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器》黎123

1、方想

　　半夜，墙上的灯泡散发着柔和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到地上，他双手捧着东西的样子显得有点诡异。

　　方想才不管那影子是诡异还是可爱，他现在心里十分激动，手里是两枚纳戒指环，刚刚从他窗户上那个篮球大的蓝色水镜里掉出来的。

　　脑海里响起了修士的催促，方想连忙把标记着空的那枚纳戒带到他房间的角落里，对着它念一段口诀，他另一只手去触碰那角落的石头。把石头一一收进纳戒，然后把它放到水镜到里。

　　一阵水纹涟漪振荡，手上一空，方想手上的纳戒就没了。水镜也随之消失。

　　满心期待的方想拿着那留下的纳戒，小声的念着和刚才不一样的口诀，声音一落，纳戒内部一览无余。

　　在没有重力的纳戒里和前几次一样，满满地悬浮着一块块黄金，这是水镜里另一边的修士附赠的，方想这次和他们交换的是水灵珠和生息丸。

　　他打算把水灵珠投放到自己家的井里。据和他交易的修士说，水灵珠可以衍生泉眼，还可以沟通地下水脉。最近干旱，方想家里的井水又少又混浊，都得每天早上去村外的水池排队挑水，十分麻烦。如果水灵珠生水，就不用去挑了，而且生出来的水大概水质也不错，对人体有益。

　　瓶子里有十枚生息丸，他之前也交换过，还自己亲自试吃了两枚，现在皮肤光滑气色好，自己都感觉自己体力充沛，精神舒畅。他打算也给爸妈兑水里给他们喝一些，保养身体，而且这类好东西不嫌多，多多益善。他下次还换这个。

　　他轻轻走出房间，到院子里的井边把捏着像一颗水球的水灵珠从井盖的缝隙里投了进去，听到扑腾东西落水声后，若无其事的返回房间。

　　他把原本锁在抽屉里的纸盒拿了出来，里面有四枚和今晚得到的纳戒颜色完全不一样的纳戒，都是银色的，今晚这枚是紫色的，像紫玉一样清润亮泽。

　　算上今晚，他和水镜另一边的修士已经交易了五次。他只需要给修士含有碳酸钙的石头就行，说这是他们炼制圣品丹药的珍材，修真界极少。而对方给他的就多了，除了黄金，还有他们灵石用完后剩的石渣——就是地球上的透明的金刚石，也送了不少给他。最重要的是那些地球上没有的，具有重要作用的丹药和器物。

　　方想每次把石头带回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他经常去村外一个采石场附近割草或找相熟的大哥大叔聊天，顺道捡几块带回来，他在路上山上捡的石头修士觉得不够好。他爸妈也不知道他房间里有一堆石头，他们不会随便进来。也幸好如此，不然问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这种不正常的举动，然后胡乱猜测，他只能偷摸着收集石头。在乡村这种异常的举动常常会联系到鬼神一类，他可不想当个异类，会惹来很多麻烦。

　　方想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其实他可以随身带着一枚纳戒，看到石头就收，他哪里还用每次带回家啊。

　　默默给自己一个巴掌，方想把其中一枚银色的纳戒腾空，把东西移到别的纳戒，然后用一根黑色的线把指环穿起来挂到脖子上。

　　其余的纳戒继续锁在抽屉里，纳戒与纳戒不能互相存放。

　　躺在床上，方想睡不着，他想的是如何把交换来的东西合理地拿出去。

　　他哥方显在两年前高中一毕业就去吴城打工，当初主要是为了还方妈的手术欠的债，现在还要为方想的学费生活费忙活。其实两年前方显的成绩也没那么糟糕，都在重点高中的前五十，是他自己放弃了高考，选择出去赚钱。每每想到这些，方想都会于心不安。

　　第二天，方想早早起床，去井边看了看，从木板井盖缝隙看去，里头是清亮清亮的水光。

　　方妈端着鸡食到院子里喂鸡，乐呵呵地说：“咱家水井水涨了，一大清早不用去挑水，真省事。”

　　方想觉得把沾水的毛巾贴在脸上特别舒服，他抹了好几下才把毛巾取下，问方妈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这个方妈笑容就收了，她大儿子放弃高考去打工，还不是她的病拖累的。但那笔债也实在太多，小儿子成绩好一些，一家人也更倾向让他上完学，只是手心手背，她两个孩子都不像放弃。

　　“你哥他过年才回来，现在忙着呢。”

　　方想看着方妈消去的笑容，心里也不好受。沉默半晌后，他说“妈，我想去吴城找我哥。”

　　“你不许学哥，好好上学！”方爸拎着早上去买的猪肉一回来听他说的话，立刻脸就阴了。

　　他知道方爸误会了，连忙保证道“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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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想从双林村坐着他爸的旧摩托车到高岭镇，有从镇上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才到吴城。他被大巴车上的味道熏的头昏脑胀，一下车先在车站里的长椅歇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一出站，就看到大马路边上穿着暗紫色工作服，嘴上叼着烟的方显。

