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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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菲来不及反应。
他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不容拒绝的、势在必得的吻，吻醒了她拒绝面对的美好回忆、又吻醒她无法承受的可怕梦魇。她惊骇地瞪大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栗，【……】。
【……】
克里特国王擅于治国征战，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拿下他想要的一切。
何况是他觊觎已久的新婚妻子。
——现在或许就是时候了。
少女的愤怒逐渐变成言不由衷的低//吟，可是他没察觉到她痛苦的压抑，听不出她拼命隐藏的绝望，只是满意于她不再反抗的柔软身体，彷佛是拥抱着浸淫在日光中的温暖海水。自婚礼以来，他连日来求之不得的情意，【……】。
「……我们已经结婚了，帕西菲，你好应该接受克里特王后的命运和责任了，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吧。」
——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多么甜蜜诱人的说话啊。
她恍惚地睁开眼睛，逆光的朦胧脸庞近在咫尺，她竟一时无法辨认出对方是谁。摇曳的银白色发丝徐徐垂下，倾洒到她的胸前，【……】，最终轻轻解下她的腰带，像是无声地破除了一个已被遗忘的魔咒。
她骤然清醒过来。
不可以……
不行……!
——晚了。
她的身体绽放出一种女神独有的芬芳青春，肌肤犹胜许珀耳玻瑞亚(Hyperborea)的永恒霜雪，恰到好处的曲线像是极北之地巍峨起伏的完美山峦，平日蛰伏衣领内的两颗星辰确实高挂山尖，只是出乎意料地渗出了奶白色的甜腻细流——【……】。
【……】，像是从皮肉中长出来的繁复华丽花朵，镂刻空心的花纹精致美丽，偏偏又刺眼无比。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拒绝他的原因。
——她的身上，早就留有旁人的烙印。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打碎庭园的幽静。
帕西菲收回手之际，抓起自己散开的凌乱衣裙，迅速站起来离开。她的脊背远比围绕庭园的柱子笔挺，走得毫不犹豫，但是他终于首次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她的故作坚强，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惹人怜爱的……脆弱。
米诺斯神色复杂地抚上脸颊，她那一巴掌确实打得用力。
他不过稍一失神，等到他猛地反应过来之际，她眨眼间就在原地消失。他脸色一沉，低头看着自己扑空的手不知有多久，终究是缓缓收回来，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长袍，抚平褶痕，头也不回地踏出庭园。
他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而在之前——
经过一座蓝莲花水池时，他不禁停下脚步低头细看，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像是灼伤似的隐隐刺痛，至于那刺眼的日轮则在水中摇摇晃晃，彷佛是无声的警告。池面流动的赫利俄斯之光好像越发璀璨，他收回了视线，从一条秘道返回自己的寝宫。
脸上的掌印消退之前，他可无法露面。
他有几分恼怒地坐在床边，思索神祇赐予的婚姻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回想婚礼当天，他的母亲，他的兄弟，包括已经自我放逐、仅派使者前来到贺的那一位，甚至连塔罗斯，也不约而同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期盼他日后可以好好爱护下嫁克里特的妻子。
如今看来，他们或许早就对他有所隐瞒。
虽然他早就知道赫拉不安好心，但是没想到连他们也……
「米诺斯陛下。」
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甚么事?」
「拉达曼迪斯大人刚刚回来王宫了，说是有事汇报。」
——对啊，他眼下还有更严重的问题需要处理。
