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近点》黑呀白

43、第四十二口沙

　　星期四，这四个人里面果然只有真正的好学生余璟肆按时到了校，其他三个人都还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陆延这位学霸的生物钟并没有刻在脑子里，不去学校能睡多久就睡多久。
　　偌大的窗帘挡着阳光，刚醒的陆延也不清楚现在几点了，只是感觉到从身边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陆延轻悄悄的侧了个头，身边的人正背对着他睡得正香，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程越睡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只是这次觉得，十分的不对，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东西在不动声色的变化着，可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怕动作太大吵到程越，陆延打着十二分小心，动作轻到像是连世界都静止了，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拔了数据线之后自己亮起来的屏幕差点没把他眼睛照瞎，突然的刺眼的光亮让陆延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眨了眨眼看屏幕，快一点了。
　　其实现在的他还有点困意，说不清的，但是这困意很浅，以至于他做点其他什么事就可以把这困意压下去，比如洗漱完以后就去买了午饭。
　　温度一天比一天的低，但是这太阳却毫不吝啬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虽然这在阵阵凛冽的寒风中并没什么用处。对今天的午饭是什么陆延心里没有个底儿，去了家饭店随便打包了点饭菜就回了家。要是程越不喜欢吃，那就别吃了。
　　好吧，程越胃不好，不能不吃，重来。
　　要是程越不喜欢吃，那就…问问他喜欢吃什么然后去买。
　　完美的答案，陆延自己心里想着都有种想给自己点赞的冲动。
　　他只是觉得他要照顾好程越啊。他想，如果哪一天程越在自己面前露出痛到难以忍受的表情，他肯定会很难受的。
　　肯定。
　　陆延拎着盒饭和打包回来的菜，怕冷了不好吃几乎是小跑着回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破地方没出租车，手机上叫车也那么难。于是只能自己在路上节省点时间了。
　　刚走到家门口想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陆延把饭菜都拿在右手上，然后用左手去掏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他以为会是程越醒来之后没找到他打的电话，可看到来电显示时，他有一瞬间呆滞。
　　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只有手机铃声突兀的响着。陆延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没去学校？”虽是女流之辈，但她的语气不失威严，其中也夹杂着些许严厉。
　　陆延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惧怕，他说:“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
　　女人停顿了一段时间才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出意外的话，我过几天就回来，好好照顾自己。就先这样吧，我这还有事。”
　　“好。”
　　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延拿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这个女人是上市公司的老总，简莺，他的妈妈，他活到现在唯一一直恐惧的女人。
　　从小到大，唯有简莺的话不敢忤逆半句。
　　简莺是个标准的职场女精英，公事上的雷厉风行，为了达到自己利益的不择手段，让陆延打心底的害怕她。
　　这是单纯的害怕。
　　简莺过几天的回来，也意味着像现在的日子陆延过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陆延懊恼的叹了口气，转了钥匙以后就进去了。
　　一楼没有人，看样子是程越还没醒。陆延把饭菜都放到了桌上，然后准备上楼去叫人。
　　刚推开门一阵暖气就扑面而来，刚到家的他由于是小跑回来的整个人都有些闷热，现在又是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这让他有些燥。
　　但是当他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后，燥热的心一下就平复下来了，他现在对这个人真的狠不起半点的心。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他知道江印南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吧。
