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沐遇

24、调查

　　褚宁怕疼。
　　从小，褚宁就发现自己的这个毛病。别人家都是女孩活得娇气，可他虽然是男孩子，可也会疼啊，手蹭破了会很疼，被纸割破了也会很疼啊。
　　于是……
　　为了避免让自己受罪，褚宁总是很小心的保护自己。危险的事情不做，有危险的事情控制好在做，可这次，完完全全是没有想到的。
　　在救护车上，褚宁就醒了过来。
　　腿好疼，膝盖好疼，耳边还有米莱的哭声。
　　褚宁歪过头看向米莱，米莱一看他醒了，哭的更厉害了，“对不起，睿哥告诉我了一定要检查好你所有的危亚，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好，让你受伤了。”
　　褚宁这才想起自从唐睿走后，米莱每次在他掉危亚前认真的检查，有时褚宁需要她帮忙做别的甚至都喊不过来。
　　原来，唐睿他们早就想到了危亚的隐患。
　　褚宁微笑着，努力伸手摸摸米莱的头，“你做的已经很棒了。”

　　到了医院，褚宁在检查之后直接进了手术室。
　　髌骨粉碎性骨折，已经碎成四瓣。
　　半身麻醉，只从腰部以下进行麻醉和手术。
　　褚宁清楚的感觉到麻醉打入自己的身体，清楚的感知医生的手术刀在他的腿间游走。他偏过头看见自己监测屏上的各项数据全部正常，看了看正在正常转动的时钟，心里却是不明缘由的平静。
　　不多时，医生又用移动射片仪给褚宁拍了x光，最终确定了钢钉的位置、角度以及各类种种。半个多小时，钢钉镶入腿中，那人非常满意的说了句pefect。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缝合，清洗。这时，手术室的气氛似乎是没那么严肃了，褚宁听见小护士和一旁的副刀开始小声的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他，然后褚宁就被推出了手术室。
　　再出来，唐睿来了。
　　没有理会他这个刚刚下手术的病人，唐睿一见他们出来，只焦急寻问主治医生手术进行的如何，褚宁的状态如何，在得到明确的手术成功之后，唐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发现褚宁居然醒着。
　　他愣了一下，随后听见一旁的护士满眼桃心的看着唐睿解释道，“褚宁是半麻，所以是清醒的。”
　　唐睿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看样子是心疼了。他没在理会护士，看着褚宁，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视线交错的瞬间，褚宁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明明一点都不疼，明明一点都不委屈的。。
　　唐睿眼睛也瞬间红了起来，他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把褚宁的头捧到肩膀处，“褚宁，受苦了。”
　　褚宁豆大的眼泪忽然往下滚了下来，他可怜的抽泣着，而后像小孩子一样的咬唐睿的肩膀。
　　是啊，我受苦了。
　　我好疼，好委屈。。

　　到了病房，褚宁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刚刚不觉得丢人，可平复心情之后在看刚才的自己，褚宁立刻有种想钻地缝里的感觉。他尴尬的歪着头，看着窗外不说话。唐睿自然知道这人什么心思，于是只笑着却并不理会他，可手，总在若有似无的摩挲褚宁的脑门。
　　唐睿认真的听着大夫的嘱咐以及只所有交代的注意事项，等到医生离开在看褚宁，这人依旧睡着了。大概这人输的液里有安眠的效果，此时睡的特别安稳，而那双没有输液的手还勾着唐睿摸着他额头的手指。
　　唐睿把手从褚宁的手中抽出来，又将褚宁的手臂、身体统统摆正，掖好了被角。仔细看了看褚宁确定这人睡着了，才起身走到米莱身前，让米莱又说了一遍刚才的经过。
　　米莱已经不哭了，事情也终于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唐睿。唐睿沉默片刻，对米莱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睿哥，对不起。”
　　“没有，你做的很好。”唐睿拍了拍米莱的肩膀，“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闻言，米莱抬头看唐睿，却只觉这人眼里透着一股狠劲，跟日常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睿哥，你……”
　　唐睿已经收了视线，只拍了拍米莱的肩膀，“褚宁醒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去处理一些事情。”
　　“哦，好。”

