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国色》籍乐

22、第二十二章

　　在一天的疲惫之后，沈心蓝回到客栈倒头就睡。夜已深了，沈念的屋里还亮着灯火。她看着桌上的手帕，陷入了深思。

　　“砰砰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沈念头也没抬地说道：“赵公子，进来吧。”

　　赵无庸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手帕，说道：“沈姑娘，当日我问你手帕从何而来，你含糊其辞，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念笑了笑，说道：“我不说，赵公子就当真猜不到吗？这手帕是我在离宫时拾到，宫里除了妃嫔就只有侍卫。但是，西凉国的皇室之物又怎么会交给一个小小的侍卫？”

　　赵无庸点了点头，说道：“沈姑娘把我的所思所想都猜得分毫不错，确实聪慧过人。这手帕是庄贵妃遗失的。”他的后半句用着肯定的语句，已然是对这个猜测成竹在胸。

　　接着，赵无庸继续说道：“沈姑娘深夜难眠，是觉得这手帕和沈家灭门案有什么关联吧。庄贵妃的父亲李君佑，当年不过五品的太常令，在沈大人手下任职。沈大人死后，他一跃成为了当朝太傅，连升三级。而且，他在上任后，直接推翻了令尊制定的许多政策，其中就包括对西凉国的策略问题。这样想来，李君佑确实可疑。”

　　沈念没有立即答话，但变化的脸色已经回答了赵无庸的话。她有些讶异，赵无庸不仅说出了自己所想，甚至还谈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方面。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赵无庸，似乎比以前看到的更睿智，也更狡猾。

　　过了一会儿，沈念才说道：“赵公子说得没错。只不过，我想要探其究竟，恐怕只有去西凉国的皇室走一遭。”

　　沈念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是准备自己一个人西凉国的皇族。而她将这一切告诉赵无庸，则是希望他能留在这儿帮自己照顾沈心蓝。

　　赵无庸的心里蓦然涌上了一股不知担心还是生气的情绪，怪不得她今天在吃饭的时候说自己可能会在这儿长住，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难道她不知道那里有多么的危险，单枪匹马的闯进去是想要找死吗？

　　赵无庸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想去哪儿是你的事，但别期望我为你做什么。我孑然一身，最不喜欢被牵绊，更别说让我照顾一个傻子。”

　　沈念早就预料到他会拒绝，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难过，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恨我的，不会为我做什么。可是，我希望你能念着家父为朝廷躬劳半生、从无行差踏错的份上，为他守护最后一点血脉。”

　　沈念的话里话外将自己排除在沈家遗孀之外，已然把西凉国之行视作了必死之旅。赵无庸听出了她话里的决心，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再说些什么就不合适了。

　　赵无庸叹了口气，说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沈念笑了笑，说道：“后天，我就会出发。”

　　赵无庸看了一眼窗外，说道：“不早了，睡吧。我，我该回屋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念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他没有明确地答应自己，但他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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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是鱼肚白，沈念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甜，忽然觉得天昏地转，床开始摇晃了起来。

　　沈念刚起身就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仔细辨听之下，发现他们都在嚷着“地震了！快跑啊！”

　　沈念一直生活在京城，在她的认知里“地震”是个陌生的词。她只隐约从书中看过，它似乎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求生的本能让她来不及细想就起身离开。

　　在走在门口时，好几块屋顶的瓦砾同时掉落，沈念身手矫健的躲开，却被摇晃的楼层一晃摔到了地上。在地震的威力之下，原本坚实的土地变成了软绵绵的泡沫，直教人站也站不稳，走也走不动。

　　就在沈念快被倒下来的柜子砸到时，一个身影从窗户飞扑而来，抱着她滚到了床下的空隙里，躲过了一劫。

　　赵无庸担忧地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念一见到他，只觉得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几分，说道：“我没事。我姐姐现在怎么样，她还好吗？”

　　听她的声音如常，赵无庸才笑了笑，说道：“她毫发无伤，只是有些被吓坏了，丽莎姑娘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沈念“恩”了一声，说道：“她没事就好。你已经逃了出去，为什么要回来？你不知道这儿很危险吗？”