　　可是这真的很模糊，模糊到陆延连这一点点的喜欢都不敢确定。
　　陆延一步步走近程越，这样的程越，真的好安静，平常的他也很好看，但是睡着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此时的程越，看上去是极其温柔的，又怎么会让人联想到醒着的他是个会拿铁棍挥人的校霸。
　　走到床边，陆延微微弯腰，轻声叫道，“程越，先起来吃点东西。”
　　大概是声音有点轻了，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陆延轻轻推了推程越，“程越。”
　　床上的人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没了声。
　　陆延在回想，上次叫不醒他是怎么做来着的？哦想起来了。
　　于是慢慢贴近程越耳朵，沉着声说道:“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声线极其迷人，简直就是酥进骨子里了。
　　程越猛的睁开了眼睛，侧着身子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空无一人，接着他就听到自己上面传来一阵声音。
　　“吃完东西还困的话再来睡。”
　　说完陆延就走了。
　　他觉得这个办法很有效，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那么有…魅力？
　　等他走后，已经完全清醒的程越立马坐起身。双手捂着脸，这个声音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陆延在楼下把菜全倒进盘子以后楼梯上就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下来了？”陆延摆好碗筷，虽然不会下厨，但是简莺在家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他来做的。
　　程越看着楼下的人有些出神，昨天吃了药，嗓子比之前好了点，至少能发声了。
　　他走到桌子旁惊讶的问，“你…？”
　　话没问完陆延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买的，什么时候我能烧成这样我可能都进了好几次医院了。”
　　程越其实一开始也不信，点了点头坐下。你看吧这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关键是还冒着热气儿，看着就很有食欲。
　　其实他下楼看到陆延的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好贤妻良母啊……
　　就是弯着腰摆放餐具的时候，他觉得，挺温馨的？
　　毕竟没有人会为他摆好餐具，陆延是第一个。
　　他的心里暖的跟火炉似的，真觉得如果一切只能止步至此的话，其实也挺好的了。
　　陆延看着对面的人一脸心不在焉，就用筷尾点了点人的头，“在想什么啊？”
　　程越愣了愣，“嗷，没什么，我在想什么时候你也能做这么好吃。”
　　“你还没吃呢。”
　　程越夹起几片外白里透的山药，含嘴里嚼了几口，“现在吃了，挺好吃的。”
　　陆延斜睨了程越一眼，“自己也不会烧菜还来说我。”
　　程越本想开个玩笑带过去的，可他突然就想到，学会下厨有什么用？做给谁吃？自己几乎是一日三餐不好好吃饭的，就算吃也肯定不是在家，所以他学会了去哪做呢？而且，也没人去教他。
　　但是…“你想不想吃我做的？”
　　陆延歪了歪头，有点惊讶，“你会？”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想不想呀延哥？”程越放下筷子双手托住下巴，眼中充满了期待。
　　陆延浅笑，微微颔首，他不想错过程越眼中的期许，“想。”
　　“好啊，”程越夹了菜放到了陆延的碗里，带着笑意说道，“那就想着吧。”
　　“……”
　　“诶延哥！我错了错了！”
　　屋子里闹腾的身影，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维系，他们走的每一步，都要想着对方，生怕错一步坠下万丈深渊。
　　秦末下午起来就去了他朋友给他准备的饭局，自上了初中，他的人脉一下就扩开了，长得帅是其中一个原因，关键是他很重情重义，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他兄弟一下。
　　秦末这天喝的很开，他的酒量一向很好，往常吹几瓶都不是问题，可今天，三瓶下肚眼前就有些模糊了，酒吧的灯错综交乱，闪的他连人都看不清，一晃一晃的。
　　DJ打着节奏，一群人在他旁边舞着身子，狂暴的音乐充斥着整个大厅。秦末没力的趴在桌上，起初朋友见了还得调侃，时间一久，就有些担心了，把秦末架出了卡座，寻思着怎么给他送回家。
　　几个人把他送到家门口后，秦末还有点意识，自己开了门，然后就，突然断片了。
　　后面到底怎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六那天，陆延，程越和余璟肆三个人去了秦末家。
　　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陆延从门口的地毯下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秦末以前总忘带钥匙，于是就在地毯下放了一把，上次和陆延回家的时候又没带，幸好自己还有点脑子，从地毯下拿了一把出来。
