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烟雨》微微紫

7、007 间接接吻

　　从仲予酒店出来，池衷予让词烟把家里的地址发微信给他。
　　他扫了一眼，编辑好短信发给了司机，让他开到那边等候即可。
　　“我们慢慢走到你家？”
　　词烟想也没想就应了声，“好啊。”
　　她和妈妈时常吃完饭都会散步回去，仲予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离她家别墅区走路也就大概半个小时的距离。
　　他们走的道路颇为宽敞，大抵是因为地广车少，来往车子的车速飞快。
　　池衷予刚迈开步子就拽着词烟的手腕，把她往里侧拉。
　　等腕上传来温热的传感，词烟才后知后觉他的好意。
　　“谢谢。”
　　“再说谢谢我就咬你。”
　　词烟虽然有些怔愣，但忍不住玩心大起，龇牙咧嘴地挑衅，“哼，你咬啊。”
　　她抬起手在他面前晃啊晃。
　　池衷予的心神完全被那片细嫩白皙的腕节吸引了去。
　　他拽起她的手腕，对着咬了下去。本想留个记号，但理智回笼，他只是轻轻啃了一下，便放开她的手。
　　词烟根本就没想过他真的会咬她。
　　还好大街上没什么人，她像只偷吃松果的小松鼠一样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见他们的小打小闹没引来注意，她又羞又气地往他校服上蹭了蹭被他咬过的地方。
　　“池衷予！”
　　“欸。”
　　“……”词烟决定走自己的路，让他自个儿走去。
　　“词烟，你叫我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再叫一声呗。”
　　池衷予长腿一迈就跟了上去，他轻轻拽了拽她一撮的发丝，摸着冰凉凉的，滑顺的手感可真让人上瘾。
　　“不许碰我。”
　　“好，那我陪着你……”
　　词烟打算暂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冲。
　　“砰”地一响，池衷予没来得及拉住快步往前走的词烟，就见她撞上前面粗壮的电线杆。他脸色遽变，连忙两步并作一步上前。
　　“怎么样，让我看看撞到哪儿了。”
　　他把疼得蹲在地上的词烟拉近自己，扯下她捂着额头和鼻子的双手。
　　所幸只是碰出一片红，没有磕伤。
　　池衷予沉着脸正要说话。
　　“好痛，呜呜。”词烟对上他的黑眸，疼得一双大眼聚起两汪水雾。
　　池衷予登时心都揪成一团。
　　“乖乖，你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的眼泪对他而言，杀伤力实在太大。
　　池衷予蹲在她面前，一时慌乱不已。
　　他想碰碰她红彤彤的额头鼻子，又怕弄疼她。
　　想摸她的脑袋，又突然把手收了回来。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的行为哪里惹得她忘了疼痛，词烟忽地扑哧一笑，眼泪要掉不掉的，“池衷予，我又不是小孩子……”
　　见她笑了，池衷予一颗绷得紧紧的心蓦然松开。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该被人疼，被人爱。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带你去星巴克买杯喝的。”
　　“嗯呢。”
　　词烟忽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怎么在他面前能犯下如此二缺的过错。失误造成黑历史啊黑历史。
　　这么想着，她都没去注意他还牵着她的手腕，一路走进星巴克都没放开。
　　直到星巴克里坐着闲聊的一些个白领精英装扮的小哥哥小姐姐，不断往他二人身上投射视线，词烟察觉后，耳根热乎乎地往回缩了缩手。
　　池衷予似乎也没在意她的小举动，自然而然地放开她的手腕后，一派从容地问她：“要喝点什么？”
　　“嗯……草莓柠乐吧。”
　　“好。”
　　偌大间的星巴克这个点没有太多人排队，很快就到他们点单。
　　“一杯草莓柠乐，少糖少冰，谢谢。”
　　少年沉冷的声线清润有力，帮他们下单的小哥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穿着校服的二人。
