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beta》青木隽

9、战斗

　　若追溯起机甲的来历，可能比大星际时代的历史还漫长。

　　彼时机甲的概念还只存在于小说、动漫等幻想作品中，有狂热的机甲粉丝曾试图造出可用的机甲，但都不过是一堆缓慢挪移的废铁。

　　受限于材料，线路的落后，机甲始终只能停留在概念层面上，甚至有人说过——

　　人类的身体处处充满了设计上的缺陷，能让人类繁盛的是发达的大脑，只模仿了人类形体的机甲注定了是一个笑话。

　　直到一位天才的少年横空出世。

　　他带着他的机甲出现在科技展上时，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不肯放弃的少年。

　　看着那架黑色的，简陋的，沉默的，已经被论证为“有先天性缺陷”的机甲，他们嘲笑少年的蠢笨与可笑。

　　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架机甲注定会被载入史册。

　　当机甲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优美地在空中飞舞时，人们再也想不起他的简陋之处。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在空中自由飞行的大家伙，一股莫名的感动笼罩了所有人的心。

　　不管多么鄙夷机甲的概念，但人们心中始终埋藏着对机甲的情结。或许当第一次接触到机甲的概念时，这种情节就已经种下了。

　　年少的憧憬，在现实的论证下逐渐成为了一个美好但不科学的童年幻想。

　　这感情埋得太深，又被打压得太小，一旦爆发便彻底成了狂热的情绪。

　　少年的机甲出奇地灵活，在空中如履平地，在所有人的担忧下，它通过了一项项的测试——

　　躲避测试，完美。

　　射靶测试，完美。

　　速度测试，完美。

　　……

　　综合测试，完美！！！

　　在通过最后一项测试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他们欢呼着，雀跃着，与陌生人拥抱，亲吻，分不清眼泪是谁的。

　　夕阳西下，少年取下头盔，坐在机甲的手中，略长的黑发在晚风中飘摇。

　　每一本关于机甲的书籍上，都留下了这个剪影，人们称少年为“机甲之父”——“付灵”。

　　只模仿了人类形体的机甲的确是有缺陷的，但假如有了一个出色的大脑，那又另当别论了。

　　驾驶员就是这个大脑，他将决定一个机甲将会是废铁还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

　　莫凡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黑金色的机甲。

　　高大的机甲如同擎天巨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莫凡。

　　陆腾已：“你打算徒手迎接我吗？机甲呢？”

　　一人一机甲久久对视，空气里弥漫着名为“尴尬”的味道。

　　过了三分钟，陆腾已的声音传来：“变态士兵，你别是没有机甲吧。”

　　“……”

　　陆腾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联盟是真的很水深火热。”

　　语气里的优越感都快溢出来了。

　　莫凡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挽回一点联盟的排面：“其实，机甲是有的，只是没有我能开的机甲。”

　　说起来都是血泪啊。

　　都已经８０１２年了，机甲战早已屡见不鲜，好的机甲可以大大提升士兵的生存率，联盟为每一位士兵提供了丰富多样的机甲。

　　人型的，兽型的，鸟型的，昆虫型的，其中又可分为敏捷型，力量型，护盾型，还贴心地为士兵提供了个性化的迷彩涂装——简而言之，你可以像挑老婆一样细细地挑选你心爱的小机甲。

　　大多士兵在入伍五年后都有了自己的小老婆。

　　莫凡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挑老婆，莫凡感觉自己在找失散多年的老父亲。

　　每一个机甲，都很嫌弃他。

　　装聋作哑不肯起飞的，他忍了，指东打西的，他也忍了，但是直接驾驶舱都不给开了，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合着钥匙就是个摆设，机甲大爷您就是看心情开门的？

　　莫凡对那只大爷机甲比了个中指，被机甲的尾气喷了一身黑烟。

　　奥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莫凡，你是ｂ来着哦。”

　　哦，您老现在才想起这茬哦。

　　奥拉挠了挠腮帮子：“我忘记了，生物机甲要精神力的，ｂ没有精神力。”

　　……这世界对ｂ真的充满恶意。

　　总而言之，莫凡现在还是军营里唯一一个开着战舰上天打架的狂野ｂｏｙ。

　　他抖了抖腿，对着陆腾已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是被揍，来吧来吧，早点完事早点放我去医务室。”

　　“啧。”

　　莫凡眼皮跳了跳——不能让您老人家狂扁小朋友真是抱歉了哦。

　　“凯撒”身上传来舱门打开的声音，莫凡望去，只见陆腾已皱着眉头，整张脸都写着“不开心”——如同一只找不到心爱磨牙棒的哈士奇。

　　“喂，变态士兵。”

　　莫凡懒洋洋回到：“什么事？”

　　“这个给你。”

　　一个小小的东西扔过来，莫凡条件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端详了下，发现是一个老旧的空间钮。

　　莫凡挑了挑眉：“这什么？”

　　“机械机甲。”说完这句话，陆腾已又关闭了舱门。莫凡愣了愣，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有关机械机甲的资料。

