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鹿无耳Samaa

1、两个贼（上）

　　古龙说杀手和妓/女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江游不太认同。传闻老早以前，西边的赫尔墨斯偷了他爹宙斯的权杖——硬要说儿子跟老子的事不能算偷的话，东边商伯盗火，鲧窃息壤，应该算贼这一职业的老祖宗了。

　　所以为了继承这一历史悠久的古老职业，江游趁着月黑风高，踩着梯子翻过高墙，偷偷猫在别墅的门外。

　　屋内一片寂静，江游琢磨着这个点应该都睡了，于是拿出两根发卡，用时五分钟开了门锁。

　　开锁是门技术活儿，看起来捣鼓五分钟就完事儿了，背地里要练触感和听觉的时间可能是五年，这和学校里学霸花了五分钟一脸云淡风轻的解完一道大题，背地里每晚学到两三点是一个道理。开锁的师傅对江游如是说。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江游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

　　“真好。”一名穿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看着墙边竖起的梯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江游打着手电摸上二楼，找到卧室，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从包里取出在电线杆小广告上买的迷草，用纸卷成香烟的模样，点燃，放进屋里。

　　江游在门外等着迷烟生效，百无聊奈下打着手电四处转悠，才发现屋主邋遢的不成样子，衣服乱丢，碗也不洗，皱着眉摇摇头，撸起袖子开始叠衣刷碗。

　　忘了说，江游是处女座。

　　等一切忙完，卧室里的鼾声也消失，江游轻轻敲了敲门，睡在床上的两人毫无动静，于是熄灭了迷烟，开门通了会儿气，走进卧室开始翻找他想要的东西。

　　微薄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让卧室有些昏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床上的两人睡的很沉，江游却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就像晚自习偷偷拿出手机，却总感觉班主任就在窗边冷冷地看着自己般毛骨悚然。

　　就在江游一动不动想找出这种诡异感觉的来源时，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江游心脏骤然加快，来不及多想，匆忙躲进身边的衣柜，留了一条小缝往外偷看。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两点绿光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飘了进来，让江游想起电影里午夜坟场的鬼火。

　　江游捂着嘴好让自己不要叫出声，却又觉得脖子边隐约有着几丝温热的呼吸。

　　江游强忍着恐惧慢慢转过头去。

　　要说有什么事情比看见了鬼火还要恐怖的话，那应该就是在衣柜里看见一张五官扭曲的男人的脸。

　　如果想再恐怖点，就需要发挥些想象力了——这是个--丝不挂的油腻秃头大叔。

　　“啊！”

　　江游和秃头大叔同时尖叫起来，滚出了柜子。鬼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在半空中窜了一窜。

　　惊魂未定的江游一把推开压在身上挣扎着的秃头大叔，拉开窗帘就想往下跳，然后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太上老君妈咪妈咪哄！”江游顾不得额头鼓起的包，佛道融合，掐了个自己也不认识的诀指向鬼火。

　　“咔哒”

　　灯光亮起，被动静吵醒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打开床头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一个靠在窗边一脸惊恐地陌生男子，以及一个趴在地上挣扎着起身的秃头裸男。

　　男人揉了揉眼睛，又睁开，有些懵逼。

　　“老公，怎么了？”女人也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张着嘴呆滞的看着一屋子的人。

　　五脸懵逼。

　　“老王……你怎么……”男人终于认出了地上的秃头大叔，下意识问了一半，又紧紧闭了嘴。

　　“啊？我……我想准备个惊喜……”秃头大叔下意识回答了一半，也紧紧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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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他！”女人懵逼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指着老王对男人吼道，“我说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说我今天突然回家你怎么就满脸紧张！原来是跟他有一腿！”

　　“我早就怀疑你是个gay了！可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居然跟隔壁老王搞上了！呜呜呜，我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还是个秃头呜呜呜……”女人陷入了歇斯底里，指着江游哭喊，“还有这个小白脸是谁！还……还有个蒙着脸的……呜呜呜你还玩cosplay呢……”

　　“我不是……我没有……”江游搞不清楚状况，小声嘀咕。

　　女人沉溺于日防夜防老王难防的悲痛中，哭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男人被女人吼得耳朵嗡嗡作响，还没从懵逼状态中醒过来：“你们......两个是谁？”

　　“我们是……家居清洁公司的。”江游急中生智，指着焕然一新的门外的，“看，都给您打扫干净了。”

　　“这身衣服……不是夜行衣么……”男人讷讷的看着黑衣蒙面人说。

　　“呃……哈哈哈……黑色工作服不沾脏……”蒙面男摸着后脑勺说。

　　“这样……”男人转头看了看闹钟，时针正指在数字2上。

　　“？？？”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江游一个踏前步，掌并成刀，出手如电，一个手刀砍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痛的滚到床下……