　　“多冰，多冰。”词烟拽了拽池衷予的袖子。
　　“草莓柠乐多冰的口感会更好些噢。”见状，小哥笑着补充道。
　　察觉小哥的视线落在词烟身上迟迟不挪开，池衷予的语气隐隐透着不爽。
　　“你会让你对象在入冬时节喝过多冷饮吗？”
　　“啊……呃……不、不会……”小哥瞬间内心哭唧唧，为什么帮人家点个单还要受如此沉重的刺激，万年单身汪他骄傲他自豪不行啊。
　　仗着自己长得帅，女朋友又靓女了不起哦。
　　不就是觉得你女朋友漂亮，忍不住多看两眼，至于吗？
　　哼！还真是了不起。
　　小哥带着支离破碎的心，含着牵强的笑意继续询问：“请问还要点其他的吗？”
　　“能帮我用个袋子装点冰块吗，冰块多些，多少钱一起算。”池衷予把卡递了出去。
　　“呃……冰块？这个就不收钱了。”尽管小哥纳闷他要冰块做什么，可终究没敢再问出口。
　　“多谢。”
　　埋完单，池衷予带着词烟走到等候区等着拿饮品。
　　“那个，我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词烟敢怒不敢言，小瞪了他一眼。
　　池衷予此时心情不错，噙着淡笑应她，“只不过少说了’未来的’这三个字而已，这么较真？”
　　“我可没答应你。”
　　“哦？你不答应我，你还想答应谁？”
　　词烟被噎住了，“那你现在也不能乱说话。”
　　她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看他。词烟很不想承认，其实他许多行为都撩到了她。一系列脸红心跳的反应让她想否定都难。
　　“好，等以后我追到了你，我再炫耀我有对象，行了吧。”
　　他故作百依百顺，仿佛都是她的错的样子可真欠揍。
　　词烟忍不住手痒痒，伸手去掐了掐他的手臂。
　　意外的是……她掐不动……
　　他的胳膊完全不像外形上那样清瘦，她一碰，好像感觉到十分结实的肌肉触感。
　　“行了，到座位上让你掐着玩儿，现在先去找个地方坐下先。”
　　池衷予一手帮她拿着店员刚做好的草莓柠乐，另一只手拿着一袋冰块。
　　靠边的沙发都被一些下班后特地到星巴克消遣时间的白领占据，池衷予和词烟只能坐在中间靠窗的沙发。
　　词烟坐下后，池衷予随着她坐在她身边。
　　“你干嘛不坐对面去，两个人，窄。”
　　词烟念念有词地嫌弃。
　　“让我隔着桌子帮你脸上敷冰还是坐在你旁边帮你敷，二选一，你看着办。”
　　“我不能自己敷嘛？”
　　词烟还纳闷他要一袋冰块做什么。原来是替她要的……亏她刚才嘴上还和他抬杠来着，想想好像有些不应该。
　　“没有多余选项。”
　　“……”
　　词烟悄悄撅了撅嘴。
　　池衷予帮词烟把吸管包装拆了，插好吸管递给她那杯草莓柠乐，饮品的微微冷意透过掌心，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等下喝不完就别喝了。”
　　“干嘛，你想喝啊。”
　　话一出口，词烟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池衷予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正有此意。”
　　他从她手中拿过才被她啜了一小口的草莓柠乐，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
　　词烟看了看他，再看一看剩不到三分之二的冷饮，欲哭无泪。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一面。
　　而且……他们这样……
　　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好了，以后每天都给你带鲜榨的果汁，这些就少喝点。过来，我帮你把额头敷一敷，不然等会儿肿起来又要哭了。”
　　“我才没有哭！”
　　词烟嘴上辩驳着，在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的同时，主动乖巧地把脸蛋仰起凑到他跟前。凉丝丝的冷意贴在她的额头和鼻梁上，而他略带体温的手指时不时拂过她的面，还有似有若无的呼吸打落下来。
　　不知怎么地，词烟有点儿不敢呼吸太用力。
