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女》出路

4、04

　　我是一个弃婴。是我现在的爸爸妈妈把我捡回家并抚养我长大的。
　　他们对我很好。
　　我从儿时便常和那些亲戚家的孩子玩耍、打闹，撇开不愉快甚至悲伤的经历不谈，在我18岁前的历程中，童年相对其他人生阶段是纯净且美好的。
　　在整个大家庭里，发生了许多事，让逐渐长大的我越来越觉得，我家那些亲戚，都好会装。
　　没错。伪装，是我成年前从那些亲戚身上学到的。
　　比如，他们明明看不起我家，鄙视有关我们的一切。每过新年整个大家庭一起吃年夜饭，他们就会轮流把所有孩子（包括我在内）逐个夸个遍。装出关心我的样子给予一些中（恶）肯（心）的劝告。
　　“卓越一直是个上进的孩子。”亲戚A说。
　　其他亲戚在饭桌上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附和说我学习是多么刻苦，多么努力。
　　最后一个急转弯，亲戚们含蓄地表示虽然我上了一个三流大学，但不可否认我是个踏（智商）实（低下）的孩子。
　　紧接着和我爸说，我毕业以后找工作的事，他们一定会帮忙。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我爸我妈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敬酒答谢。
　　想想以前他们对我们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以及现在的，还有未来的。我面无表情，心里却把他们通通咒骂了个遍。
　　伪装。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
　　其实活得多么失败和落寞，内心渴望爱同时享受孤独，但是迫不得已表面上装出热情开朗喜欢与人交际的样子，希望周围的人能接纳我。
　　而且由于抑郁症（我早就怀疑我确实患上这种疾病了），现在的我对什么都没兴趣，似乎失去了吃的热情，失去了交际的热情，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热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早就自杀了。
　　12月26日，是我和顾心怡见面的第一天，也是我和她正式结识的第一天。
　　喝掉四罐低度啤酒根本不算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也许是因为学习和生活累，也许是因为和顾心怡K歌K了太久。
　　为了舒缓放松自己，于是一鼓作气干掉四罐啤酒。
　　顾心怡一直说：“冯卓越，你是不是喝太多？真的不要再喝了。”
　　我为什么要突然去吻一个网聊时间很长但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呢？
　　有些电视或自媒体报道□□、猥亵案件的新闻时，总爱用这么一句话：他借着酒劲如何如何。
　　喝酒，更成为了□□犯和猥亵犯为自己开脱、洗白的最佳借口。
　　他们借着酒意能将十指和嘴唇准确地定位在受害者身上并对受害人进行袭击，还有他们的diao。
　　见不得光的事总会见光。
　　他们的罪行一旦被披露，他们纷纷说自己喝酒了头脑不清醒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及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诸如此类的话。
　　我从顾心怡背后环抱住她。
　　顾心怡的长发又轻柔又芳香，我的头轻轻地枕在这片招魂幡上，感觉有点沉醉。
　　她并没有躲闪。反而想转过身把我拉入怀里，或者把我拉到茶几旁的沙发靠垫处。
　　练歌房的光线很昏暗。
　　我半睁半闭着双眼，她一转身，我最先凝视到的是她那双雾蒙蒙水润润的双眸。
　　就是这样的眼睛，才能给她增添那种温婉娇弱楚楚可怜的气质。
　　我被这双眼睛快吸进去了。
　　我和她的嘴唇刚触碰在一起时，我明显感到顾心怡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有点想躲避的意思。
　　可是我不管。
　　我的双臂环绕住她的腰肢，加大力度去吻她。
　　虽然碰到彼此的唇齿，但我没有与她深度湿吻。
　　大概十秒钟。我才松开她。
　　壁灯打开。
　　“你的脸好红。”我调侃她。
　　顾心怡的脸红红的，微垂眼，不敢正视我。
　　“心怡，这是我的初吻。怎么样，吻技还不赖吧？”我弯下腰，侧脸看着她。
　　顾心怡干脆双手捧脸，不搭理我。
　　我还在无休止地调笑她，和她说着没心没肺的玩笑话。
　　她抬起头，脸没有刚才那般红润，迅速扫了我一眼，问：“你为什么要吻我？”
　　对啊，我为什么要吻她？
　　其实我也不清楚。
　　也许是被她的美□□惑？可是我和她一样，明明都是异性恋啊。
　　“心怡，你，生气了吗？”我不安，走过去，想看清她现在的表情。
　　顾心怡伸手挡住我，她还是有点不敢看向我，语气平淡，“卓越，如果你吻我只是出于和我特别谈得来，我觉得你太孩子气了。”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和亲戚学伪装这套学的多了，耳濡目染，有些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就要戏精上身。
　　“没有，绝对没有！心怡，我喜欢你！”
　　她听到这话，怔了一两秒钟。
　　“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这辈子绝对不会喜欢上同性的。而且曾和我反复强调过。”她觉得难以置信。
　　“心怡，感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如果你不信，就让时间证明。”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她，拉起她的手。
　　也不管顾心怡喜欢不喜欢我。这个场景滑稽极了。
　　不这样做都有愧我的戏精称号和拜亲戚所教。
　　后面发生什么我具体记不太清了。总之，我俩互相道别后就回各自的学校了。
　　随后几天，我在网上给顾心怡留言，发短信，打电话。她都没有理我。
　　心怡真的生我的气了？是我那样做让她觉得我恶心？
　　我慌了。以前每次网上聊天，即使她再忙，我俩从来没超过一天不联系的。
　　马上期末考试了，可是因为顾心怡迟迟未理我，我一直心乱如麻，没心思复习功课。
　　直到元旦那天晚上，顾心怡网上发来一句话：我们不要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