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艾雨薇

10、第 10 章

　　--------叹浮生如此蹉跎，怎奈无缘再得聚？--------

　　清.康熙五十四年，听母亲身边的贾嬷嬷说，我已经到了选秀的年龄。选秀？（那也就是说我今年正好十六岁？不对，子芩告诉我说，今年我已经十七岁了，去年本应参加选秀的，但因身体虚弱，阿玛特地递了个折子请皇上恩准我在阿玛额娘身边多呆一年。其实在那个世纪，我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老大不小的年龄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你说我是该笑呢还是？？

　　额娘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顿了顿，对我说：“玉儿啊，不用担心，这事儿我已经和你阿玛商量过了，等那边的战事一结束，他就向皇上递折子恩准你回家。但是可能要委屈你在宫中呆两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咱不能坏。”
　　“好的，一切但凭额娘坐主!”我静了静想道，自从若哥哥渺无音讯，活在这尘世间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阿玛已经远征了，若是入宫能为额娘分忧解难，再多的苦，玉儿也愿意承担的。我心里默默地想着。

　　时光，沉浸在痛苦里，每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等待；洋溢在幸福里，每一时一刻都是不经意间就被溜走了。玉儿懒得出门，倚着窗台，眺望远方，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这些天，玉儿每天总是心不在焉。

　　又隔了三日，负责选秀的太监过来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慕容宛玉，年芳十七，于本月十二日需入宫选秀，不得有误。清此！”
　　“臣女慕容宛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我便拜倒在地，作了一个非常恭敬地样子（其实那个世纪的我根本不会这些，说来也奇怪，这一会儿的功夫全学会了，幸亏有个好额娘，总是能未雨绸缪。）
　　太监递过圣旨，我便接了过来。和额娘一同跪起感谢皇恩浩荡。
　　“路福，赶紧去账房给李大总管取400两纹银，各位公公们也各50两。”
　　“诺”
　　“总管大人，请稍坐片刻。这是上好的云龙井茶，请大总管品尝。”
　　“多谢夫人”。一盏茶的功夫，老管家已经讯速把打赏的银两备妥了。
　　“请大总管，公公们笑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夫人。”
　　“总管大人客气，日后小女进宫，免不了要打扰大人，总管是主子，格格们身边的红人，今后小女若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望公公多加指点。”
　　“应该的应该的，夫人请放心。慕容姑娘聪明伶俐，老夫人如此识得大体，洒家一定尽全力栽培慕容姑娘。”
　　“有总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多谢总管大人”我一边说道一边向他鞠了个躬。
　　“慕容姑娘不必客气，他日若是成了小主或者正宫娘娘们身边的红人，记得洒家的提携之恩便是。”
　　“切莫说提携不提，单是总管大人的这份心意，慕容宛玉定当铭记在心。”
　　言罢，再向他鞠了一躬（在前世混迹了几十年，这点社会经验还是有的。越是这样看起来不起眼的跳梁小丑，越是不能得罪。）
　　几句话的功夫，大总管就准备走了。“公公慢走”母亲一边向他施礼一边送客。
　　“夫人请留步”
　　“告辞”
　　直到他们走远，我才回过神来，我这是要进宫了。细想一下，紫禁城--（哦，前一世，我跟友友们去那边游玩，太和殿、光明正大匾。。。全想起来了。）

　　五日后，我便在母亲的精心打扮下，准备入宫了。外面的车驾已经准备多时了。（与其说精心打扮，不如说我慕容宛玉眉清目秀，清丽脱俗，只是稍微换了身浅粉的长袍上面缀着蝴蝶花鸟图案，母亲特意为了梳了个燕尾鬓，简单而不花俏，再斜插了一根梅花簪，跟我身上的衣服浑然天成，融合在一起。）
　　临行前，母亲再三叮嘱皇宫的规矩及礼节，又特意让贾嬷嬷给我演示了一下。接下来，母亲让老管家从账房取了一包沉甸甸的红木匣子过来，一打开，全是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只听得额娘说“玉儿啊，宫里的规矩细锁繁多，这原本是你阿玛与额娘给你备的嫁妆。但是你这一走，至少要两年才能回府，各宫的娘娘及嫔妃们少不了需要打点，这些你先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谢额娘”我接过礼包，内心微微地一颤，有爹娘如此待我，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阿姊，多保重。等城儿长大了，就去做皇帝身边的一等护卫，这样就能经常见到阿姊了。”年仅十岁的小弟撅着肉嘟嘟的脸，拉着我的衣袖依依不舍地说道。
　　“好城儿，真乖。阿姊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额娘，不能到处捣乱哦。”
　　“是，城儿谨记阿姊教诲。”
　　拜别额娘和小弟，子芩和清月就伴着我离开了府邸，上了马车往紫禁城的方向赶去。