　　好不容易捱到他觉得差不多了，离她远了一些，词烟才悄然放松紧张的身心。
　　“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呢，去吧去吧。”词烟冲他挥挥小手。
　　待他走开，词烟望着窗外发呆走神。忽然就听到后头沙发的位置传来两道不高不低的议论声。
　　“妈耶，他们还是学生吧，穿着S市的校服。”
　　“可是这男生一点普通大男孩样儿都没有欸，那气场，一进来秒杀众男好嘛！”
　　“就是，我看这里头但凡是坐着的雌性，就没有眼睛不离开他身上的。”
　　“他女朋友长得也很正啦好不好。就是对比起来稍显稚嫩，不过也吸引了好几个男人盯着不放啊。”
　　“有点道理……问题来了，男的又高又帅又有钱，重点是对女朋友那叫一个上心啊！”
　　“对对对，你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怎么怼那个点单的小哥的，小哥作为一个直男对美女挪不开眼无可厚非嘛，可是被他怼得完全尴尬在原地就差冒烟儿自燃啦哈哈哈。”
　　“尴尬又怎样，谁让小哥色眯眯的。人家那个男友力MAX简直帅到掉渣啊！”
　　“还有刚才坐下后说了那句，’你要我隔着桌子帮你敷冰还是坐在你旁边帮你敷’，二选一，才是帅出边际了啊啊啊！”
　　身后越来越激情高昂的对话，让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词烟，听得脸颊热烫。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池衷予八字都没有一撇。
　　可从外人嘴里听到的话，却让她克制不住想得有点多。
　　“走了，送你回家。”
　　“啊！哦……”东西都被池衷予拎在手上，词烟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听到没听到没，现在的学生真特么浪漫，还管送回家……”
　　“行了行了，也就长得帅长得好看的才叫浪漫。送回家的套路哪个时代没有啊，换个歪瓜裂枣你还不捡起一块石头往回砸啊？”
　　词烟他们离背后此起彼伏的谈论愈来愈远。
　　待到快要回到词烟家里之前的一段路，词烟想了想，仰头问池衷予。
　　“喜欢一个人，会很容易脸红心跳的吧？”
　　词烟作为一个理科偏强的女生，长这么大也不像白暖萌一样，时不时看几本少女漫画或霸道总裁小说。
　　在学术上她的逻辑思维建设性很强，可若要提到情感方面，她乱得脑子里似捣着浆糊。“所以你对着我时常脸红心跳。”池衷予走近她，凑近，将她一步步逼到挂满爬山虎的外墙角落处。
　　词烟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索性豁出去，睁着一双透亮的鹿儿眼直直同他对视。
　　她本来就是诚心想从他这儿得到答案的。
　　见她没被自己唬住，池衷予心里少了平日里调戏她后产生的成就和愉悦感。
　　他只好诚实回答：“嗯……喜欢一个人，大概是做着点什么事，都会想着她吧。”
　　两人姿势暧昧，像是被他圈在怀里的词烟，此刻像是受了惊吓，“我……我要回家了。”她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他对她的情感。
　　深刻而热烈。
　　可是她呢？她还不知自己是否能回应这样一份感情。
　　“你呢，你会跟我一样睡前想着你那样，想着我吗？”
　　池衷予怎么可能让她逃走，他拽着她，稍稍施了点力，把她固定在原地不让她走开。
　　词烟哪里还敢和他直视。
　　某个夜里她做的那个梦……尽管梦中他只是笑着冲她走来，对她伸出了手想牵她……
　　她别过脸，在他浓烈的注视下，松了口。
　　“嗯……想过……就一回。”
　　“呵呵……我每回都想。”
　　词烟想了想，决定遵从内心的意愿，她对池衷予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好好跟你相处来着。”
　　池衷予垂眸，和她相望了片刻，良久，词烟才听到一声轻叹。
　　“那我们现在先好好相处，以后再好好处，行不？”
　　“嗯……”
　　动心了吗？
　　也许是有的。
　　可是这种心动，何以支撑得起尚未成型的情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