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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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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商进行的很顺利,当然江清商没有在沈云间的面前造次的胆子占了很大比例。最后以一张银行卡了结了这一场祸端,小警察末了说一些回去教育之类的套话就放江清商走了。
比警察更难搞的来了。
江清商低着头跟着沈云间走出了警察局大门,外面灯早灭了,漆黑一片像陷入混沌。沈云间牵着江清商的手腕避开一些有可能绊倒他的障碍物。江清商知道沈云间生气了,就冲着这比平日里略重的手劲就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
江清商从来没觉得一条路这么漫长过,看见路旁停留的车就像看见救星一样。管家开了车门,缄默从车外一直带到了车内。
窗外漆黑的夜被月亮勾上了边,车灯能见的区域不大不小,恰好照亮了前方的路。用黑暗去粉饰残败,创造一个还过得去的模样。
窗外昏暗不定的灯光幻化成一个光带扫光过沈云间棱角分明的脸颊,照过他眼角一颗痣。
有多久没见了?半年吧,一百八十二天。
江清商还记得那是他这辈子中最不开心的一天,那天M市破天荒的在夏天降了温,许是怜悯奋战在卷子里的孩子。
放学之前最后一节课,体育课。
青春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东西,在面对卷子昏昏欲睡的瞌睡虫似乎从来没在体育课上出现过。笔下篡改真理的逻辑漏洞百出,球场上排兵布阵缜密到令人叹服。有能在球场上撒丫子奔跑力气的也就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管他考试成绩满江红?老子开心就够了。
江清商打的是前锋,重要却又最适宜出头,蓝色球衣因为汗水的缘故黏在身上。与队友一个眼神交流,球就到了江清商手里,站在三分线外瞄准球筐。
抬手,投球,入筐,得分。
伴随着欢呼与围观小姑娘崇拜的眼神,哦,还有敌方队长愤恨的眼神刀刃结束了比赛。
在休息室里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汗水的酸臭味。江清商换了件衣服拿起旁边柜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水瓶给自己补充水分。
“嗨,清商今天去定一桌吗?庆祝一下。”队长兼江清商好基友徐玦,看似纯良实际背后阴招多着,曾经搞得学校一霸都得绕着他走。
“怎么着,又搞什么幺蛾
徐玦一看有戏立刻笑得一脸纯良,和老鸨没两样的表情让江清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有幺蛾子,绝对货真价实花蝴蝶。”
江清商一看徐玦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没好事:“朕今天实属公务繁忙,明个定要去爱妃宫里和爱妃共度春宵。”
遇见不要脸怎么办,只能比他更恶心。
徐玦一巴掌扇在江清商后脑勺上,佯装捂着肚子呕吐模样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
“今天不行,今天我家里有事。”其实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情也就是他过生日了而已,他只是能早点正大光明找沈云间要礼物。
江清商收拾收拾书包,和即将去胡吃海塞的朋友们说了再见就背上书包出了门。
可能老天爷偏不想让江清商早点回家,刚出校门就被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们围着。江清商确实有点怕了,脑子里搜罗着怎么惹着这些社会人儿了。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长太帅了。
一个极其尖锐刺入江清商耳膜,震得有些疼。围成的圈子很自然地留出了一人的距离,一个穿着有些不伦不类,染着红头发踩着恨天高脸上的粉有几斤的重量的女人走进来。
江清商认得这个女人,学校小混混群体的老大,女老大名字挺文雅的,陈欣瑶。被班主任严令禁止不允许接触的那类人。因为家里有钱有势校方也管不了。江清商想明白了,不是自己帅,是太有钱了。
江清商脑子里已经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做了千八百遍的假设。
比如,勇敢和恶势力作斗争最后成为全校之光,少女的梦中情人。
当然这个幻想破灭有点快,陈欣瑶点了一根烟,挺廉价的那种。她吐出一口云雾,味道呛得江清商有点难受:“小弟弟,姐姐觉得你长的不错。找你聊聊。”
合着还真是因为自己长太帅了?