　　到了宫门，与管事的大监打过招呼，递上传贴，就由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嬷嬷领着我们往秀女所在的毓秀宫走。这一路，我一边欣赏着皇宫的威严气势，一边被眼前的装扮着实惊艳到了。从朱红大漆的外墙往内阁走，跨过一道道宫门，这沿路的雕塑，石狮雕像，大理石板上的龙腾飞舞的图案，有些是双龙戏珠、有些是龙腾万里、还有些是飞龙升天等等这一切变幻莫测的图案都让我惊叹不已。我屏住呼吸，深怕一不留神，打扰了那沉睡的游龙。子芩和清月今个也是静的出奇，连走路的响声都不曾听见。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毓秀宫就到了。嬷嬷把我们交由了敏敏姑姑。从她的衣着打扮不难看出，她应该是宫里的老人了，而且听嬷嬷的口音，带着几分谦卑和礼让。
　　“慕容姑娘，这位是毓秀宫敏敏姑姑，她是这里的管事姑姑，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随时找她。”
　　“是”我谦卑地答道。
　　仔细打量了下这位敏敏姑姑，浅绿色的长袍配上那简洁的二鬓头，淡定的眼神和始终保持平和的脸颊，搭配的是那么的天衣无缝，看不出一丝忧喜。
　　“慕容姑娘，这边请吧。”我顺着她的方向走去，穿过侧门，到了大厅，里面已经有十几位模样清秀的姑娘在那里等着了。她们有的在嬉笑聊天，有的则傻站在那里发呆，有的似乎怀着心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怔住了，有点小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耳边额娘的劝告声不断地回响，“玉儿啊，一定要镇静、沉着，在宫里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慌张。”想到这一点，我轻轻地掐了一下手心，平和一下自己的坏情绪。
　　“咳”直到敏敏姑姑带着我们走近了，这边另一个管事的嬷嬷赶紧从小凳子上起身，笑容可掬地对她说道：“敏敏姑姑好，姑娘们似乎都到齐了，就差布多尔家的四小姐，布多尔.蕊云还没有来报到，奴婢已经着人去催了。”
　　“好的，知道了。”这位敏敏姑姑淡定地摆了个手势，看她的样子和表情，似乎天塌下来，在她眼里，也就是个芝麻小事。
　　“各位姑娘们，静一静，大家都安静会儿。这位是毓秀宫的管事姑姑敏敏姑姑，姑娘们这几日的衣食起居均由她来安排，明儿个我会开始督导姑娘们走路的姿势以及宫里的规矩。”
　　“是，多谢敏敏姑姑和嬷嬷。”台下，大家齐声地附和道。
　　“下面我来大概讲解一下毓秀宫的位置和姑娘们这几天饮食起居的安排，三日后就是大选的日子，请姑娘们都耐心准备。”待四下都安静了，敏敏姑姑淡定地说道。

