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道侣是狐仙》稚妫

29、壁画

　　翌日，待到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过洒进禅房内。

　　清歌被细碎的金色光辉给照耀醒了。

　　她昨晚在床上辗转了半夜，实在是眼皮子困极了，才入眠。

　　本以为这样的古怪的环境和陌生的寺院里，她会睡的不安稳，然而一夜无梦睡的极为香甜。再睁眼时也是早上八九点钟了。

　　“小姐，你醒了？”

　　侍女端着从井里打来的水伺候清歌洗漱，冰凉的井水让清歌思绪回转。

　　“我哥哥他们呢？”

　　“公子和朱举人早早便醒了，正在藏经阁里和浮尘大师聊天呢。”

　　侍女回了，拿出一套青色的衣裳给清歌换了，然后端着水下去了。

　　深沉悠远的钟声响起，清歌踏出禅房的门槛，一路走过去。

　　这座古寺院子不大，杏黄色的院墙在长着苍绿色的参天古树。青灰色的殿脊上便是一望无际的蓝色苍穹。

　　相比昨夜所见，古寺氛围要好上许多，相比其他的寺庙显得更清静幽寂些。

　　就十几步的距离清歌便来到了寺院的大殿。

　　道像面前也有青烟缭缭升起，模糊了道像的面容。大殿四周的墙壁和古老破旧的寺院不同，显得很崭新。

　　到处都蛛网尘封，这个地方倒是是出奇的明亮，与整座寺院显得格格不入，令人眼前一亮。

　　再看过去壁上雕刻赭各种各样的图案，颜色鲜艳夺目。

　　清歌不自觉的看过去，除了不认识的繁复图案外，壁上还雕刻了人像。

　　这些人像被雕刻的栩栩如生，鲜活的仿佛活过来一样，让人身临其境。

　　这样的时代，竟然也有这样逼真的画像吗？

　　清歌仔细的看了看，壁画从一开始是一片混沌，后来有了一个人面蛇身的圣人手掌里有着男男女女的小人，再后来这些小人从繁衍出人类来。

　　这场景描述的是女娲造人？

　　清歌再看下去，画面又是一转，有恶鬼狰狞遍布的地狱，仙乐渺渺神仙堆积的天宫，也有俗世喧闹红尘滚滚……

　　这到底在说的什么？天地人三界？

　　清歌疑惑不解的继续看下去。

　　随后，场面一空，唯有一片灰蒙中，一个披着长发身后长着九根狐狸尾巴的女子，看不清她的样貌，倒是瞧清了她蹙起的细眉和含泪的眼角，然后向一个看不清的身影挥别着手，往天上飞去。

　　再往下看中间断了一层，然后便是天女散花图，一个披着长发的仙女，手拈鲜花微笑着，眼波流盼间妩媚动人。

　　而最后的画面则是一群仙女从天而降，正向凡间撒下甘露，个个姿容绝美，各有千秋。

　　“倒是画的不错，精妙非常，只是到底想描述的是什么？”

　　清歌双手不禁向那垂泪的女子摸去，女子身后的狐狸尾巴让她想起了封三娘。

　　按理说女子升仙了是好是，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又是向谁告别？是爱人吗？这是嫦娥奔月？

　　可副画后像是残缺了一块，清歌得不到答案也只是随意打量。

　　忽然清歌手下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像极了人的肌肤，这感觉吓得清歌连忙将手缩回。

　　再抬眼间那些壁画上的天女们忽然变了模样，一个个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和十八层地狱里穷凶恶极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清歌措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十一娘？十一娘？”范九的声音忽然传入耳边。

　　清歌眨了眨眼，等再度望去时壁画恢复了正常，仙女依然是面容美貌的仙女，哪里来的什么恶鬼。

　　“你在这里呆呼呼的愣着干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像没听见似的。”

　　范九拍了拍清歌的肩，目光随意的扫了光亮的墙壁一眼，也不知道这光秃秃的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这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你盯着什么鬼东西发呆呢。”

　　“什么都没有？你……看不见？”

　　清歌指了指绘着天女散花图的一处，惊疑的问着范九。

　　“你难不成眼睛不好使，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范九顺着清歌指的地方望过去，除了墙壁崭新光亮了些，并没有什么异处啊。

　　“姑娘是指这上面的仙女吗？”

　　朱孝廉随后跟着，见清歌和范九因为墙壁上的东西起了争执，也仔细的打量过去。

　　于朱孝廉来说作日来的太过匆忙，竟不知这伽蓝寺院的大殿内有如此精美绝伦的壁画。

　　“你能看见这些壁画？上面那个哭泣的女子飞升图有看到吗？”

　　见朱孝廉也能看见这上面的壁画，清歌绕过范九，出声询问，因为她发现那个哭泣的女人在画里开始慢慢消逝了。

　　“哭泣的女人？”

　　朱孝廉神色之间错愕。“我看到的是天上宫阙琼楼玉宇，众仙家门杯盏碰叠，仙女们翩翩起舞为台上那中年美妇祝寿。并没有看到有女子哭泣。”

　　“你说你看到的是天宫祝寿仙女群舞？”

　　“正是。”

　　朱孝廉斩钉截铁的答着，不仅如此，他好像还看到其中一个仙女面若春水，眼珠子微动眉目含情的看着他。

　　这……是错觉吗？朱孝廉闭了闭眼再仔细看去，那仙女忽然娇羞的闭上了眼目。

　　而清歌却十分诧异，朱孝廉说的这番景象她并未看见，但看着朱孝廉镇定自若的脸色也不像说话。

　　究竟是谁看错了？是她还是朱孝廉？或者是说是这壁画有鬼？

　　“十一娘，十一娘！我看见了，看见了。”

　　忽然在壁前站立得范九传来一声大喊，他脸色红润神色间满是喜悦。

　　“你又看到什么？”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范九兴奋的说着，人生三大喜事他就碰见了两。

　　“十一娘，你瞧我做官了，父亲母亲都为我喜极而泣呢，我终于出头了，还有这般妩媚动人娇滴滴的妻子……”

　　说着说着，范九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痴迷的往壁画靠近，手往前面伸着……

　　“范九，你在干什么。”

　　清歌见范九的手径直往壁画里伸去竟直接穿透了墙壁，不由心头赫然的扯住了范九打另外一只手。

　　朱孝廉见状，不由从仙女的异动中回神也立马逮住范九的腰带。

　　正当此际，怪事忽然发生了，三人周遭的环境忽然发生了变化，慢慢的往壁画里的世界转变着。

　　一阵莫名得吸力传来，清歌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般，像腾云驾雾一般飞到壁画里面去了……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待到几分钟过后，殿堂还是那样破旧不堪蛛网尘封，只是青烟缭绕间三人的身影彻底消逝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凡有所望，皆是虚妄。”

　　浮尘封身形从道像身后出现，他手里拿了一块灰色的帕子往道像面容处擦拭着。

　　待到尘土褪去，一张女子的脸悲天怜人的望着这世间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