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你的罪》我要发疯发疯

5、里包恩

　　里包恩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似放松地倚在墙上，浑身却透着一种久经淬炼的警惕——那是猎手藏起爪牙时的模样，看似无害，实则每一寸肌肉都保持着随时能反击的状态。这小子，不简单。
　　他收回目光，帽檐下的黑眸闪过一丝兴味，开口时语调平稳无波：“ciao su，阿纲，我是你的家庭教师，里包恩。”
　　“ciao，里包恩。”沢田纲吉拖长了语调，在称呼后刻意顿了半秒，才慢悠悠地补上，“老师。”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像是在试探底线。
　　里包恩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抛出重磅炸弹：“意大利语不错。我受彭格列第九代首领委托，来把你培养成合格的第十代首领。哦，对了，本职杀手。”
　　纲吉眉梢微挑，指尖在身侧轻轻叩了叩床板，像是在梳理思绪：“我记得，黑手党不是最看重血统吗？难不成彭格列是特例？”
　　他忽然想起十一年前那个金发男人，对方笑着说“我是直系”时，阳光落在那抹金发上，晃得他当时还清晰的眼睛有些发疼。
　　“彭格列最讲究血统。”里包恩不知从哪摸出张蜡黄的羊皮纸族谱，在他面前展开，“Giotto，彭格列初代，退位后定居日本化名沢田家康——你的天祖父。所以，你是无可争议的第十代候选人。”
　　纲吉听完，却忽然低笑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无奈：“虽然跳过爸爸很明智，但初代既然来了日本，九代又是哪支的血统？还有老师。”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琉璃般的浅棕色眼瞳里没有焦点，“你拿族谱在我面前晃，我也看不见字啊。”
　　“仪式感。”里包恩收起族谱，言简意赅，“九代继承的是初代堂弟，也就是二代的血统。还有问题？”
　　“没了。”纲吉摇摇头，转身往楼下走，路过里包恩时自然地弯腰，将这个小小的“老师”捞进怀里，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要留下吃晚饭吗？妈妈的手艺很好，你会满意的。”
　　里包恩默认了这个姿势，指尖轻轻戳了戳纲吉的手臂：“你倒是像能看见似的，连我掏什么都知道。”
　　“确实看不见。”纲吉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里包恩的帽子，声音压得低了些。“但因祸得福，从种花那边学的法子，能靠气感‘看’到大概轮廓。”他顿了顿，忽然抬眼，将那双无神却剔透的眼睛转向里包恩，语气里带了点认真的好奇，“老师，能告诉我，我现在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吗？”
　　里包恩看着那双眼，浅棕色像蒙了层雾的琉璃干净得近乎透明，一时竟有些晃神半晌才回：“玻璃般的浅棕色。”
　　“浅棕色啊……”纲吉低笑出声，笑容温柔，话里却藏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像褪色了一样，明明以前和妈妈一样是深棕色。”
　　“阿纲，吃饭了！”奈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纲吉应了声“马上来”，抱着里包恩走到楼梯口，看向等在那里的母亲：“妈妈，添双筷子吧。”
　　走下楼梯的沢田纲吉看见在楼梯口等待着自己的奈奈，开口询问道：“妈妈，可以添多一双筷子吗？”
　　“这是里包恩，爸爸和上司爷爷安排的家庭教师。”纲吉挠了挠脸颊，语气自然。
　　里包恩跳下沢田纲吉的肩头，站在扶手上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奈奈。“你好，我是家庭教师里包恩，这是我的名片。”
　　奈奈接过名片，看着上面“培养新时代领袖，不限年级科目”的字样，笑着弯了眼：“真是有气势的口号呢。阿纲就拜托你了，里包恩。”
　　“放心吧，妈妈。”里包恩摆出无害的表情。
　　两人寒暄时，纲吉已经走进厨房旁的小吧台，凭着记忆拿出咖啡豆、研磨机和滴壶。
　　他捻起一把咖啡豆凑到鼻尖轻嗅，眉头舒展——就是这个味道。动作行云流水地研磨、冲泡，没过多久，浓郁的咖啡香便漫了开来，带着点焦香的醇厚。
　　里包恩盯着他的动作，看着少年仅凭触感和嗅觉就精准操作，思绪不由得飘远。等反应过来时，一杯深褐色的Espresso已经放在了他面前。
　　“Espresso【意式咖啡】尝尝？”纲吉挑眉。
　　里包恩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涩和香味，正宗得不像话。他抬眼：“有点本事。”
　　纲吉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柔和了眉眼：“泡咖啡还是拿手的。”
　　奈奈开始回味以前阿纲给自己泡的咖啡。
　　“阿纲的手艺一直好，咖啡和料理都很棒！”奈奈在一旁补充，眼里满是骄傲。
　　纲吉从微波炉里拿出热牛奶，递给奈奈一杯，无奈道：“妈妈喝完牛奶去休息吧，明天早餐我来做。
　　看着奈奈喝光牛奶去睡觉后，坐在一旁品尝咖啡的里包恩突然开口：“为什么会选择泡Espresso？”
　　纲吉正擦着杯子，闻言动作一顿，随即轻笑：“老师身上的味道是Espresso。如果不是常年喝，不会有这么清晰的味道。”他的感官早已被磨练得敏锐如刀，哪怕看不见，也能从气息、声响、甚至空气流动里拼凑出真相。
　　收拾好杯子，他转身看向里包恩：“客房一会我去收拾一下，老师……”
　　“我睡你房间。”里包恩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那我打地铺。”纲吉抱起他往楼上走。
　　“不用，我睡吊床。”里包恩拉了拉帽檐，遮住眼底的情绪。
　　回到房间，里包恩三下五除二架好吊床，换了睡衣躺上去，睡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点两个卷卷的鬓角。纲吉关了灯躺到床上，轻声道：“晚安，老师。”
　　黑暗里，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过了许久，里包恩像是梦呓般开口：“晚安，我的学生。”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落在纲吉安静的睡颜上，棕色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里包恩盯着那片阴影——这个学生，藏的东西，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