从阳台远眺北岸，那一艘远洋多日的王船已然泊岸，停靠在阿尼西索斯(Amnisos)王家港口，葡萄酒色的大海碧波荡漾，似是他金杯中袅娜摇晃的美酒。红顶、白顶的屋舍错落有致，他莫名想到帕西菲在不久前抛下的棋盘，顿时有点烦躁，恰好此时拉达曼迪斯独自推门而入，他收拾心情，摆出往常的表情，转身迎接返国归家的兄弟。
拉达曼迪斯瞬间愣在原地，露出一副像是撞见他亲密的怪异表情。
「……你是对帕西菲干甚么了?」
金发兄弟敏锐地看出了甚么，克里特国王的微笑疏离客套，完美回避他的问题。
「晚餐的时候再说吧——你现在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吧?」
话音刚落，米诺斯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浮现淡淡红印的侧脸转出了兄弟的视线范围，随即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拉达曼迪斯熟悉他这种表情和口吻，明智地选择暂且放弃追问，但心里清楚地意识到这对夫妻之间必然出了些事。
——往常的这个时候，米诺斯应该是在王座之厅议政，而不是独自在房中喝酒。
不过家事确实可以晚点处理。
「……近期内第五艘失踪的商船，已经寻回了，船上无一生还。」
克里特国王好像微微一顿，不知是早已有此预料，抑或是另有想法，他戴有黄金纹章戒指的手指轻轻曲起，漫不经心地敲着墙上的壁画——米诺斯正式加冕之日，工匠精心绘制克里特海图，浩瀚汪洋，庞大船队，年轻国王的雄心壮志跃然展现，却是他至今未能实现的夙愿。
——海盗日益猖獗，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内，至于在婚礼过后就更是嚣张。
……不但在沿岸地区打家劫舍，掳掠妇孺贩卖，更加盯上了往返克里特的商船，不知害他们损失了多少。起初他还可以派遣军队驻守沿岸、安抚受惊的人民，又派出舰队护航巡洋，可是日子久了，并不是办法，那些狡猾奸险的海盗分散陆地、荒岛，远比正规海军擅长游击，总是没完没了地冒出，每一次的扫荡不过是短暂的和平而已。
即使有塔罗斯守护克里特，亦无法严密保障每一个地方的安全。
米诺斯微微抬眸，瞥了兄弟一眼。
拉达曼迪斯和斯刻里亚岛(Scheria)的交涉显然成功了，接下来——
「明早的会议，是时候让那些海盗认清楚，到底谁才是克里特真正的主人。」
「你怀疑有人跟海盗勾结吗?」
「……并非没有可能啊。」
米诺斯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克里特的两位统治者闭门商谈了很久。
众星中最为璀璨美丽的星辰[1]已然上升，赫斯珀洛斯(Hesperus)的光辉闪耀。赫斯珀里得斯姐妹日落色的裙角抖动，金苹果般的光彩彷佛顺着洋流倾洒至人间，喷薄至天空。赫利俄斯的马车不知疲惫地往西前行，烈火般的金球下沉，沉入了染成红罂粟色泽的大海，透薄的云絮似是无声溜走的时间剪影。
尼克斯和赫墨拉这对母女擦身而过。
整个世界落入了一片沉睡般的迷蒙。
可是美杜莎之眼的不祥光芒，在今夜好像格外明亮。
当他们兄弟二人踏入宴会厅的时候，马上就发现气氛有点古怪，完全没有迎接拉达曼迪斯归家的喜庆欢乐之感。乐师围成一圈、盘腿坐在一旁的地毯上，本应在手中的乐器沉默搁在一侧。老迈的吟游诗人垂首沉思，像是梦游般抚弄琴弦。年轻貌美的舞女们躲在柱子的阴影之下，万种风情也无意卖弄，蜷缩起来窃窃私语。
「米诺斯，拉达曼迪斯，你们有见过帕西菲吗?」
忧心忡忡的欧罗巴站起来，上前迎接两个儿子。
「我刚才吩咐侍女通知她前来，但是她并不在王后寝宫，甚至连她的侍女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抱歉，母亲，我们没有见过帕西菲。」
拉达曼迪斯先一步回答，米诺斯轻吻欧罗巴的手背予以安抚，眼眸却瞥过一旁的代达罗斯。雅典工匠显然没有说出他和王后的会面，更加没有说出国王夫妇的独处——直到这一刻，米诺斯才猛地意识到，他自身就是见过帕西菲的最后一个人。
帕西菲和他不欢而散后，全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她如今还在王宫、还在克里特吗?
还是……她已经回到了从前的情人身边?
——嘭!
莽撞无礼的推门声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代达罗斯的学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发现王族在场之际，更是显得紧张和害怕，颤栗的声音断断续续，好片刻才挤出了关键词眼。
「王后、王后——」
「王后怎么了!?」
国王的目光一下子攫住了他，脸色很是难看，安多伊奥(Endoeus)[2]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有消息说、说王后她——被海盗掳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