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囚（敏若衍生gl）》四月桃花堤

3、第 3 章

　　使囚3
　　红白条纹的病号服和铁制的床栏杆，类似于囚服和铁窗般禁锢着她，女孩半坐着手放在高耸的肚皮上不言不语，一对中年夫妻陪在她身边。
　　床头桌上放着中午的剩饭，暖壶盖被取下当成水杯，里面有晾好的凉白开。一盒引产用的米司非酮半打开搁在旁边。药板上破掉的铝箔纸包装显示被吃掉的粒数。
　　妇科的病人与其他科的病人不同，不会串病房找病友聊天互相说很多话。每个人都沉默着细品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来这里，以及今后的生活将如何开始。
　　生殖系统与其他系统的区别，在于不可说。它隐藏在□□暗处，是隐秘，能给人带来最深刻的羞耻和最愉悦的体验，它伟大在传宗接代，败坏于伦理纲常。
　　上一代国人对于享乐持有否定态度，对于性的愉悦也抱有含蓄的看法。哪怕结了婚也是遮遮掩掩，以至于孩子问及自身来历，大都被粗暴的“捡来”回复。而非婚姻契约下的□□带来的最大恶果，则必须铲除，连问这个问题的机会都不曾有。
　　因为家长和宗族不承认的后代，如果作为母亲没有能力抚养，它是无法安稳降生于世的。
　　“怎么还有胎动？”周芷若按着女孩的肚子，“药按顿吃了？”
　　父母见到周主任连忙站起来，“按顿都吃了，我们眼看着她吃的。”
　　周芷若深究地盯着那姑娘的眼睛，女孩头偏到一边，长发随即遮住了部分脸颊。“等我查完房八点半左右吧，你们带她到检查室来，我给看看。”
　　“好的好的，谢谢主任。”头发有些花白的这对父母携手送这群白大褂出了病房门。

　　姑娘被送入检查室，父母在门外被护士叫过去谈缴费的事。跟着周芷若的学生帮她们把门从里面关上，早有护士在一边把窥阴器和大头棉签准备好。
　　“主任还需要什么？”
　　“这些都不用。”
　　周芷若听了听门外说话声。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是听不见的。她还是斟酌了下音量，用仅屋子里四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为什么不吃药？”
　　女孩低头摆弄着手指：“我吃了。”
　　“护士说自从开了药，你就没让她们帮忙收拾床铺，我猜测药片应该是藏在枕头下面。小昭你是怎么想的可以说给我听。你的父母不在这里，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粉色的腕带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韩昭。从出生年月日看刚满十八岁，很年轻的姑娘，在芷若眼里，她还是个孩子。
　　“我想生下他。”韩昭抬起头，眼眶是红的，泪在眼里打转，只要她一低头就会流下来。韩昭抬着头眨眨眼，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一次网恋，一夜情，一个胎儿。
　　“他知道么？”
　　“我联系不上他了。”
　　小昭转动着手腕的腕带，“那天分开之后过了两个月没来姨妈。有点害怕就去药店买了验孕棒，特别清楚的两条线。我给他打电话说我怀孕了，他愣了一会，说不可能。”
　　“他戴了套？”周芷若问得直截了当。屋子里另外两个人早早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景。耳朵长在她们头上，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他说是拔出来射在外面的。”韩昭声音渐渐小如蚊呐，面皮也红彤彤的，这些毕竟还是不能拿出来大声说的隐秘。
　　“后来一拖两拖，转眼就四个月了。还好是冬天，大家都笑话我吃得多胖了不少，没看出来我是怀了孕。”
　　芷若扼腕，药流已经错过最佳时间段了。但她也没过多责备，一没立场，二没必要。说个下次注意，又无异于诅咒。
　　“周主任你知道吗？我之前特别害怕，也依赖他，希望他能负责帮我做点事，哪怕是帮我买打胎药。我就是寄希望于他才耽搁了。”
　　韩昭终于放过了可怜的腕带，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可四个月的时候，他在里面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一动，我就什么也不怕。我想把他生下来，把他抚养长大，让他念书。脑子里想了很多，但跟那个人都没有关系了。我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孩子，就想生下他。”
　　她抬头看着紧闭的门，门外是她的父母。
　　“是他们带我来的，发现我有这种想法以后就寸步不离，怕我逃走。”
　　周芷若谈了口气，如果韩昭逃走，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你想养这个孩子，想没想过你自己也是个孩子。生下他，可不是把你的饭省一口喂他那么简单。不能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害了他的一生。”
　　韩昭不说话了。
　　周芷若握了握她的手：“相信我，你还年轻，母子缘深，将来还有机会让你做孩子的母亲。”
　　韩昭用手抹掉眼泪，点点头。

