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国色》籍乐

42、第四十二章

　　沈念回到府邸时，发现赵无庸正在房里等她。

　　赵无庸微笑道：“去哪儿了？饭也不吃，饿不饿？我吩咐婢女给你熬了燕窝粥。”

　　沈念低眉看了一眼桌上的燕窝盅，端起它喝了起来。一直到喝完，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念儿，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赵无庸递过去丝巾，皱着眉头问道。

　　沈念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什么可问的。”

　　沈念蕙质兰心，早已看明白这一切。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赵无庸最缺的就是人才，才会破格任用林皓。然而，理解不代表认同，更不代表欣然接受。她无法原谅他的自私，更无法原谅他对自己的隐瞒。

　　赵无庸见她一直闭嘴不言，心里涌上一股怒气，“蓦”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后，他停在了门口。

　　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泉居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怪我瞒着你任用仇人。我不想解释，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而不是事事算计我。”

　　果然，赵无庸早就看出结拜一事是牵制他和丽莎。他心甘情愿地接受，无非是为了保护这段脆弱的感情。但是，沈念想出这个办法，不也是为了保护两人的感情吗？

　　沈念不禁笑了起来，看着赵无庸说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越是想要保护这段感情，却越让它加速支离破碎。无庸，我错了吗？”

　　赵无庸转过头与她对视，说道：“你没错，所以我没有怪你。”

　　所谓的“不怪”，与他那日的“既往不咎”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是无所谓，而是可以谅解。然而，沈念想要的是谅解呢，还是彻底放下？

　　沈念低垂着眼眸，眼里尽是悲凉。

　　赵无庸见她又不说话，向前一步，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说道：“念儿，我们都不要再责怪对方了。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这一切又有什么重要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以至于连语气中都带上了乞求。

　　沈念心软了，说道：“无庸，这会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我绝不原谅。”这是最后一次你伤我。若有下次，我不会再爱你。

　　“不会再有下一次。”赵无庸爱怜地捧起他的脸庞，吻在她的眉心、鼻头，还有嘴唇。

　　沈念感觉到了赵无庸肌肤的滚烫，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对方贴得更紧了。

　　一个含糊的声音从赵无庸的口中传来：“我们成亲多年，还未行过夫妻之事。”一边说着，他一边抱着沈念来到了床边，轻轻放在软被之上。

　　“无庸，我，我害怕。”沈念抓住一旁的被子，声音是从来没有的娇弱。这是她第一次与赵无庸这般亲密接触，她的脸上一下子就红了，犹如天上的晚霞一般娇艳。

　　赵无庸握住她无法安放的手，温柔地说道：“别怕，我会很轻，不会让你难受。”

　　“恩。”沈念闭上了眼，身体却忍不住颤动了起来。汗水打湿了头上的青丝，她的脸上慢慢透出了异样的红晕。

　　沈念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滋润，像是鱼儿游在水里得到生命，又像是飞鸟驰翔在天际找寻自由。这样无拘无束的快乐，或许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无庸，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事后，沈念躺在赵无庸的臂弯里，甜甜笑道。

　　“为什么？”赵无庸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坏笑地看着沈念。

　　沈念抓住了他那双不安分的手枕在头下，说道：“因为男女之事的趣味，胜于修仙，更胜于长生。”

　　赵无庸眉毛上挑，问道：“那你还想不想再试一次？”

　　沈念把头扭到一边，哼哼地说道：“你真是个好色之徒！”

　　“我只对你好色。”赵无庸抽出被她枕住的手，一拉身边的被子，二人都置于了棉被中。一夜旖旎，荒唐到了三更天才睡下。

　　第二天，沈念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坐在屋里吃早膳。用膳过程中，她都撑着下巴傻笑，全然没了昨日悲愤异常的模样。

　　婢女们见了，窃窃私语道：“将军真是厉害，仅仅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沈姑娘立马眉开眼笑。”

　　“你们没有听到，昨天夜里从屋里传出好大的响动，都快羞红了我的脸。”

　　“哎呀，你们别说了。小心沈姑娘听了去，找你们的麻烦。”