　　陆延也是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三个人进了家就去秦末房间了。
　　余璟肆把门一开，差点没把他熏昏过去。酒味把整个房间都填满了，一闻就是宿醉。
　　余璟肆皱着眉头秉着呼吸进去了，床上躺着的人光是看着就不对劲。余璟肆按捺着心中躁动，走到床边。
　　后面的两个人闻着这股味儿就不想进去，就站门口等着，况且人余璟肆这两天担心的连走路都能摔着，把陆延和程越看的挺不是滋味儿的，本来陆延不想管的，秦末几天不去学校挺正常的，虽然这两天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信息，但是他就觉得秦末这人能出什么大毛病？
　　他用脚想都能知道这玩意儿是喝酒喝多了，躺床上不肯起。但人家余璟肆虽然嘴上不说，这脸上可都是表现出来了。
　　他担心。
　　秦末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棉被也不知道给他踹哪儿去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几乎让余璟肆断定，这人发烧了。
　　可别说这酒味儿是真的重，余璟肆伸出手，在秦末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秦末烧的厉害着。
　　余璟肆立马弯下身，由轻微触碰变成了大胆抚摸，手贴着秦末的脸，不寻常的热。余璟肆坐到床上，他是最膈应酒味的，现在却对这些没了什么感觉，因为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要退烧。
　　余璟肆伸出手臂把秦末抱在怀里，开始轻唤着的名字，“秦末…秦末……”
　　“嗯…”秦末极其模糊的应了一声，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然后又没了动作。
　　余璟肆摸着他的发旋，轻柔道，“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发烧了。”
　　怀里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余璟肆的衣袖，按理说身边的人应该没什么力气，可现在秦末的力道却出奇的大，难受的摇了摇头。
　　余璟肆像问小孩儿似的，轻轻问道，“不想去吗？”
　　秦末没什么反应。
　　“好吧，”余璟肆也没办法，他冲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说道，“会长，你们能去买点退烧药吗？”
　　在门口的陆延和程越一听到退烧药，相视一眼，进了门以后几乎是同时问道，“他发烧了？”
　　余璟肆看了一眼怀里不省人事的人，无可奈何道，“嗯，烧的不低，而且我估计应该挺长时间了。”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秦末被余璟肆抱在怀里，嗷那真是，撒狗粮现场。陆延最先反应过来，拉了一把程越，“那好，我们去买。”
　　于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余璟肆也准备起身去弄快湿毛巾给秦末敷额头上，刚想把人放下去不料就被一把抓住了。
　　“别…你别……不许走……”秦末小声的嘟囔着，甚至有些努嘴，像极了一个小孩儿委屈的撒娇。
　　余璟肆哪受得了这样，重新圈好秦末，加大了些力道，“好好好，我不走。”
　　秦末伸出手抱住了余璟肆纤细的腰，余璟肆是真的很瘦，外面套了件大衣都能清楚的摸到腰线。靠在余璟肆的让他觉得分外安心，紧了紧手臂这才不闹腾了，老老实实在怀里躺着。
　　在秦末的手碰到腰的那一刻，余璟肆有明显的一震，他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了，天生的，但他现在居然做不出什么反抗来，是真的心疼秦末，心疼之余，又觉得他活该，不好好盖被子喝那么多酒……真的是，想说他又狠不下心。
　　真是要命了。
　　陆延和程越匆匆忙忙买了药就赶回家了，刚进房间就看到这…充满着浓密爱意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璟肆现在没法去泡药。
　　好嘛他们认，烧好开水泡好退烧药给秦大爷递到身边，余少爷端过拿着杯子小心翼翼的给他喂进嘴，程越是真看不下去了，这他妈也太腻，俩人还没在一起呢吧？要以后在一起了还了得？了不得了不得。
　　程越有那么大意见主要还是因为这些活儿都是他干的，不是，总不能让自己心尖儿累着吧？把陆延拉一边自己忙上忙下忙里忙外的，心里默默发誓，要是这货以后再有什么绝对不牵扯进来，至少延哥不能累着。
　　起初陆延还不太忍心，想给他热个水，哪知刚碰上水壶程越就窜出来拍掉了他的手，让他好好坐着，动什么动。极其强势。
　　不过后来倒也享受了，就看着程越这么跑，其实心里莫名的很开心，看秦末把药喝了以后说道，“我们去弄点吃的，你好好照顾他吧。”
　　余璟肆也没时间想，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先退了出去，余璟肆的大腿已经被枕的有些麻了，摸了摸秦末柔软的发旋，“先睡一觉，好吗？”
　　秦末没有反应，余璟肆以为他答应了，刚想松开手腰间那双大手就用劲儿了，接着就是秦末迷迷糊糊的一声呢喃。
　　余璟肆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着，眼间都是宠溺，“好吧。”
