中，似乎多了些微妙的气氛，“一个女孩子想在这么深的浑水里站稳脚也不容易，我怎么说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何语临一直望着有些无措的童哲，稍稍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段景轩注意到何语临飘忽在侧的视线，回头看去，不由地蹙了蹙眉，扬声道：“有什么事吗？”
　　“哎，别吓着人家孩子。”何语临微微直起身来。
　　段景轩疑道：“嗯？认识？”
　　何语临道：“公司新人。”
　　童哲正要上前问候，何语临便迈开长腿，十分优雅地走了过来。这人真是天生的贵族气质。
　　“能帮个忙吗？”
　　童哲愣愣地点了点头，“嗯，您说。”
　　“帮我买杯咖啡，焦糖拿铁。”何语临略略思索了一下，“唔……七分甜，要热的。”
　　童哲骤然瞪大眼睛，全身像被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焦糖拿铁七分糖，是他今早失手泼到何语临身上的热咖啡。
　　这是在记仇吗？
　　何语临全然一副平静如水的无辜模样，这似乎就是他随口一说，是童哲自己想多了而已。然而事实证明，不是。
　　“麻烦你了，我现在走不开。”何语临面露人畜无害的笑容，“知道该去哪儿买吗？”
　　童哲明显有些慌乱，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与何语临的目光交汇，“……楼下咖啡厅。”他那杯就是在King-V楼下的咖啡厅买的。
　　何语临拍了拍他的肩，“Good boy～”
　　说完，何语临便转身与段景轩一道离开。
　　“哎，你不是不喝咖啡吗？”
　　何语临俏皮地歪了歪脑袋，“嗯？是吗？我今天特别想喝……”
　　等两人走远了，在转弯处消失不见，童哲才想起来，买了咖啡以后怎么办啊？该送到哪儿去？
　　这时，吕恒飞的电话打来了，“喂？童哲吗？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啊！我……我过了，啊哈哈，我过了我过了！童哲，我也通过了！咱们必须去庆祝一下！你人在哪儿呢？”
　　“恭喜你了。”童哲也为他高兴，“我在……额，我在门口等你吧。”
　　五分钟后，吕恒飞在King-V正门前找到了童哲。一见面，他就急不可耐地给童哲讲述他面试的整个过程。其实本来他是没戏的，但正巧笑星程杰老师路过，说他虽有欠缺，人倒还挺有意思的，就也留下了。
　　“……题我也是无语了，居然要用肢体表演出一种海洋生物，还不准出声儿！哇，你不知道，我当时整个脑袋都懵了，在学校学的东西全忘光了，都不知道怎么动了。那些老教授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严厉，不过夏槐女神是真漂亮，看到她我就不害怕了……”
　　童哲默默地听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哎？来这儿干啥？你想喝咖啡啊？”吕恒飞一直跟着童哲走，嘴上不停，也没注意，直到童哲推开咖啡厅的门才反应过来，“不会要在这儿庆祝吧？”
　　“不是，我帮别人买的。”童哲径直走到前台点单，“焦糖拿铁七分甜，要…热一些的。打包，谢谢。”
　　吕恒飞也没放在心上，随便点了杯柚子茶，继续道：“哎，童哲，你知道下午三点参加宣传照拍摄的事了吧？”
　　童哲盯着正在做的咖啡，呆愣愣的。
　　吕恒飞见他压根儿没在听，抬起手，忽地拍了他一下，“喂！怎么了这是？心事重重的，过了还不高兴啊？”
　　“啊，没、没事……”童哲讪讪笑了笑。
　　“您的咖啡，请拿好。”
　　童哲微微一笑，“谢谢。”他绝对是那种长相俊俏颜值爆表的优质美少年，就买杯咖啡的功夫，已经把咖啡厅里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了。给他做咖啡的服务生姐姐还特地送了份布丁给他。
　　“小帅哥，这是免费的，常来哦～”
　　吕恒飞叼着吸管，啧啧道：“这长得帅啊，就是好，还免费拿了份香草布丁。说起来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没人……”他跟着童哲，发现他又往King-V大楼去了，“哎，怎么还往回走了？东西落下了？”
　　“不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童哲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吕恒飞，神情严肃，“你知道…语临老师的休息室在哪儿吗？”
　　也是病急乱投医，童哲完全忘了吕恒飞也是个跟他一样的新人小白了。他只觉得吕恒飞是个万事通，该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啥？！”不出意料，吕恒飞震惊了，“何语临？！别闹了，你找他休息室干嘛？”吕恒飞突然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指了指童哲手里提着的咖啡，“这、不会是给他买的吧？你碰见他了？他让你买的？”
　　今儿早上的事他也是亲眼见到的，如果真是何语临让童哲买的咖啡，那他是想泼回来报“仇”吗？不会吧，影帝这么孩子气？
　　童哲道：“嗯，他让我帮他买的，而且和我之前那杯一模一样，但是……说来话长，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给他。”
　　吸管从吕恒飞的嘴里掉了出来，和之前那杯一模一样？“Oh my Ladygaga……不不不至于吧？这么记仇吗？你又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先找人问问，待会儿你一定要好好给人家道个歉。”
　　不用吕恒飞说童哲也知道，一定会诚恳地道歉的，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生存。
　　两人在大楼里问了一圈也没人告诉，毕竟是影帝的私人空间，他们两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人上来就问位置，是个头脑清醒的都不会搭理他们。还有个把他们当成可疑分子、差点就要叫保安大哥的小助理，语气不善道：“你们是谁呀？打听语临老师的休息室有什么目的？再不滚我要叫保安了！”
　　好在最后遇见了出来补妆的夏槐。
　　“哟，两个新人小家伙在这儿做什么呢？”
　　“老师好！”两人忙礼貌地鞠躬问候。
　　童哲道：“对不起老师，我想请问语临老师在哪儿？他托我买了咖啡……”
　　“嗯？”夏槐一脸的不相信，“托你买咖啡？奇怪——那小子从来不喝咖啡啊。”夏槐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不过两个人都是单纯可爱的小孩，应该不会撒谎。“这样，我帮你们问问。”说着，夏槐一条消息就飞了过去。
　　何语临就回了俩儿字，三楼。
　　夏槐又问，哪儿呢？没看着。
　　何语临回道，三号办公室，接受审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