　　方想被方显直接接去了他住的员工宿舍，因为他下午请假去接方想，舍友都在工作，宿舍里只有兄弟两个。

　　方显抽着烟看方想吃着打包回来的排骨饭，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没空陪你去看学校。”他知道方想已经被吴城大学录取了，可能想先去未来的学校熟悉一下。

　　方想把放到嘴边的排骨放下，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块黄灿灿的东西，在方显惊诧的眼神下放到他面前，说：“是真的，我捡到的，在村后头的那个老庙山坳里。我是为这个来的。”

　　方显指着桌上的东西，看着方想道“这东西是随便能捡到的吗？别蒙我！”而且，多年来也没见谁捡到过，就他弟运气好，随便扒拉几下就有的？！

　　见他不信，方想送他一个爱信不信的眼神，然后埋头吃饭。

　　方显摸着那块金子，觉得太可思议，但是又万分希望是真的。

　　方想忽然说道“我找到三块，两块放家里。我用家的称称过了，这块有三斤七两。”

　　两人对视了一下，方显掐灭手上的烟，说“我去找人看看真假，后面的事回头说。这几天你先跟我睡。”

　　后面几天，白天方显依旧去工作，下午下了班给方想带晚饭，然后自己出去了。方想自己带了几本书来，平时不是看书，就是去附近的公园逛逛。

　　五天后，方显带回一张银行卡，还有他激动之下取出来的一沓粉红色的现金。

　　“小二，你看看，那么大块竟然是真的！这下能把钱全还了！”

　　方想没在意方显忽然喊出那个他不喜欢的小名，而是十分平静地说“哥，你回去复读吧。”

　　方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方想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弹了弹手上的烟，把灰弹到切去一半的八宝粥罐子里，然后笑说“小二，你开玩笑呢。”

　　方想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没说笑，你该不会怕了吧。其实，我也不满意吴城大学，我想复读。”

　　“你去就去，别拉我。”有了本钱，他更愿意去做点生意，学校离他已经太远了。

　　方想也没有打算一下子就能劝住他，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和他商量怎么和爸妈说起这些钱的由来。

　　回家之前，兄弟两个又吃又买，还特地去了一趟吴城大学。

　　回了双林村，他们大包小包的，故意让村里人看见，他要把那笔钱过明路。

　　晚饭时，看到方显掏出的一沓钱，方母吓得去把大门关上，细问之后，当下就想让方想带贡品去老庙山去拜一拜，被方爸劝住，说天晚了不安全。

　　方爸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酒后，才说“老庙山那个山坳本来就有一个香火鼎盛的庙，后来被炸毁，变成荒地，有那么一两个东西，也不稀奇。就一点，别和外人说。”

　　他们当然不会往外说，钱财动人心，人心不好考验。在回来之前他们都想好说辞了。

　　第二天，方想带着一篮子子的贡品香烛绕道去老庙山，在山坳上上供，和他一起来的方显拜得比他虔诚。方显还带了锄头来，他打算自己也挖一挖。

　　为了让他相信，方想去吴城前在某处已经放了金块了，但是肯定要埋的深一点，还用了家里的井水浇在那块地上。去吴城一周回来，那里的草长的别处高不少，不像是前不久刚挖过坑的。

　　方显在那处挖了一个多小时，“吭叮”一声，砸到硬物。他被那露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金黄闪了一下眼睛，然后卯住劲往那硬物旁边挖。方想在傍边帮着他清理碎土，最后东西从土里掏出来的时候，要不是泥太多，他都要亲上几口。

　　方显亲自去吴城又卖出一块金子，方家家里共有了近九十万元。

　　他们对外说是方想在吴城中了五十万的彩票。方家把二十多万外债还了之后，还捐给村里十万用修路的，剩下的还包了老庙山，就所剩无几了。这些事还惹不少人暗地里笑话，说方家又是捐钱又是包山，最后口袋都空了，还不如放自己兜里。但是方家毕竟给村子捐了钱，也没人傻到去劝他们收回来。

　　方显看到方想放在床底的两箱书和资料，有些头疼，但方爸把他们的学费都交了，而且他是时隔两年复读，交了别人的几倍的学费。方想可以免费复读，却陪他一起去了唯一接收他的桓市向阳高中。

　　桓市是个小城市，只有五所高中，向阳高中是垫底的那个。方想去向阳真的可惜，但他坚决，就由了他去。

　　方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感叹家里的生活就是好，这皮肤状态好了不知一点点，套上校服，谁会说他不像个学生。

　　方想正绑着鞋带，对方显的自我陶醉不理会，他踢了一下箱子，说“这两箱书都要带去，你过来搬一箱。”

　　方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