　　出了病房，唐睿直接打车去了剧组。路上，唐睿打电话给在本市一个相识的公安机关的朋友，这人是唐睿的高中同学，因为常年约炮所以人送外号，阿炮。不过此人是个学霸，毕业后考上了这里的公安系统，便驻扎于此。
　　电话接通，那头嗷嗷，“唐大宝！”
　　“别吵，我跟你说个事。”因为是在陌生的出租车上，唐睿故意压低了声音，将音量几乎降到了最低，说的话也很言简意赅。
　　“靠，看你这来劲的。说吧。”
　　“我朋友今天拍戏调危亚时，危亚忽然松动，导致整个人直接摔了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害他。”
　　“褚宁？那个演员？”
　　“嗯。”
　　“你怎么还管这片的事。”
　　唐睿沉默，没有说话。
　　那头愣了愣，“你的人？”
　　“嗯。”
　　“我靠你俩那是真事啊？”
　　网上早就传言唐睿和褚宁是一对，虽然很多人说他们只是包养关系，但此时听着唐睿亲口承认，还是让人震惊。沉默并自我消化了两秒钟，阿炮啊了一声，“那行吧，我知道了。不过之前他们已经出警了，估计也没怎么在细查，走个过场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彻底的调查这件事，包括所有细节。”
　　“我明白你的意思。”
　　“查到是谁告诉我。至于怎么查，后期怎么判……”
　　唐睿欲言又止，没有在往下说。
　　阿炮那边沉默了片刻， “大宝，那你先告诉我，这个褚宁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哪步了，以后打算倒哪步。”
　　他们这些人，混久了社会，对人身份的把控十分严格。
　　身份如何，让我用心到什么程度都不相同。小鸭子嘛，给个面子查查，炮友呢，就在多一分力去查，再不济……情人的话，就继续多一分力去查。
　　“爱人。”
　　“我靠。”阿炮尖叫一声，“不是包养啊。”
　　“你觉得呢。”
　　那头再次沉默，可这次很快，他最终投降，“我明白了，放心吧。”
　　“嗯，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个媒体的朋友，有事你就跟他说，办案细节如果不方便透露，那么直接给结果和证据就行。”
　　那边笑起来，“你这是真生气了啊。”
　　唐睿抿唇，没有说话。
　　“放心，一会儿把定位发给我。我亲自去。”
　　“我马上到剧组了，到了就给你发。”
　　“ok。”
　　挂了阿炮的电话，唐睿等到下车，又给自己新闻媒体的朋友发了电话。
　　娱乐新闻上已经都是铺天盖地褚宁受伤的消息，唐睿把电话打过去时，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给你一个独家新闻，接不接。”
　　“靠唐睿睿，还是你疼我，说。”
　　“这次绝对不是普通的事故，所以我联系我这边的公安朋友要求他们秘密检查了，你跟着他，肯定能办出幕后黑手。”
　　“这么确定？”
　　“当然。”
　　“哇～我今年7位数的奖金就靠你了。”
　　“当然，我有条件。”
　　“哎，我就说嘛。什么条件。”
　　“事情折腾的大点，你的文采，向来好。”
　　“哈哈哈，明白了。”
　　最后，唐睿又给小诺打了电话，“联系律师，把褚宁的合同转到咱们公司手里，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可以赔钱，但是必须算清这次的伤害。”
　　“好，明白了。”
　　挂了电话，唐睿也已经走到了剧组。
　　剧组已经开始重新拍戏，有说有笑的模样让唐睿瞬间就一身的怒火冲上了天。
　　有人看到了唐睿，喊了声睿哥，又赶紧通知了导演。导演看着他，这才停下拍摄，迎上前，“小睿。”
　　“刘导。”唐睿还算恭敬的跟导演打了个招呼，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咱们剧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和谐。”
　　刘导自然知道唐睿和褚宁关系好，也自然知道唐睿这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在他眼里，褚宁不过是这个剧里最小最小的配角，当然不会因为他而影响这个剧组。况且褚宁今天杀青，虽然出了事故，可该拍的都拍完了，所有镜头也都能用，当然对剧组毫无形象，他也就自然不会上心。
　　“小睿，为了个外人，跟你刘叔发脾气呀。”
　　唐睿没什么情绪的笑了笑，“哪敢，只是这里毕竟刚刚这里出了一个大型事故，受害人髌骨粉碎性骨折，刚刚做完了手术到现在还没醒，组里没人关心，没人赔偿，不仅没人在意，没人管，甚至一切如常，当真一切事都没有发生。”
　　导演脸色也渐渐不好起来，“小睿，所以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唐睿冷笑，“难不成我是来拍戏的。”
　　导演也沉了脸。
　　他和唐睿，其实连一次合作都没有。可唐睿的身份摆在那，导演的年纪又比他大了很多，为了和谐，这人于是也就在唐睿面前自诩刘叔。不过现在看来，看来这交情，算是攀不上了。
　　早就听闻唐睿不好惹，很多人都说，唐睿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极狠，说话不饶人，不留情面，真犯起脾气天王老子都不怕。现在看来，传言倒也是真的，“所以你想先问谁的罪，我么。”
　　“当然不是。今天负责危亚的人，我找他。”