　　“咋跟电影里不一样捏……”江游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

　　蒙面人看着男人在地上翻滚着痛叫，于心不忍，于是抄起架子上的花瓶，手起花瓶落，男人也晕了过去。

　　“那个……两位工作辛苦了……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哈……”秃头大叔不知道从哪摸了条裤衩穿上，觉察到蒙面人“善意”的目光，边尬笑着说边悄悄向门外溜。

　　“嗨呀，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我送送你吧。”蒙面人笑着向秃头大叔走去。

　　秃头大叔早看到蒙面人藏在身后的花瓶，拔腿就跑。随着哐当一声，轰然倒地。

　　只剩江游和蒙面人大眼瞪小眼。

　　江游傻笑：“嘿嘿嘿……”

　　蒙面人傻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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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游：“那个……没开灯的时候看你眼睛咋还发绿光呢。”

　　蒙面人：“那个……美瞳啊。”

　　江游：“挺好看的，嘿嘿嘿……”

　　蒙面人：“你要喜欢，加个联系方式回头我给你发链接，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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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要是方便的话能把花瓶放下么……”江游看着蒙面人背在身后的花瓶说。

　　“那个……我锻炼肱二头肌呢，你别担心……”蒙面人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同行？”

　　“嗯？你也是……”江游说。

　　“嗨呀，原来是同行啊。”蒙面人终于放下了警惕，也放下了花瓶。

　　“你这一身……走复古风的啊……”江游松了口气，贼这一行的，碰见同行各取所需就是，自己来这儿就为了个小物件儿，想来不会有什么冲突，但再看看蒙面人这一身，江游的眼神就有点像在看智障了，“你什么工具都不带，咋进来的？飞檐走壁？”

　　“哦，围墙那儿有个梯子，我爬进来的。”蒙面人有些得意，“然后这家人挺智障的，门也没锁。”

　　江游记起自己进来后忘了锁门，想给自己两巴掌，忍不住说：“你才智障！”

　　蒙面人皱了皱眉：“你骂谁呢！”

　　“我骂……”江游话说一半，看见蒙面人的手悄悄又握住了花瓶，转手一指躺在地上的男人，“我骂他。”

　　“哼！”蒙面人冷哼一声，问，“你是来偷啥的？”

　　江游：“我……我先来的，所以你先说！”

　　蒙面人：“我比你大，你是晚辈，你先说！”

　　“谁是你晚辈了！”江游此时才注意到蒙面人声音清脆，抛开有些怪异的淡绿色眼瞳不谈，眉眼清秀，似乎只有十七八的模样。

　　蒙面人想了想，说：“那猜拳吧，输的人先说。”

　　江游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蒙面人：“幼稚。”

　　“那你说怎么办！”蒙面人语气不善。

　　江游：“这样吧，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说。”

　　黑衣人翻了个白眼，回敬道：“幼稚。”

　　江游权当听不到：“一——二——三！”

　　蒙面人：“……”

　　江游：“……”

　　两人默契的一起闭口沉默，接着又默契的一齐说道：“早知道你会这样了，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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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到底还是两人谁都没说要偷什么，江游背过身继续在房间里翻找，而蒙面人则蹲到地上的男人身边，啪啪两巴掌扇醒：“你之前拍卖买到的那块玉珏在哪？”

　　男人看着蒙面人手上的花瓶，颤抖着说：“保险柜里……”

　　蒙面人手起花瓶落，男人又晕了过去。

　　“你……也在找那块玉珏？”江游问。

　　蒙面人扬了扬眉毛：“除了那块玉珏，保险箱里别的财物你随便拿。”

　　“凭什么？”江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蒙面人，“凭你用我的梯子翻墙？凭你进了我开了锁的门？看你这身弱智打扮没我你连屋子都进不来！”

　　蒙面人一本正经：“我这是成功在于踩在……一个弱智的肩膀上。再说了，要不是我打昏了这几个人，你早被抓起来了！”

　　江游一说起这个就来气：“卧槽你还好意思说！入室偷窃还打昏了人，你这已经犯罪升级到了抢劫知道吗！”

　　蒙面人一脸茫然：“有区别吗？”

　　江游痛心疾首：“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你用屁股想想也应该知道抢劫抓起来也要比偷窃判的重！”

　　蒙面人：“哦。”

　　“……”江游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急败坏，“法盲！”

　　“哟，那你这么懂法律，还来当小偷，可真是很棒棒哦。”蒙面人一脸鄙夷，“所以啊，等会儿我拿玉珏，你这种穷鬼就拿着钱赶快滚蛋吧。”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钱的！”江游忍无可忍。