　　正要准备开始，不料，一个身着朝服牵着一个年约十六岁的小姑娘一路小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丫头，管事的嬷嬷一路追着喊：“大人，大人，请留步！此处是内眷女阁，大人请止步！”大家都循声望去，那位头戴三项羚花帽，头发胡须白了一半还多，一路小跑还拉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往这边走来。“臣布多尔.可材携小女布多尔.蕊云拜见娘娘千岁，千千岁！”
　　“噗呲”周围笑声一片，就连忧郁了这么多天的我，也不禁觉得好笑。
　　心里默想着，这位父亲，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这边，只见那敏敏姑姑，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扶起布多尔.可材，并说道：“大人言过了，在下只是毓秀宫的管事姑姑敏敏，并非一宫之主。”
　　“啊”这，只见那位老人涨红了脸颊，连忙拿起手帕拭擦额头的汗渍，一时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敏敏姑姑识得大体，她走过去牵过布多尔.蕊云的手，说道：“大人，请回吧。您放心，到了这毓秀宫，在下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小姐的。”
　　“多谢姑姑，老夫一时糊涂，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姑见谅。”
　　“大人言重了，照顾好小姐是在下应尽的职责。”
　　“大人，请回吧。”
　　“下官告退。”
　　看着这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柔声道：“蕊云，好美的名字，妹妹就如同这粉雕玉琢的芙蓉一般，楚楚婉约、秀丽可人。”一边说着，我一边摘了一朵正待绽放的芙蓉花放在她的手心里。
　　“谢谢姐姐。”她看着我，又看看花，突然间就破涕为笑了。一边用手绢拭掉泪痕，一边微笑着说道：“敢问姐姐芳名？”
　　“谢就免了，在下慕容婉玉。”我谦卑有礼地回答道。正要待续，突然一个细腻却又带着几分挑畔的声音打破了我们。
　　“好不知礼数的小姐，殊不知这园中的一花一木，没有主子们的许可，是不可以擅自栽的。”
　　回头看时，却是一位梳着二鬓头身着粉红长衫，绣着花开富贵的图案，再配上那钗头凤。一看就知道是正八旗的子弟，没准是皇亲国戚也有可能。我暗自猜想道，便轻轻屈了一下腰，向她作了一楫，说道：“小女新来初到，不知这宫中礼数，还请姑娘海涵。”
　　“哦。”听到我这么谦卑地回答，她嘴角上浮起一丝笑意，说道：“慕容姑娘过谦了。”
　　“既如此，莫若你我三人认作姐妹，日后宫中也多有一份照应。”
　　“这。。。”蕊云带着一丝后怕的眼神看着她。
　　也难怪，这姑娘天生就带着一份威严，总让人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一种敬意。
　　我没有做任何迟疑，拉着蕊云的手，向她作楫道：“即如此，那日后就多仰仗姐姐照拂了。”临行前，额娘的话总在耳边响起“在宫里行走做事，要步步留心、谨而慎之。”
　　接着，我继续问道：“聊了半天，还不知姐姐尊姓大名？”
　　听到我们这样说话，她巧笑着，扶起了我俩。说道：“在下索尔图.哲格，即是姐妹，以后你们可叫我哲姐姐，便是。”
　　“是，在下婉玉见过哲姐姐。”蕊云见我这样，便也赶紧拜道：“在下布多尔.蕊云见过哲姐姐。”
　　“两位妹妹不用客气，快快请起。”
　　她一边说道，一边笑着扶起我俩。我心里却在思量着“索尔图.哲格”，当今四妃之一仁妃娘娘的嫡系，哦，难怪，这气场。
　　我不再多说话，心里却明白的很。这时，只见敏敏姑姑走到前排，说道：“
　　诸位姑娘，请肃静。”说完，旁边的小厮用小鼓敲了一下。
　　只听得这一声响，把我们所有人的思绪又都集中到了这里。
　　“诸位姑娘，从明个儿开始，诸位需跟我一起学习宫中礼仪、知识，以及行事规范，三日之后，将是大选之日。介时，是一宫之主还是阿哥们的福晋，皆由皇上与皇贵妃娘娘圣夺。”
　　“是，谢过姑姑。”
　　“诸位姑娘不必客气，这些皆是老奴的份内之事，他日成了一宫之主，老奴还需仰仗各位的照拂。”说完，她很真诚地向我们掬了一躬。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诸位姑娘，请随丫头们一起由嬷嬷带诸位回各自的房间。”
