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艾雨薇

5、第 5 章

　　-------昔日庭院少年郎，今日沙场虎将军。---------

　　四月的风吹得耳边呼呼作响，日头仍有些辣的刺眼，将士们一路风尘仆仆地向邙山行军。一连行走了几日，多少有些疲软，虽也有短暂的停歇，但来不及做太长时间的逗留。
　　这边，刚安顿好将士们安营扎在。那边，议事厅里，纳兰父子、多隆王爷，五阿哥加上其它的几个先锋将军正一齐商量着接下来的战事规划。
　　“王爷，请。”纳兰老爷一边说道一边拂了拂衣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余下的将士们也一齐附和道。
　　“老将军请，五阿哥请，列位将军请。”多隆王爷一边谦恭有礼地说道一边请所有将士们入座。
　　“报。”老远门口就传来一声轻响。接着，就看到一位身着宝蓝色长衫绣着祥云图案的大监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朝议事厅走来。
　　“圣旨到。”随着这朗朗的口音落地，厅里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征讨穹部由多隆王爷全权负责指挥，纳兰老将军和二公子为左翼参将，五阿哥和左将军、齐将军为右翼参将。望众将士齐力杀敌，以还边疆太平，百姓安乐。”
　　“王爷，贝勒爷，列为将军，接旨吧。”大监总管念完圣旨就将它递给了多隆王爷。
　　“多谢连总管，这边请。”王爷一边接过圣旨一边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大监总管入座。
　　连总管入座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音道。
　　“王爷客气了，粮草不日兵部即将送到，洒家还需向圣上复旨，叨扰了。众位，告辞了。”礼毕，大监总管一行人就奔出营寨，飞跃上马背，又风尘仆仆地向京城飞奔过去，伴随而来的是一地的风沙尘土。
　　众将士围着一个似沙盘模拟战场的对峙图，七嘴八舌地分析着明日的战况。老王爷一面踱着步伐，一边捋着胡须，听着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半晌，他舒了口气说道“肃静。”
　　军帐里顿时鸦雀无声，悄然无息下来。
　　“列为将军，明日征战两军对垒，将会在十里戈壁进行。诸位请看，这是地形图。十里戈壁周围左边紧靠着天栾峰，这里地形险恶，适合伏击隐蔽。接下来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贝莎连岭草场。步兵可在此处五里一营，十步一寨驻扎、防御。穹族部落和其残部将会从紫曼群山下一路向十里戈壁靠近。尔等需提前做好防御，以防对方突袭。另，需调派一队人马沿着紫曼群山一路侦查穹部此次的突击路线及其后方援部。”
　　接着，就开始发军部调令了。
　　“纳兰老将军为左翼监军，请接令。”
　　“请安排好弓箭手在天栾峰附近埋伏，看旗令随时准备进攻。余下将士在两军对垒的百里之地布阵并随时原地待命。”
　　“得令。”纳兰老将军一面回复道一面接过令牌。
　　“纳兰二公子为左翼先锋，明日需与敌将先锋对垒。”
　　“臣纳兰容若定不辱使命。”纳兰容若一面硬声答道，一面接过令牌。
　　“五阿哥为右翼监军，随老臣一起协同作战。”
　　“是，多谢皇叔栽培。”
　　“左将军为右翼先锋，配合纳兰二公子与敌将对垒。”
　　“得令。”
　　“齐将军，请立即安排一小队侦察兵乔装成穹族民众往紫曼群山一路向里靠近，侦查穹部此次的作战路线及其后方援部，粮草。一有消息，立马来报。其余人数协同作战、排兵布阵。”
　　“臣领命。”