　　哭喊一声高过一声，小护士急急忙忙跑进病房，正看见韩昭跪趴在床上满头大汗，身下放着一个红色的小桶，床单已经被抓得稀烂，上面有几抹红色的血水痕。
　　同屋的男家属都躲到楼道里抽烟，几位保胎的女士攥着自己妈妈或者婆婆的手，皱着眉看向她这一边。另有护士推
　　来屏风将她围住。
　　“不要这样喊，要用力。把喊叫的力气省着用在下面。”
　　匆匆而来还有两位女医生，周主任已经去做手术自然不在其中。
　　“喊什么！”肥胖的女医生吼起来中气十足。“你是打胎的，旁边是保胎的，保个胎多难，你让人家陪你一起哭是吧！”
　　孩子是宝，可你不要的自然也没人珍惜。
　　韩昭声音小下来，但能听出是使着暗劲。哭声喊声混在一起，屋子里每个女人都跟着抹泪，这种痛她们确确实实能感同身受，为人母的艰辛都是从这种痛开始的。桶里已有了半下子羊水，还混着韩昭妈妈给她擦拭扔掉的纸巾，这般反复折腾半个小时，一团血肉模糊看不清形状的肉球掉进桶内。
　　“胎盘也下来了，你躺着吧。”护士拎着红桶离开，屏风合上也一起带走，所有人都跟着舒了口气。汗水把韩昭的头发打湿成绺贴在脸上，面色因失血变得苍白。

　　周芷若还在手术间，有一个宫外孕要做输卵管切除的女孩躺在台面上好了呼吸机。周芷若在台上指点着旁边主治医生如何具体操作。
　　赵敏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看看仪器。许是觉得太枯燥了，又开始逗芷若：“听说每个外科医生都在心里暗杀过玩手机的麻醉，芷若是不是啊～”
　　没人理她。
　　“看来是没有，我就知道芷若舍不得欺负我。”
　　巡回护士换了一袋血，笑话她：“周主任哪有那闲工夫，也就我们护士会想想。”
　　“你们啊都帮着她说话，太可怕了。”
　　“怎么就可怕？”
　　“你们都被她一脸正经的样子骗了。扒开白大褂，她里面可不是这个颜色。”赵敏看着芷若的背影，她的脖颈被绿色的手术衣衬得更加白嫩，听她这么打趣自己，也不反击。
　　巡回护士的资历比较老，无论是哪个科的主任都很敬重她。芷若上手术的时候话不多，气氛比较沉闷，往往她就会帮着赵敏活跃。
　　“这么肯定啊，那你肯定是扒过了。是白的还是黑的还是红的，一目了然。”
　　手术室里一开了黄腔就停不下来，赵敏摇摇头：“光你说的就三种颜色，我一眼可看不过来，要多看几眼才能确定。”
　　周芷若汗下来，巡回帮她擦过汗，又靠在助手肩上蹭了蹭。她把这群人的话屏蔽掉，手术最重要。
　　“看我们主任一眼就算了，看了这么多眼，你怎么负责，白白给你看光啊。”
　　“我倒是想负责……”赵敏终于不看手机了，“可人家不让啊。”
　　指着偷笑的几位，赵敏气鼓鼓：“你们天天说做我的最佳助攻，劲儿都用哪儿去了？我跟周主任关系到现在也没有实质性的进步，你们要是给力，现在孩子都该有手术台这么高了！”

　　“你来缝合。”周芷若这边终于结束了，让一位医生接替把肚皮合拢缝好，回头跟副主任夸赞这位医生，“一会儿你见识下她的手艺，她的手很巧，缝得非常漂亮。”

　　大概是心情好，周芷若摘下口罩回逗赵敏：“你跟我生孩子，可有这个配置？”
　　“那，那你要是真想的话，总有办法的……”赵敏意外于芷若的反应，竟有些娇羞起来：“要一胎还是两胎？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