　　“是。”我们一齐回答道。
　　接着，便是各家的小姐们带着各自的丫头随着一位嬷嬷给的腰牌回各自的厢房。
　　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弄巧成拙，我们三个的厢房刚好挨的最近。就这样，这几天里，我们一起谈笑风生，聊会儿趣事，又或者下棋解闷，相处的是其乐融融。
　　三天的时间，弹指间就过去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惋惜这几日的情谊，却又被各自的责任和使命拉了回来。
　　这天，天才刚刚亮，我便在清月和子芩的照顾下，穿好衣裙、梳妆打扮。没有特别的装饰或者点缀自我，我只是和往常一样的着装去了选秀场。想想今天能一睹天颜，我多少有些兴奋却又有些害怕。
　　却说秀场这里，皇上这几日正为边关的战事忧心忡忡，根本无心顾及这些。所以今日的所有事物，均有皇贵妃娘娘和仁妃娘娘定夺。远远的就见到一位身着五彩凤肩的披风，一身金色的长衫绣满了祥云高照和凤凰御驾腾飞的图案，再看那头上戴着的凤冠，闪闪发光。一丝亲柔的笑意却藏着诸多的捉摸不透和尊贵的姿态尽显。身边的两个嬷嬷虽是清素装扮，但却远远地写着那份深沉。右侧的估计就是仁妃娘娘了，跟皇贵妃娘娘的金光四射相比，她看上去素雅不少，但是却简约中透着尊贵，光环相差无二了。我只顾看着台上的主角，暗自思忖着。突然听到上面念到：“宣采女索尔图.哲格。”随着这守卫宫门的小太监，一路传旨过来，穿过一道一道宫门，老远都能听到回音。我悟的回过神来，这么快。
　　只见她慢步轻盈的走了过去，作了一楫，缓缓说道：“臣女索尔图.哲格见过皇贵妃娘娘，仁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抬起头来，让哀家和仁妃娘娘瞧瞧。”
　　“是。”她又拂了一个礼说道。
　　“哦，尊贵优雅、却又落落大方，这神态，与妹妹相差无二嘛。”只见皇贵妃娘娘继续说道。
　　“谢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皇贵妃娘娘的话刚说完，只见她赶紧跪拜道。
　　“妹妹，你看，如何？”
　　“姐姐若是愿意，不如送妹妹个顺水人情，且容妹妹先收纳入宫中，可好？”
　　“我倒想向妹妹讨个人，没想到妹妹却先笼络了过去。也罢，妹妹且先留着，说实在的，今儿个，本宫想与四阿哥讨个福晋。”
　　“四阿哥也年岁不小了，这开府也有好几年了，虽有几房侍妾，却总得有个福晋理家，不是么？”
　　“若是四阿哥，姐姐且缓缓。他日妹妹再作答复。”
　　“好、好。”
　　这边，使了个眼色，那边的宫女赶紧递了牌子过去，接着就有小太监领着她去了。
　　“下一位。”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摆手说道。
　　“宣采女布多尔.蕊云。”
　　“臣女布多尔.蕊云见过皇贵妃娘娘，仁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抬起头来。”
　　“是。”她又拂了一个礼说道。
　　只见她拂开手帕，那清澈见底的双眸，清秀的脸庞透着孩童般的稚气。
　　“倒也是个清秀的美人胚子。”
　　“这回，这个总可以让姐姐领回宫吧。”
　　“哦”仁妃娘娘看了一眼，说道：“无妨，但凭姐姐做主。”
　　同上，（这边，使了个眼色，那边的宫女赶紧递了牌子过去，接着就有小太监领着她去了。）
　　“传下一位。”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摆手说道。
　　“臣女慕容婉玉见过皇贵妃娘娘，仁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一面拂礼欠身，一面说道。
　　“免礼。抬起头来，让哀家和仁妃娘娘瞧瞧。”
　　“婉约水中玉，妙颦如真人，倒还真是个妙人。”皇贵妃娘娘看着我，即同仁妃娘娘说道。
　　“确实，人如其名。”
　　“谢皇贵妃娘娘，仁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吉祥，仁妃娘娘吉祥。”
　　“妹妹可否再卖姐姐一个人情，这位慕容姑娘清丽脱俗，本宫寻思着改明儿个许给哪位阿哥，到时郎才女貌，也成一桩美事。”
　　“既如此，姐姐喜欢，尽管拿去就是。”
　　接下来，我就（同上）被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