　　安排完所有的战事，老王爷长吁了口气，带着些许倦意，顿了顿，说道。
　　“诸位，时候不早了，各自早些安歇吧。明日将是一场殊死搏斗。”
　　出了营帐，看看天，昏暗了许多，月儿已微微地吐出了月牙若隐若现地垂在天际的那一端，巡逻的兵士来回迈着整齐的步伐穿梭于一个一个营寨周围，伴着零星灯火，纳兰容若深深地吐了口气。
　　“怎么了，纳兰将军，有心事啊？”冷不防，他转过头，发现五阿哥正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有劳贝勒爷挂念。”他的表情只在一霎那僵硬了几秒钟，就又迅速恢复了那个淡定自若的他。
　　“大仗在即，不知少将军可否愿意到我营帐一叙。”五阿哥轻了轻嗓音说道。
　　“多谢贝勒爷美意，只是天色不早，在下还有些许军务需同家父商议一二，望贝勒爷海涵。”纳兰容若婉转地说道。
　　“既如此，那就告辞了。”五阿哥谦卑地回答道然后缓缓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中，来不及歇下脚，纳兰容若就火急火燎地向父亲的营帐走去。靠近营帐跟前，发现父亲正在老仆人小禄子的帮助下，盛了一盆温热的水洗脚。一边泡着脚，一边看着书卷。他立在门口，看着父亲散落的长辫，银白的胡须和两鬓的白发，有一丝难过和惆怅。
　　“阿玛”他鞠了一躬，殷切地说道。
　　“哦，若儿，来，来。到这边来坐会儿。”纳兰老爷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
　　“是”。他慢步走动到纳兰老爷身边的长凳下坐下。
　　“若儿啊，明日出征，为何不早点休息？”
　　“孩儿有些许牵挂额娘，就四处走走，过来看看阿玛。”
　　“噢，若儿，你额娘刚派人捎过来的家书，你看。”说着便从小桌椅里抽出一封信来。
　　看到一个个娟秀的字迹，以及额娘恳切关怀的言语，他的心里温暖了许久，眼角有微许湿润。
　　“若儿啊，明日是一场殊死搏斗，好好休息吧。”
　　“是”
　　待父亲洗完脚，他亲自扶着父亲走到床沿躺下。临时行军的营寨有些许简陋，风吹过来能明显听到在棚顶呼呼作响，临走前，他不忘叮嘱侍从好好照顾老父亲。
　　这才，带着两个随从亲兵向自己的营寨走去。
　　卸掉身上的铠甲，换上平时的装束，静静地躺在床上，不自觉地眼前又浮现离别的那一幕幕。手里拿着那个绣着五色花瓣的香囊，脑海里不断浮现慕容宛玉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到第二天，天刚晓，已听到外面各种列兵行军的声音，来不及细看，他立马穿戴好行军装备，拿起长剑，向营帐外走去。早有侍从跟了过来。“二公子，这边。”纳兰容若并未回复，只是随着几个亲兵侍卫的脚步向将士们聚合。待三军整顿完毕，随着一声整齐有力的号令。“出发。”
　　大军一行人向前开进，各位将军皆按照原定部署领旗令、遵口号，在十里戈壁周围部署好了一切。刚歇下脚，不远处，只见风沙卷起一片片尘土，一群穿着奇服异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从紫曼群山下来，时不时带着吆喝声，人群里，有人拿着弯刀，还有拿着长刀、长矛、短刀、兵器各不一致。领头的几位首领有的穿着虎纹、豹纹的上衣或坎夹，双臂裸露在外，活脱脱几个彪形大汉的模样。待行军人的脚步全部停顿下来，稍作片刻，一位身型矫健的男子带着一副鹰型的护甲、被面具遮住的眼睑只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泛着火光，似乎一触即发。骑着一匹雄健的白马从人群里走出来，伴随着，人群渐渐地安静了许久，只见他向身旁的一位带着毡帽的长者说道。“阿爹，终于来了，既如此，且看孩儿大显身手。”“慢。”那长者缓了缓说道。“且看对方派何人应战。”
　　“是。”