　　每个人睡着的时候都是安静的，秦末也不例外，平常略带傲气的脸上现在就像个小孩儿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乖巧得很。余璟肆看着这样的秦末，他想，应该是喜欢的吧。
　　这两天联系不到秦末真的是把他的魂都快抽干了，往日秦末时不时闪在他的眼前，只要他想就能见到秦末，可是这两天，他是真的难受，是真的担心，秦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余璟肆长这么大，除了他妈妈，秦末是他第一个这么担心的人。
　　被枕着的大腿已经没了知觉，余璟肆悄悄往边上挪了挪，让自己能有一个相对来说更舒服一点的一个姿势，秦末不轻，此时全身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就余璟肆这小身板，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秦末很快就入了睡，而且睡的很死，只是这手上的劲儿是真的没松一点儿，余璟肆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一个人睡着了都有那么大力气？
　　就这么坐在床上，外面俩人说去弄吃的大半天也没回来，整得自己也快睡着了。余璟肆低头看了眼秦末，明明困得要命，眼中的柔情却是遮都遮不住，他又纳闷了，为什么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能让人移不开眼？
　　余璟肆看着面前这张脸，有些发愣了。
　　“干嘛啊…这么看着我……”
　　低哑的声音瞬间就使余璟肆浑身清醒，“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秦末扯了扯嘴角，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脸也有一些不正常的白，这抹笑看上去极其勉强，“做梦梦到你在看着我，所以我就醒了呀…”秦末轻笑一声，“没想到你真的在看我……”
　　这是一声暖上心头的笑，溢着满足和幸福，听的余璟肆心里一阵悸动，他没办法接话，只能说道，“吃了药好好休息，”刚想腾出手摸摸额头试一□□温，就感觉的怀里的人一颤，余璟肆叹了口气，“我量一□□温。”
　　秦末全身的紧张才有些放松下来，感受着余璟肆的手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贴着。
　　要是有这种待遇他宁愿多生几天病。
　　余璟肆量了之后就把手放回原处抱着秦末，“还没退，没那么快见效，先睡一觉吧。”
　　“我…睡不着。”
　　余璟肆一下就把心给提起来了，“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秦末摇了摇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看着我。”
　　“……”
　　见余璟肆没有回应，秦末撇了撇嘴，眼中有了些委屈，往他怀里缩了一点，怀着期待问他，“你告诉我好不好啊？”
　　完了，撒娇了。
　　余璟肆现在知道了，他受不了秦末撒娇，而且秦末现在貌似也抓住这个点儿了。
　　余璟肆有点为难，他那个时候看他是因为……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想看。
　　“我…就是想看你。”说完这句话，他的脸有些泛红。
　　秦末双眸含笑问他，“为什么想看我啊？”
　　离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很近了。
　　再近一点点。
　　余璟肆看了他一眼，慢慢呼出一口气，“我没办法不看你。”
　　“不只是你好看，你身上每个地方都是闪光点，令我不能不看你。可能你在别人眼中不是那么优秀，可是你真的，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刚说完这番话，反正秦末不知道余璟肆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是已经愣住了。
　　“真的很感谢你，喜欢我。能一直喜欢下去吗？”
　　“我也喜欢你。”
　　最后五个字出来的时候，秦末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眼里的光明亮的让人无法忽视，“嗯？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余璟肆说完这些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秦末对他的好他全都看在眼里，那是打心底的喜欢。
　　不管是秦末还是他自己。
　　余璟肆有些埋怨的看了秦末一眼，似乎又觉得有些好笑，带着笑意坚定的说道，“我说，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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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大白有事外出了！更迟了！向各位读者致歉！然后就是觉得，今天好甜好甜好甜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