　　唐睿被引着找到了负责褚宁危亚的人。
　　20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甚至还有一种涉世未深的感觉。
　　唐睿于是并不想与他争锋对决，多么剑拔弩张。索性把人叫到一边，很温柔的问了问，“能跟我说说方式发生了什么吗。”
　　大前辈就在眼前，那人看样子非常紧张，唐睿看着那人，努力的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只是来问一下经过。可以跟我讲一讲吗。”
　　那人点点头，“我一直都很仔细的检查褚宁哥哥的危亚，他大概掉了七八次，都没有问题。可最后一次危亚忽然就脱扣了。”
　　“中途你有离开吗。或者说是在最后一次前离开。”
　　“没有，不对，有。”
　　唐睿皱皱眉头，“你可以实话实说，孩子。”
　　唐睿很急，却强迫自己温柔一些，“这次的事，无论你当时离开过，或者没离开过，无论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褚宁，还是单纯的事故，只要你不知情，或者说不是策划者，我和褚宁一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说。”
　　那人踌躇片刻，“离开过。”
　　“为什么离开。”
　　“他们喊我去搬东西，我就去了。而且当初大宁哥的情节导演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后来又让大宁哥掉了一次。”
　　“我听米莱说，她当时也被喊走了。”
　　“对，米莱平常跟我一起检查危亚。今天她也正巧被化妆师喊走了。”
　　“所以褚宁上危亚前，没有检查过。”
　　“应该是这样的。”
　　“这边有监控吗。谁经过了这里，谁驻足在这里，能看到吗。”
　　“没有的。”那人摇摇头，“这个位置没有监控的。”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张鑫瑞。”
　　“好，鑫瑞，想起什么事情在告诉我，谢谢你了。”
　　“睿哥，宁哥，他没事吧。”
　　“髌骨骨折，需要静养。”
　　“我当时如果盯住了，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米莱的微信传过来，告诉唐睿褚宁醒了。唐睿于是没再继续问，只拍拍那人的肩膀，离开了。
　　出了剧组，唐睿刚刚伪装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他又给小诺打了通电话，“帮我查查一个叫张鑫瑞的小男孩。这次在剧组里负责危亚。查查他的家庭，再查查他有没有债务上的困难，尽快。”
　　“行。”
　　“合同怎么样了。”
　　“那边不松口，说合同没到期，让咱们交违约金呢。”
　　唐睿冷笑，“拟一份诉讼状，以褚宁的名义。告他们公司。”
　　“我去。”小诺笑，“还是你狠，我马上办。”
　　“诉讼状先沉一沉，这次的事，当然不能给他们落下。”
　　“好。”

　　回了医院，褚宁果然已经醒了。
　　唐睿走上前亲了他额头一口，之前所有的冰冷全部瞬间化成了温柔，“感觉怎么样。”
　　“还好。”
　　唐睿其实最怕褚宁这种冷静的样子，这人如果跟平常心虚或者撒娇时假惺惺的挤挤眼泪说自己疼，唐睿也许倒并不会像现在觉得那么难受。
　　“你疼就说出来。”
　　“真的不疼。”褚宁伸手拽唐睿的手，“你今天还走吗。”
　　“不走，你就在这，我走哪去。”
　　褚宁像是放心了的样子，思考了一下，就要挪身子让出一点位置，唐睿吓得赶紧按住他，“我一会儿我借床，你别瞎动。”
　　“你吃完饭了吗。”
　　“吃了。”
　　褚宁侧目他，“你骗人。你又瘦了吧，7斤左右。”
　　唐睿笑起来，“又瞎说。”
　　褚宁哼，“肯定瘦了。你买点好吃的上来吧。咱们两个人的，上来一起吃。”
　　“行。”
　　唐睿于是抓了手机下楼去买饭，途中经过一个电子秤，唐睿动了动心思，站了上去。
　　129斤了。
　　果然，瘦了整整七斤。
　　啧，这小孩儿是怎么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