　　“王爷，敌军看似来势汹涌，我军需派一小将为先锋与敌将周旋。余下各部先按兵不动，再见机行事。”
　　“好，就依老将军之言。”

　　这边，“阿爹，他们在商量什么？不如我先派克尔木朵去迎战。”
　　“好”。

　　说完，只见这克尔木朵，手持弯刀，搭着强弩，只嗖的一箭射调了一只飞过的雁子。斜斜地立在两军对峙的中央。

　　“好”这边的阵地上，一群欢呼声、喝彩声。
　　“阿爹，木朵，好样的！”
　　“嗯。”这位长者依旧镇定地捋着胡须，仿佛刚才发现的那一幕与己无关。

　　这边的阵地上，将士们早就想一显身手，跃跃一试了。
　　“纳兰老将军，该让二公子一显身手了。”
　　“好。”
　　“小福子，取箭。”
　　且看纳兰容若，一身银色的铠甲闪闪发光，横跨一匹白色的骏马，手持一柄长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威而露。这会儿，早已把长剑放在腰间，手拿□□，一抬头，刚好并排飞过一排飞雁。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嗖的一声落地，两只雁儿同时落下来。
　　“好，纳兰小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过奖了。”
　　一旁的两个亲兵侍卫也眉开眼笑地乐呵起来，后面的呐喊声来得更猛烈，士兵们的士气也顿时高涨了起来。

　　“阿爹，待我去会会这个银袍小将。”
　　“好，小心点。”
　　“放心。”说完便手握双刀，策马向战场上奔来。

　　两人对峙之时，略有惺惺相惜之意。停顿片刻之后，两方的阵地上一片呐喊声响起。
　　“喂，你，报上名来。”
　　“在下纳兰容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本公子的大名你不配知道。”说罢，一把弯刀就向纳兰容若砍过来。眼见就要靠近了，他一个腾空从马背上非落下来并迅速扬起马鞭拍打了两下，马儿似乎听得懂主人的吩咐，长啸一声向自己的营地飞奔过去。
　　那带着面具的鹰翅小将也从马背一跃而起，手起两柄弯刀向他厮杀过来。好几个回合下来，只见战场上刀光剑影，忽上忽下，扬起一叠叠尘土，却仍未分出胜负。两方的士兵一面擂鼓呐喊助威，一面虎视眈眈地守着各地的阵地。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不觉日头已经把天空渲染的通红。忽然间，纳兰公子长剑一飞，那名鹰翅小将一个旋转，谁料竟把面具给划掉了。
　　“好俊的一副面孔。”在看那斜肩落下的长发，莫不是女儿身？纳兰容若思索着，不禁有些呆立在那里。
　　“你，无耻。”那名俊公子有些生气了，手起一鞭向纳兰容若挥舞过来。顾不得思虑太多，他赶紧一手接住飞过来的长鞭，一边同他较量起来。待纳兰容若靠近了这位俊公子，便戏虏地说道“难道贵部无男儿？竟派你一个小女子上战场，本公子好心放你一马，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休得胡言，看刀。”
　　“唰”又是一刀砍过来，还好纳兰容若早有防备，长剑一挺，挡住了所有的杀气。
　　“姑娘，此次出征，乃为和字，朝廷实不愿边境刀戈杀戮，不忍百姓水生火热，还望姑娘早日回禀家父，速速罢兵。”一语还未说完，只见那姑娘又是一刀斩杀过来。纳兰容若只能一边接招一边劝解，“姑娘，若姑娘一味相逼，那么休怪在下无礼了。”那俊公子只是不答话，依旧招招戳中要害，步步紧逼。好在纳兰公子一身武艺过人，若是平常鼠辈，只怕此时早已是他的刀下之鬼。眼见没有退路，纳兰容若不得不使出平身解数来对敌。两方的阵地上，纳兰老将军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地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滴。穹部那位被称作为阿爹的长者依旧捋着胡须，纹丝不动地盯着那位俊公子，那带着鹰鹤一边的眼眸似乎在向族人宣誓，务必要保护俊公子的安危。
　　两人杀得正是胜负难分，都有些疲软。最终，纳兰容若略胜一筹，这会儿，长剑已经指在那位俊公子的咽喉了。
　　“姑娘，可有话说？”
　　“哼”那俊公子冷哼了一声，未答一言，只轻轻一摆手，忽然，天空飞来一只大鹰向纳兰容若斜扑过来。一个回旋翻身，只见那俊公子已飞速地跃上马背，早有四名身着相似衣服、带着面具和鹰翅的护卫手持强弩，腰跨弯刀并排列在他的左右。
　　且说纳兰公子，虽说措不及防，但是连忙就地打了几个滚，吹了一声口哨，白马就飞奔到主人身边了。他不由分说，飞奔上马背，向自己的营地跑去。
　　“抱歉，王爷，阿玛，让诸位失望了。”
　　“哪里，纳兰公子骁勇过人，此乃穹族太过狡黠了。”老王爷镇定地说道。