　　赵无庸反问道：“你说我为什么回来？”

　　沈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在这样险境中谈情说爱，只有超然物外的人方能做到。沈念自认自己看重生死，于是沉默着不再说话。赵无庸见她沉默不语，自觉地闭上了嘴。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连光也透不进来。渐渐的，他们感觉到屋子的颤抖停止了，大地又恢复了平静。而刚才进来的地方，此刻却被破碎的桌子、椅子挡住了去路。

　　赵无庸用力推了一下前面坚固的物件，纹丝不动。很显然，他们想要出去，只能寄希望于被人发现、被人拯救。可是，把生的机会寄托于别人，本就不是一件靠谱的事情。

　　赵无庸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沈念，你怕死吗？”

　　沈念想了想，说道：“怕，我很怕死，我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也有太多的人让我牵挂。不过，还好有你陪着我，让我不用这么孤单的死去。”

　　听了沈念的话，赵无庸笑了起来，说道：“你说，我们到了阴曹地府，回顾我们俩认识的半年，我们是笑着说，还是恨着说？”

　　沈念低着头思忖到，这半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无论是大婚时联合外人逼宫，还是到了民间后相处的点点滴滴，已经不能用恨或是情来一语概括。而且，他们之中还横亘着赵无垢，现在谈爱恨情仇都没有意义。

　　于是，沈念说道：“既然为难，那我们就什么也别说，让阎罗王帮我们说吧。”

　　“邦邦邦——”一阵砸门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子雄厚的声音：“里面有人吗？里面还有没有人活着？”

　　“老哥，我们俩在床底下动弹不得，快救救我们！”为了被男子听到，赵无庸操着大嗓门连喊了好几遍。听到男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他才低下头对沈念说道：“我们命不该绝，不用进阎罗殿了。”

　　沈念的脸上浮现了笑意，但在“恩”了一声后就昏死了过去。

　　赵无庸没有听到沈念回答的声音，焦急万分，说道：“沈念，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啊！”

　　原来，沈念在同赵无庸进到床下时，手就已经被椅子上的钉子割伤，血流淌了好一会儿。在知道得救后，她不再强撑，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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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中，沈念虽然睁不开眼，但一直感知着外界的事物。她感觉到赵无庸的着急，也听到了沈心蓝哭着喊着的声音，更闻到了一阵阵药香。

　　沈念的心中既有甜蜜又觉得抱歉，自己偶然间的一次受伤竟让他们都这么担心。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一定要快些醒过来。由此，赵无庸每一次喂药，她都尽力张开了嘴，好让它们能快些治愈自己。每一次，赵无庸喂药时，都会说好些话，虽然不知道沈念能不能听到，但总是忍不住絮絮叨叨。

　　就在一个晌午，沈念没有再听到沈心蓝的哭声。她的心中很疑惑，姐姐去了哪儿？但又转念一想，姐姐的心性和小孩子无异，或许在知道自己无碍后就跑出去玩儿了。

　　但是，慢慢地，沈念觉得不太对劲，赵无庸比平时沉默了许多，连脚步声也比平时黏着。沈念想要睁开眼问他，却只有眼皮动了动，身体的其他地方都不停自己使唤。

　　赵无庸见她有了苏醒的迹象，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要醒了吗？是啊，你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应该快醒了。”

　　赵无庸说完咳嗽了几声，声音中透出些疲惫。沈念将手挣扎着移动，放在了他的手背上，心中想到：辛苦你了。

　　感受着沈念手心的温度，赵无庸笑了笑，说道：“你要快点醒过来，我明天再喂你吃药。”

　　沈念无声地“恩”了一声，好像赵无庸真的能听到。

　　又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沈念已经能睁开了眼。她尝试着起身，直到脸上泛起了红晕，才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赵无庸站在门口，脸上浮现了欣喜的笑容。他走过来坐在了床璜上，说道：“你终于醒了，喝药吧。”

　　沈念也会心一笑，说道：“我姐姐呢？她又去哪儿玩儿了？”从昨天起，沈念就没有再听到沈心蓝的声音，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赵无庸拿着药碗的手晃了晃，声音沙哑地说道：“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