　　沈念心情大好，听到后也没有计较，心里想着：这些小姑娘胆子真是大，什么话也说得出口。相比较起来，还是如意最好，知分寸、懂进退，不会妄议他人之事。

　　用完了早膳，沈念照例活动筋骨，熟悉剑术。舞剑时，她手脚乏力，一会儿就气息喘喘。她靠在墙上休息，位置恰好处于视觉死角，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七拐八拐的走出了府邸。

　　沈念心下奇怪，丽莎偷偷摸摸地是要去哪儿呢？想了想，她也跟了出去。

　　一路上，丽莎时不时地回头看，小心翼翼地怕有人跟踪。沈念使出轻功，轻松地躲过了她的查看。她越是这样谨慎，沈念越是疑惑，她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丽莎来到一处民居，伸手在木门上很有节奏地敲了五下。片刻过后，木门打开，留出了一个小缝，丽莎侧着身子挤了进去。丽莎刚一进去，门就轻轻地合上了。

　　虽然这一切都很谨慎，但沈念还是从那条缝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丽莎暗会李立德，究竟意欲何为呢？

　　沈念正想使出踏云梯翻墙进入，背后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沈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高明，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念转头一看，那人正是高明。他的背后跟着拉车的精壮小伙，车上装了好几个大箱子。

　　高明用手指了指车上的箱子，说道：“店里的胭脂快卖光了，我去进货，刚好路过这儿。”

　　“原来是这样，我们边走边说吧。”由于高明的突然出现，沈念不便再进入查探，只好和他一同离开了这儿。

　　回到胭脂铺，高明拉回一大箱子的胭脂，手忙脚乱地摆上货柜，沈念也在一旁帮忙。收拾好了这一切，已经是酉时，太阳快落山了。

　　高明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不过，这次不会去柳泉居。”想起那日发生的事，他仍旧心有余悸。

　　“算了，每次和你一起去吃饭，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沈念对着镜子，一边擦掉脸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无庸还在府里等着我，我得回去陪他一起用膳。”

　　“你和他已经和好如初了？”沈念和赵无庸的事，高明大概知道一点。看她现在的模样，似乎是没事儿了。

　　听了他的话后，沈念手上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些，无奈地笑了笑道：“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除了原谅他以外，你找不到第二种办法。”

　　高明问道：“那么赵无垢呢？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的欺骗？”

　　沈念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高明靠在门上，看着屋外的晚霞发呆，人心可真是易变。

　　回去的路上，沈念一直在思考着高明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原谅赵无垢呢？或许，爱人之间也是分缘深缘浅的。她和赵无垢大概就是无缘吧。

　　又过了七日，丽莎没有再出门，更没有去那个神秘的小屋，沈念逐渐地放下了戒心。再加上平日里忙着和高明一起打理胭脂铺，她差不多淡忘了这件事。

　　“念儿，你今天还要去胭脂铺吗？”赵无庸抽空从军营回到府里，却撞见沈念起身出府。

　　“他要出城进货，我得去店铺守着。”自从上次在店里帮了忙，高明每次出外进货都要拉着她守店，推也推不掉。

　　赵无庸想了想后，说道：“我建议，只是一个建议，你还是不要和他交往太密。而且你住在将军府里吃喝不愁，犯不着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

　　“自从上次的事后，我不再掺和你的军务，实在有些无聊。做生意可以打发时间，也能攒攒钱应对以后的隐居生活，何乐而不为呢？”沈念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林皓的事，他们都默契地不提及这个人的名字。

　　沈念一直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隐居在市井之中，无奈于西凉国太过动乱，打算先稳定时局后再离去。赵无庸知道她的心思，但经过这些天以来，已经慢慢习惯这种重权在握的感觉。他没办法直说想法，委婉地说道——

　　“那你早些回来，攒钱的事不忙。”

　　“为什么不忙？无庸，你是不是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了？”听了他的话后，沈念果然有此一问。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赵无庸不敢在这件事上和她正面冲突，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沈念叹了口气后，也走出了将军府。走着走着，前面传来了尖叫声——

　　“快跑啊！京城的军队攻进来了！”

　　“救命啊！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沈念猛地抬头一看，见到一队人马从城门走了进来。他们气势汹汹，见人就杀，已有不少百姓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

　　难道景都城就这么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