“我觉得也是。我还有事先走了。”江清商不打算多聊,刚准备迈开步子结果被身后一群牛鬼蛇神拦住。
江清商觉得他不聊完今天就回不去。
“那么急干什么?小孩多大了?”陈欣瑶挥挥手让后面的小混混温柔点。
“十六。”江清商觉得自己像被查户口一样,周围围了一圈还逃不走。
“姐姐看你顺眼,认识一下怎么样?”陈欣瑶掐灭了烟。
“为什么是我?”江清商没想出什么事情能和陈欣瑶有关。
“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儿?就说愿不愿意就行。”陈欣瑶耐心没那么多,她向来不喜欢那么多繁多的东西,一个字能解决就不需要太多修饰语。
“行啊,能放我回去了吗?”江清商胡乱答应了一下。他想早点回家,只是莫名的着急让他有点心慌。
“能啊,早这么答应不就好了。”陈欣瑶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大概是个还算精致礼物。可江清商没想太多,得到赦免之后撒腿就跑。
少年从远处传来了喊声:“黄历上说今天不适合收礼。”
夕阳将少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头发被风吹起,喊出的声音被撕扯的模糊不清。陈欣瑶笑笑摇了摇头,踩着他的恨天高继续去做她不可一世的女老大。
江清商好不容易出了校门,钻进停在路口的车就催着司机回家。
江清商很急,没有理由,只是心慌。
司机也不敢惹到这个小少爷,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尽量加快速度。
看到家的轮廓的时候,江清商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没等司机打好招呼就一溜烟跑没影了,与江清商心里不好的预感一样,家里没有沈云间,沈云间房间里东西少了。
江清商一直知道沈云间总会在某个时间走,只是他还不知道。
父亲走的那天夜晚,江清商睡不着,从大厅游荡到沈房间外,隐约听见沈云间的房间里有交谈声。
小孩的好奇心重,听到一些细碎的就想要听完全部,不然心里总过去。
“沈先生,您是江北城先生的养子。根据江北城先生的遗嘱上明确说明,未来耀明公司的继承人是在江清商先生。但鉴于江清商先生还未满十八岁。而江北城先生并未为此做出准确条例,所以容易导致耀明公司股东争权问题。”江清商听过这个声音,是个律师。
“公司那边暂时我暂时先代理,避免股票下跌。董事会那边我来解决你不用操心。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公司人心,再做打算。”江清商听不懂这些话,可他就是隐隐约约觉得他的哥哥肩上背负了东西,这种东西是从前从来没有的。
“看沈先生也是明事理的人,希望能严格履行遗嘱。”
“我会走的,这些东西还是他的。”
江清商是有很多听不懂,但他不傻。他听得明白沈云间要走。
不待江清商问个清楚明白,律师告辞的声音让江清商没有了继续质问的时间,只能快着步子小心翼翼不制造声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那天起,江清商就不怎么舒服,心里有个结怎么也拆不开,又不敢问沈云间。
他在害怕。害怕这个哥哥会如同自己父母一样在某一天傍晚突然离开,无论是去哪里。
而他现在确实是知道离开的滋味了。
就像是满心欢喜的小孩抱着糖去结账,却被告知这些糖带不走。
江清商有些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房间里有一个蛋糕,蛋糕盒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签,便利签上是挺拔的字体,就宛如沈云间这个人一样,一身骄傲却寒气凌冽。
“生日快乐。我出趟差陪不了你过生日了,对不起。”
旁边还有江清商没看完的书,上面写着:*“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江清商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蛋糕一口没动。江清商不明白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需要连他的生日以及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篮球比赛冠军都可以忽略。
沈云间总说他是小孩心性,可江清商就是小孩,就是小孩才能正大光明的嚷嚷着要生日礼物,正大光明要沈云间陪他一起,无论有意义没有意义。
因为是小孩,才能胡闹之后被沈云间原谅。
而江清商觉得,这次只能祈祷老天保佑,才会被原谅。沈云间没有在这一路上没有说话,江清商知道他在忍,抑或在寻找一个开口的最佳选择。
沈云间有些烦躁的呼出一口气:“小商,为什么打架?”
江清商想开口,司机却好巧不巧把车开到了家,打断了这次谈话。
沈云间也没说什么,带着江清商就进了在夜晚略微显得阴森的大门。看了看手上表,凌晨四点半。
“今天有点晚了,去睡觉。明天早晨把你那鸡毛掸子染回去再谈谈你这半年的账。”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