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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首歌未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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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的银行大厅里,人来人往,排队机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好无聊啊。”等了很久的杜小娇情不自禁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一双美目不安分的四下寻睃。目光所及,不是冷淡麻木便是和她一样无聊的脸孔,她失望的眨眼。
一个年轻的男人匆匆的推开玻璃大门,令她眼前一亮。秀色可吃啊,小娇花痴的笑。
年轻男人快步走到排队机前,修长的手指点在触摸屏上,几秒钟之后,叫号机吐出了一张小纸片。他拿起小纸片,细心的看着,而后满意的将它揣在黑色夹克衫的口袋里。杜小娇欣赏的看着他裹在浅色牛仔裤里两只修长的腿,坏心眼的觉得他好象是一只狩猎回来的豹子。好可惜没有看清楚你的脸,她遗憾的叹气,仿佛是有所感应,年轻的男人忽然回头,杜小娇猝不及防,感觉有人突然狠狠的在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有句歌词突然跳出来,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性感得无可救药。
楚卓阳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受到他的吸引,取了排号单,便径自往等候区走去。他刚刚收到了一笔钱,心情大好,那是辛苦劳作一周的报酬,有机会的时候,他替一些小公司制做网站。银行大厅的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用静音状态播放着诞生于七十年前的老片子《猫和老鼠》。他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小老鼠杰瑞懒洋洋的躺在长着棕榈的海滩上晒太阳,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倒霉的汤姆猫就会出现。
“A228号,请到7号窗口。”
在猫和老鼠的陪伴下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楚卓阳丢下那对小冤家,迅速走到7号窗口前,将一小打钱和一个紫红色的存折递进窗口,同时递进去的还有一个很浅的笑容。经验告诉他微笑总是有用的,他会因此得到更细致亲切的服务。
“请问您存多少钱?”柜台后的小姐颈上系着彩色的丝巾,脸上的笑容因为见到站在窗外的他而多了一份灵动,他知道那是额外的馈赠。
“一千二百。”楚卓阳语速均匀的回答。
杜小娇已经走到玻璃门前,年轻男人的声音令她再次回头,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侧影,莞尔一笑,是谁说看到漂亮的女人是一种享受?对女人来说看到漂亮的男人才是享受。走出了银行的大门,她在心里不无公正的加了一句,对他来说,不能单单用漂亮评价。
几分钟后,楚卓阳离开了银行的大厅。
秋阳正好,路边广场的上空有鸽群飞过。楚卓阳双手插兜,难得的吹起了轻快的口哨,那是一首旧歌,“莱茵河畔,象诗那样美。”他记得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也许是吹口哨太忘情了,他居然没注意到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一只踏出去的脚被硌到,他惊跳起来。抬起那只受创的脚他心疼的看着脚上的鞋子,他记起有谁跟他说过,“每个人都要有一双好鞋子,它会带你去美好的地方。”他的衣服和鞋子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他没有多少钱,依靠打工赚钱维持生活和学业已属不易,何况还要尽量省下一些寄给故乡的父母。
然而他很少去买地摊上的廉价衫,那种洗过两水就变形的东西,他宁可不要。他觉得那样对待自己,会让自己失去奋斗的勇气,他宁可花多一点的钱去买品牌装,那种因为断码而上了花车的衣服,有时候便宜的会让人吃惊,他庆幸自己有一付好身材。
总之他买少而精的衣服和鞋子,然后保持洁净,穷人不能和邋遢鬼画等号,他相信如果有足够的智慧和信念,他们一样可以好好的生活,满怀希望的好好生活。当然,他不打算一直做穷人,他会通过努力过上好日子的,那是一定的。莱茵河畔,象画那样美。他吹出又一段旋律。
“嗨,抓羊,到处都找不到你,溜到哪儿去啦?”随着肩头承受了重重的一击,楚卓阳听到了一个年轻而愉快的声音。
他慢慢的直起腰,阳光晃眼,他不得不眯着眼,站在背后的那人高大,俊朗,脸上挂着顽皮的笑,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只有王盏才会叫他楚抓羊。
楚卓阳侧身一脚踢过去,王盏轻轻一跳化解了他的攻击,“去拿好易健康给的工钱?”
