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国色》籍乐

10、第十章

　　客栈里从来都是人来人往，但今天的人似乎多了些，店小二的身影也比平时更频繁地穿梭其中。

　　“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菜，全都上齐了。”店小二仔仔细细地端上了热菜，招呼着客人用餐。

　　“多谢你，小二哥。”沈念依旧是一身男子的打扮，娇弱的身体裹着厚厚的锦裘，白皙的脸上神采飞扬。

　　沈念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过了店小二的手背，那上面有一个丑陋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虎口的位置。

　　“小二哥，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她的语气轻松，好像是在随意的闲聊。

　　店小二楞了一下，脸色不自然地说道：“这个伤口，是我切菜的时候弄伤的。客官，有什么问题吗？”

　　沈念略微摇头，浅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随便问问。”

　　店小二疑惑地看了一眼微笑的俊美男子，就继续去别桌上菜，但穿梭的身影明显地慢了几分。

　　沈念低垂着双眸，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她不明白那明明是剑伤，店小二为何要隐瞒呢？

　　赵无庸夹起了一块肉，略有深意地说道：“饭菜好吃就行，你又何必知道烹饪的过程？你不用事事知晓。”

　　他的言外之意是，店小二给你提供了满意的服务，你又何必非要探究他的过去呢？

　　沈念盯着这块肉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右边传来——“你们知道吗？西凉国的公主已经到了宛城。”

　　男子说完后看向了沈念这一桌，好像在说“瞧，爷的消息灵通吧”。沈念对他笑了笑，她确实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男子有片刻的恍神，这世间竟有这么靓丽的男人，这还算是男人吗？

　　另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当然知道了。我专程赶到这儿来，就为了一睹她的芳容。”

　　男子看向这位说话的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他们这群人来这儿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不明就里的人说道：“这位异国公主会下榻这个客栈吗？”说完，这人更回头看了看这个平庸的客栈，虽然也算干净敞亮，但格局太小，恐怕容不下这尊“大菩萨”。

　　首先开口的男子嗤笑了一声，说道：“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屈居这个小客栈，她就是从这儿经过而已。”

　　客栈的老板挂不住脸了，男子的话纵然有道理，但“小客栈”一次还是让他的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咳咳”了几声。

　　男子哈哈一笑，带着独有的憨厚，说道：“蒋老板，兄弟我是个实在人，说话不知轻重，请你别见怪。”

　　蒋老板自然不能同他计较，摆了摆手，说道：“牛兄弟说得不错，我这小店确实容不下‘真菩萨’。咋们这些老百姓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图的就是个轻松。要真的有了个‘菩萨’在这儿落脚，怕是你们都不敢来了。”

　　“蒋老板说得对，我们都是凡人，得见‘菩萨’真容都要烧一天香，更别说和‘菩萨’住在同一屋檐下了。”一名穿着稍显华贵的男子说道。

　　“没错，没错，到底是上了学堂的人，兄弟我敬你们一杯。”姓牛的男子立时痛饮了一杯，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沈念一直在旁听着，心情降到了低点。西凉国多次来这儿朝拜，但公主随行却是第一次；而公主来这儿，无非就是为了和亲。这个道理，不仅沈念懂，赵无庸也明白。

　　“西凉国人少地稀，几百年来才出这么个闭月羞花的公主，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了。”

　　赵无庸看惯了皇室的虚伪，在这个权力风暴的中心，情与义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无论是他和沈念，还是那个异国公主，都不过是权力的傀儡而已。

　　赵无庸看向沈念，用着戏谑的语气说道：“现在回宫还来得及。”至于来得及什么，他挑眉不语。

　　沈念看着桌上的饭菜发呆，她要回去做什么呢？是阻止赵无垢纳这位异国公主为妃，还是如同庄贵妃、贤妃一样给这位新宫妃一个下马威呢？

　　“皇上有三千妃嫔，自古如此。我既然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又何必回宫阻止呢？”

　　沈念浅笑着说完了这句话，心中有着无尽酸楚，或许这就是爱上赵无垢所要承担的痛苦吧。

　　心痛的不止她一人，赵无庸看着她颓唐的模样，也忽然间有些心痛。赵无庸的话是故意想要刺痛沈念，这个女人在他最信任的时候背叛了自己。可是，当他看到沈念难过的样子，心中丝毫没有快感，这种感觉让他不想承认，却也无能为力。

　　“我吃好了，你继续吧。”

　　沈念夹了一些菜在干净的碗里，预备将饭菜送到沈心蓝的房里。若说情与情之间一定要做个比较的话，在沈念的心中，姐姐一定排在第一位。

　　赵无庸沉默地看着沈念上楼的背影，这个娇弱的身影真的很有迷惑性，他告诉自己，决不会再被她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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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是多么寂静，连一点声响也会被放大。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一根针掉在了地上，都能有听觉敏锐的人听到。如果是桌椅碎掉的“嘭呲”声呢？那整个客栈的人都要被它惊醒。

　　沈念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惨相——桌子人从中间劈断，直直地插入了店小二的身体里。早上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到了夜里就成了游魂。胆子小的，已经在后面干呕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个开口的是客栈的老板，他的脸上有着人最本能的反应——吃惊和害怕。臃肿的身体让他有些行动不便，但不影响某种黄色液体的流动。是的，他尿裤子了。

　　赵无庸站在沈念的身旁，沉声说道：“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害人性命！这些人的心里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沈念的眼光扫过赵无庸，平静地说道：“王法？如果王法能震慑他们，沈家就不会一夜之间灭门。赵公子，金銮殿上一片祥和，但金銮殿下发生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金銮殿下发生的事，你真的知道吗？赵无庸没办法回答。

　　他曾以为，三年的殚精竭虑已经对得起先皇传下来的皇位。可是，如今亲眼见到命案，他还敢说高昌国在自己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吗？

　　“金銮殿早和我无关，不是吗？”赵无庸的眼神向下，正好看向沈念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自嘲，有愤恨，有无奈，也有眷恋。

　　沈念将眼神移开，她不敢面对这样的赵无庸，好像读懂了他的心，却又好像会被他看清自己。

　　赵无庸的脸上回复了以往的慵懒，说道：“命案本来就是县官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多管。”

　　沈念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这件事就交给县官头疼吧。虽然……”

　　虽然，宛城的县官是个趋炎附势的草包。

　　她的话没有说完，班房的衙役都到了客栈。在师爷的命令下，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牢，名头则是——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有杀害店小二的嫌疑。

　　去往县衙大牢的路上，沈念看向赵无庸，发现赵无庸也在看着她，他们相视一笑，都在嘲讽着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竟然期待着，一个为了讨好御史中丞的儿子、将无辜者关入大牢的县官，能对辖区内的案子明察秋毫！

　　牢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