　　“那是为啥？”

　　“那你是为啥！”

　　“哼！”蒙面人冷哼一声，一脸自豪地说，“我是要成为小偷王的男人！”

　　“幼稚……”江游懒得再吐槽了，走到保险箱边，拿出在诊所偷的听诊器贴在密码锁边，开始开锁，“智障闭嘴吧，谁能打开保险箱玉珏就是谁的！”

　　蒙面人：“哦。”

　　然而虽然江游已经事先查过保险箱密码破解的原理，简陋的设备也不妨碍他惊人的听力对齿轮异响的判断，但毕竟第一次开保险箱，还是十分艰难，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什么进展。

　　蒙面人在一旁看了会儿，百无聊耐，就四处乱瞅，眼见一旁放着根烧了一半的卷烟，拿起来点着，学着别人吸了一口。

　　“喂，你这烟不行啊，我第一次抽都没啥感觉哎。”

　　“别吵！”江游本来就烦躁，忍不住转过头朝蒙面人吼道，迎面就是一阵蒙面人吐出的烟雾。

　　“白痴！那是迷……”

　　话没说完，江游两眼一黑，跟着蒙面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

　　江游是被巴掌扇醒的。

　　蒙面人：“这烟劲儿可真大。”

　　江游捂着火辣辣痛的脸怒吼：“白痴！那是迷烟！！！”

　　蒙面人:“这都不重要。”

　　江游晕乎乎的坐起身：“那你说什么重要！”

　　蒙面人耸耸肩，示意江游看看床上。

　　女人不见了。

　　窗外警笛大作。

　　江游手动了动，想一手刀砍死这个白痴，但又浑身无力，只能颓然的坐在地上思考着怎么逃出去。

　　plan A

　　一头撞在墙上撞晕自己，假装是受害人，然后在医院找机会逃掉。

　　可是那个女人见过自己，难保会不会指认出自己……

　　江游想起一部电影里的桥段------划烂地上那个男人的脸和自己的脸，让别人无法认出谁是谁？
　　江游打了个冷颤，连忙否决了这个计划。

　　plan B

　　打开屋子的后门，然后在屋内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警察进来会以为他已经从后门跑了，便会往屋后搜查，此时自己再从前门冲出去翻墙逃跑。

　　然而------围墙足足有三米多高。

　　江游开始后悔没有把外面的梯子搬进围墙里了。

　　“咦，你怎么不接着开保险箱了？”蒙面人的脸凑过来，淡绿色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发呆的江游。

　　“我们都要被抓了！你搞清楚状况了吗！白痴！”

　　“哦。”蒙面人充耳不闻，“那我可就要去开保险箱了哦。”

　　“哼，我都打不开，你是要用手掰开还是用你那白痴脑袋撞开？”江游被这白痴气笑了。

　　蒙面人走到地上的男人身边，又是两巴掌扇醒：“喂，保险柜密码多少。”说完掂了掂手上的花瓶。

　　男人老老实实地说完密码，见蒙面人又扬起了手上的花瓶，连声喊“等一下等一下！”然后自顾自往地上一躺，脑袋一歪：“啊！我晕了。”

　　蒙面人摸了摸脑袋，被男人的自觉弄得有些懵，转身走到保险箱前输了密码，取出一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玉珏，得意洋洋地冲江游嘚瑟：“我用的是脑子！脑子！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嗯？”

　　“白痴，希望你的脑子能让你的屁股在牢里好过点。”江游垂头丧气。

　　蒙面人满意地看了看玉珏，放进怀里：“爷今天高兴，不跟你一般见识，走吧，出去请你吃烤鱼。”

　　“你谁啊你？我跟你很熟吗？”江游下意识呛他，但忽然注意到蒙面人的语气，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问，“你有逃出去的办法？”

　　“你谁啊你？我跟你很熟吗？”蒙面人翻了个白眼。

　　江游：“……”

　　“大爷……”

　　“你说啥？我听不见。”蒙面人手拢在耳边，装腔作势。

　　“大爷！”江游提高了音量。

　　“叫我么？”地上的男人抬了抬头。

　　蒙面人手起花瓶落。

　　“行了，跟着爷走吧。”蒙面人率先向楼下走去。

　　“那个……计划是什么呀？”江游小心翼翼地陪笑。

　　蒙面人走到后门，打开。

　　“打开屋子的后门，然后我们在屋内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警察进来会以为我们从后门跑了，便会往屋后搜查，此时我们再从前门冲出去翻墙逃跑！”蒙面人满脸都写着“快点夸我”。

　　“怎么样！是不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江游：“……”

　　江游：“我居然会对你这个白痴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