　　“阿爹，孩儿战败，甘愿受罚。”
　　“哪里的话，我儿骁勇，巾帼不让须眉，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哈哈，说完，长者又谦和地大笑了几声，其余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阿爹”一句话，那位俊公子不禁俏红了脸。稍微停顿了几分钟，还未真正安歇好，他就对手下说道。

　　“桑格，放雄狮出关。”
　　“是”那名叫桑格的勇士朝着紫曼群山一挥手，就看见山坡上几头狮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向山下迈进。伴着那“嗷”“嗷”的叫声响彻山谷，士兵们有些许的惊慌失措。“不要怕、不要惊慌。”
　　“王爷与贝勒爷，请先撤到大营。战场就请交于在下吧。”纳兰老将军有条不紊地说道。
　　“好。”老王爷拱了拱手。
　　于是乎，一队骑兵已先行护送着王爷与贝勒爷的车驾离开了。
　　“步兵赶紧摆铜门铁索阵，□□手，放火箭，先锋营拿好长矛，随时准备出战，左枪营，对天鸣炮，以喝退这些猛兽。”
　　随着天空响起的轰隆炮响加上几速火箭的威力，那些狮子顿时停顿了下来，不敢前行。

　　“放箭。”这时只见穹部首领一声吆喝，万箭齐发，与箭雨一般向这边的阵地斜飘过来。

　　“盾牌掩护”阵地上的士兵赶紧拿起盾牌做护甲，然也有一些没来得及做掩护的受伤了。直到这轮箭雨过后，将士们赶紧向穹族部落发起反攻。一轮冲锋号角响起，先锋营开路，□□做掩护，左枪营对付那些狮子。还有一早埋伏的伏兵都一齐地向战场上发起总反攻。正可谓“来势凶猛气如虹，壮士喝胆保家园。”
　　一眨眼的功夫，战场扭转了乾坤。只见穹族的士兵且战且退，渐渐地向紫曼群山靠近。

　　“停。”又是一声令旗。
　　所有的将士们赶紧按照纳兰老将军的指令退回到战场，清理完战场上的一切就召集众将士退回到营地待命。

　　刚回到营地，这边，老王爷已吩咐好伙房准备好了丰盛的筵席款待归来的将士们。
　　“老将军，劳苦功高，请入座。”
　　“王爷，请。”
　　“贝勒爷，请。”
　　“诸位将军，请。”
　　待众人入席就座，杯盏交错，帐内一片和谐之气。
　　且说，那位俊公子，原来是穹族鹰部大长老的独生女儿，柘木云秀。这大长老如今便是这穹族的族长柘木剑飞，如今这穹族内外一切事务均由他说了算。那四名带着面具的鹰翅护卫依次是：紫风、亭可、冷霜、禾蔓，都只听命于柘木云秀。她们素日里都是女儿装扮，若是出行狩猎或战事便乔装成男子，护在柘木云秀的周围。柘木剑飞有两名义子，唤作“桑格、羽哲。”都是以一当十的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