“是,顺便存到银行。”
“守财奴。”王盏故意挖苦道,“缸里又多了一斗米,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楚卓阳认真的点头。“你知道我不能把精力都用在打工上,这些钱可以让我安心的过一段时间。”
王盏有点不耐烦的接口道,“知道了,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肯先用我的钱,哥们不要你的利息不行吗?”
楚卓阳笑尔不答,他们是好兄弟,对于同一款衬衫要分颜色买三四件的王盏来说,没有必要解释太多。他的抱怨不过是春天掠过湖面的轻风,吹过去便不消再理会。两人并肩往学校的方向走,他们的学校是一所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的名校。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早殇的叶子离开了枝头,荡荡的在空中飘洒。王盏伸手接住一片叶子,边走边说,“今晚去小行那儿,迎新汇演的节目还得串一下。”
“等一下。”路过学校门口的香烟摊时,楚卓阳突然停步,站在烟摊后面的小男孩儿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哥哥,还是一盒白沙吗?”
“对,今天的作业写完了?”楚卓阳掏出了钱包,抽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接了钱,把一盒白沙递过来,脆生生的回道:“写完了,而且我今天数学考了一百。”
楚卓阳马上给了一个吃惊的笑脸,小男孩儿倒抽一口气,象一个男人那样骄傲的挺直了腰板。
告别了卖香烟的孩子,王盏再次开口,“今年的学妹,很多都是美人胚子啊。”
楚卓阳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王盏一眼,“手下留情吧,哥们。”
“如果我有林宁,也能象你一样坐怀不乱。”王盏不屑的轻叱。
楚卓阳无奈叹气。
两天以后,海大校园礼堂里迎新汇演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不出大家所料,楚卓阳和王盏所在的四人乐队鼓上蚤的节目引起了一浪又一浪的高潮。主唱王盏一共唱了两首beyond的歌儿,一首《你知道我的迷惘》,一首《大地》,楚卓阳嘴角勾出浅笑,不出明天,王盏足迹所到之处,必然有热情的学妹表演兔子撞木桩的迷你小悲剧。
表演结束后,楚卓阳刚退到后台,便听到有人用救火车的音速喊他:“楚卓阳,快点拿把吉他过来。”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孔,他便知道那是谁在叫他。林宁,那个王盏认为有能力令他坐怀不乱的姑娘。她必然是遇到了火灾才会用这种调子叫他,因此他直接从乐队另一个成员小行的手里拿了吉他,迅速的跑向林宁所在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的人很多,但是他一眼便看到了林宁,她就是那种人,就算站在千军万马当中,你也可以一眼找到她。
“快点,《莱茵河畔》,伴奏带出了问题。”林宁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楚卓阳听到外面传来的报幕声,“下面请听新鲜小学妹易绵溪的独唱,《莱茵河畔》.....”
原来世界可以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的能够让人听不到自己的呼吸,楚卓阳愣怔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快点,楚卓阳。”林宁讶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一向自制力超强的他为什么突然失态。她从背后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快点,她已经上台了。”
恍如梦中,楚卓阳告诉自己,就是这个词,他抱着吉他往舞台走去。
他一出现,聚光灯便追了过来,他看到空荡荡的舞台上站着一个系着马尾的女孩子,淡绿色的大幅荷叶裙,奶黄色的小上衣,有着公主的篷篷袖,他甚至看到她的马尾上别着一只蝴蝶形状的发卡儿。她真是一个娇小的孩子,一个人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虽然是强自镇定,一只脚却是不安的别向后台的方向。
灯光引导他走向她,担心她受到惊吓,他轻轻的拨动了琴弦,一串音符跳出来,引得她突然转身。
是她,鸡心一样的小脸儿,灿若星辰的乌黑的双眸。看到他以后,她张开了嘴,“河流在诉说千百段旧情,河流在诉说声声叮咛,凝视你忧郁的的眼我真的不知,你的心可会平静.....”她竟然开始清唱,楚卓阳不着痕迹的跟上她的节奏,心里却开始设想在这千人瞩目的舞台上掐死一个鸡心脸的女孩会不会是一件很轰动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