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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梦而醒(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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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傲泉看到她身旁的少年似是有点惊讶,眉峰动了一下道:“萚儿,你怎么在这?”
钟濛听到这话大概明白了身边这位美人的身份,侧身微微后仰,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倒是波澜不惊,恭恭敬敬地对着钟慕和白傲泉行礼:“钟前辈,祖父。”
白傲泉比钟慕年长近三十,更何况修行之人年龄本就不是束缚,有个和钟濛差不多大的孙子并不奇怪,钟濛听人提起过,白傲泉只有一独子却英年早逝,留下两个相差一旬的儿子,为兄长的已经是寄云阁的新阁主,那她身边这个,多半是那个小的。
她凑到钟慕耳边道:“师父,按照辈分算,我是不是大他一辈?”
她说话的声音其实不算小,白傲泉和少年都听得清清楚楚,白傲泉笑道:“钟慕啊,濛丫头和你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
钟慕瞧着她翻了翻白眼:“你想得美,我和老阁主是我们俩,你们小孩自己玩去,人家可比你大一岁,你得叫哥哥。”
钟濛学着他也翻了个白眼:“我才不。”
白傲泉大笑,那少年仍旧表情严肃一言不发,钟濛下意识的看他的脸,却看到了一片通红的耳朵。
她背手走过去,稍稍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江陵钟烟溟,方才是在下唐突,还望兄台别介意我的江湖习气,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她十多年在凡间生活的烟火气息直朝着对方铺面而去,像是把对方常带的三分冷意给暖去了棱角,那少年黑眸一抬,轻轻吐出两个字:“白萚。”
钟濛想到这突然笑起来,心道白萚还是有一些东西没有变的。
她收拾妥当的时候白萚恰巧回来,带进一股她熟悉的香味,钟濛眼睛几乎顿时睁大了一辈,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桂花糕!逸凡君,你也爱吃这个?”
白萚没说是还是不是,瞧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拆开了纸包,递了一块到她手里:“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出去吃饭。”
钟濛咬着糕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摸第二块,还没摸到,纸包就被白萚收了起来。
她撇撇嘴,鉴于桂花糕是人家买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啃自己手里这块。
“把手伸过来。”白萚冲她伸出手,钟濛不明所以,道:“要手做什么,逸凡君你有给人看相的爱好?”
白萚气息一窒,十分想揉一揉自己的额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拿出个小瓶子来,道:“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钟濛拍掉手上的点心渣,摆摆手表示十分拒绝,连忙转移话题道:“井子镇的事情,逸凡君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白萚抬了抬眼皮,她继续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啊,傀儡术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式微,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早就结束了,所以那些传闻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这几日查探之后发现的确是傀儡作祟,难道真的···”
“不是。”
“嗯?”
“不会是她。”白萚收起了药瓶,无甚变化的脸让钟濛无端觉得严肃,她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就算是她自己,都没能找到洗清嫌疑的证据,白萚却在一个外人面前断言不是她,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就是单凭直觉相信她。
后者就是天方夜谭,她一个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血的人,白萚又不蠢,绝不会凭直觉就排除一个恶贯满盈之人的嫌疑,那是什么让他肯定她没问题呢?
钟濛干笑一声,想听他解释,然而不知是她带着人皮面具影响了表情变化,没能表达出她的意思,还是对方拒绝交流,白萚只给了她个就是这样的眼神,然后倒了杯茶,浅浅啜了一口。
钟濛眉峰跳了一下,无奈地鼓了鼓嘴,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三声,外面的人道:“师父,大家都安置妥当了,您是和弟子们一起用饭,还是弟子送上来?”
白萚放下茶杯,还未开口,钟濛就拉开了房门:“又瑜?”
又瑜被下了一跳,险些后退一步:“姑娘?”
钟濛侧身:“你师父在里面,进来吧。”
“这······”,又瑜有点不知所措,他委实没想到钟濛会出现在白萚房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少知道了什么事情。
幸好白萚的声音及时从钟濛身后传过来:“又瑜,进来吧。”
又瑜应了声是进了屋,钟濛跟在他身后,听他和白萚回禀了处理情况,忽然问道:“你们处理好傀儡和村民就回来了?”
又瑜点头,疑道:“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看看你们有没有偷着去玩”,钟濛摇摇头,继而转向白萚,“现在是不是可以吃饭啦逸凡君?”
白萚对着发懵的又瑜轻轻点头,起身道:“下楼吧。”
寄云阁一向尊师重道,衣食住行行走坐卧都要讲个四五六七,钟濛看着隔壁一桌的少年人一边吃饭一边眼神交流,恨不得钻进对方心里去说话,又瞟了一眼对面的白萚,暗忖:当年老阁主也没有这般拘束刻板,白萚真的是欺负小孩子。
寄云阁的弟子此时吃着他们外出以来最煎熬的一顿饭,毕竟这么多年没人见过逸凡君和哪个女人相处如此长的时间,钟濛的来历成了这群少年此时最想探听的秘密,偏偏不能讨论更不能问,当然难受。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还批判着他们令人尊敬的逸凡君。
这群少年看着同情他们的罪魁祸首和他们尊敬崇拜的逸凡君说要去街上买东西,少年们忘记了眨眼睛。
逸凡君爽快地点头答应了罪魁祸首,少年们张大了嘴。
罪魁祸首表示要自己去,逸凡君表示必须一起去,少年们忘记了呼吸。
罪魁祸首说一起去逸凡君要听她的,逸凡君表示可以,然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出门了。
少年们帮忙互相合上下巴,随即炸开了锅。
这是逸凡君?
那个女子又是谁?
钟濛在街上多次试图甩掉白萚无果后,终于停在茶水摊边上要了一碗凉茶。
白萚自觉付了钱,钟濛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瞪眼道:“逸凡君,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呢,是不是连我上茅厕你都要寸步不离啊?”
白萚不理她的问题,直切要害道:“方才又瑜找我的时候,你发现什么了?”
钟濛眨眨眼道:“你明明知道,干嘛问我?”
白萚诚实道:“我并不知那味道是何处的。”
方才又瑜从钟濛身边过的时候,钟濛闻到了一股香气,如果他们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那味道就是从傀儡和村民沾到他身上的,这味道白萚不熟悉,钟濛还是有些印象的。
她带着一丝狡黠笑道:“逸凡君你真的不知道?”
白萚摇头。
“那我就说了”,她努力将笑意收起一点,“那是女子用的香粉的味道,但是味道很浓,里面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香料,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如果不是花楼里正当红的姐姐,就是哪个富贵人家年轻貌美的妾室,哪边可能性更大,只能去问卖胭脂水粉的人了。”
她虽然自己不擦香粉,可还是经常凑到漂亮姑娘身边闻的,这种事白萚不清楚···可能也挺正常?
不会这么多年还是个雏吧。
钟濛想到这突然笑声出来,在白萚微冷的眼神中赶忙去找胭脂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