　　想要完全发挥机甲的能力，对驾驶员的要求极高，手速、反应力、体力，以及对战局的把握能力都是近乎变态的要求，只有在黄金时期的优秀ａ才能充当这一角色。

　　然而一个ａ的黄金阶段才那么十几年，一旦过了年龄，状态下滑，对机甲的掌握能力就会大不如前。

　　联盟一直对此非常头疼，直到生物机甲的出现。

　　与驾驶员的精神力相连接，大大弥补了反应力的不足，这是机械机甲所没有的巨大优势，现在就连普通的ａ也能操控好机甲了。

　　如果说，机械机甲的出现确保了人类在星际的立足，那么生物机甲的出现就是人类在宇宙间探索的基石。

　　莫凡捏着空间钮，手腕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三秒后又将空间钮换到左手握着。

　　联盟早就不生产军用机械机甲了，他又不能开着民用机甲去跟虫族搏命——那不是送人头么。

　　陆腾已低沉的声音传来：“感动不？”

　　莫凡：“……”

　　怎么这句话从陆腾已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呢？

　　莫凡哼哼唧唧，扭扭捏捏，最后勉强咳了咳道：“谢谢啊。”

　　陆腾已笑了笑：“拿出来试试。”

　　莫凡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空间钮——

　　一架白色的，纤细的机甲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莫凡目不转睛地看着机甲，它有些老旧，机体身上有许多的伤痕，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它在莫凡眼里的美丽。

　　陆腾已：“钥匙在你手里了。”

　　莫凡将钥卡插入机甲，随着一声清脆的“滴——”，机甲睁开了眼睛，红色的光芒在晶体中流转，机甲缓缓地半跪在地上。

　　舱门打开了。

　　莫凡环顾着驾驶舱，这里的每一处他都是那么地熟悉。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虚拟练习舱内，驾驶着早已不再生产的机械机甲，与虚拟的敌人作战。

　　他知道这些都是徒劳，联盟不可能为了一个士兵，重新启动早已废弃的生产线，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机甲。

　　陆腾已的声音清晰地从耳机里传来：“你会的吧。”

　　莫凡伸手握上驾驶杆：“来吧。”

　　话音未落，凯撒已经逼近莫凡三米之内，右手的长剑在灯光下泛着雪亮的光劈砍下来，莫凡甚至只来得及勉强凝结出能量盾来抵挡。

　　“哗”的一声，能量盾已经碎裂，那柄剑在空中扭了个剑花，以诡异的弧度再次劈砍而来！

　　实在太快了。

　　莫凡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手里的操作都要变形了。凯撒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要把他刺穿，此时此刻他才理解了那句话——想要击败陆腾已，首先你必须得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陆腾已实在太恐怖，他一旦进入战斗，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疯狂的气场，然而每一个动作又封死了你所有的退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被困其中的人焦躁却又绝望。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莫凡在仓促中，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凝结出能量盾，随着能量盾的破碎，机甲的强度飞速下降，很快就到了警戒线——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离开了操纵台。

　　刚才还在抵抗的机甲突然停止了动作，白色的机甲如同放弃了一般沉默地站在原地。

　　“凯撒”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白色机甲的晶体眼睛上映出凯撒的身影，莫凡全神贯注地盯着凯撒的动作。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凯撒的动作变得缓慢，莫凡终于看清了那柄剑究竟是以怎样的角度劈砍而来的。

　　雪亮的剑芒割裂空气，在距离莫凡只剩半米不到时，莫凡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手速——

　　厚到肉眼可见的能量盾出现在剑芒下，它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但恰好接下了这一剑！

　　这简直是赌命一般的操作，但凡歪一厘米都接不下这一剑。

　　这一次能量盾并没有碎，反而是凯撒被震得倒退了一步，出现了短暂的僵直。

　　就是现在！

　　莫凡的大脑放空了，他的手在操纵台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白色的机甲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剑，拉近了与凯撒的距离向它刺去——

　　“干得不错。”

　　陆腾已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莫凡一惊，但撤手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安全带发出刺耳的声音，莫凡听见巨大的撞击声，脑袋狠狠撞上了身后的驾驶座。

　　尽管驾驶座很柔软，莫凡的脑袋还是晕了晕，再睁开眼时，天花板上的灯晃得他眼睁不开，凯撒蹲在一边看着他。

　　“好玩不？”

　　莫凡吸了口气，嘟囔道：“我觉得你玩我玩得挺开心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被摁倒的。

　　陆腾已的笑声又传了过来，莫凡只觉得耳朵发痒，他揉了揉耳朵，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当然开心，这可是他第一次驾驶真正的机甲。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不已，精神亢奋至极，现在让他去跑十公里都轻轻松松。

　　凯撒的舱门打开，陆腾已从近十米高的空中跃下，他早已换掉了囚服，又穿上了他标志的衣服，黑金色的风衣在空中飞舞，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

　　莫凡“啧”了一声——这人可真臭屁。

　　陆腾已将凯撒收回空间钮，望着迟迟不动的莫凡：“你是打算在里面住下了吗？”

　　莫凡：“这就出来。”

　　过了一分钟，机甲还是没动，倒是莫凡略带尴尬的声音传了出来：“……帮个忙，我手抽筋了。”

　　陆腾已一愣，终于遏制不住地笑弯了腰。

　　笑屁哦。

　　最终被陆腾已抬出来的莫凡，甩了甩手美滋滋地捏着空间钮，想了想略带羞涩地戳了戳陆腾已的背：“那个。”

　　陆腾已回头，只见这厮脸上千年难得地带上了小媳妇一般的神情，他脚步停了一瞬间：“什么事？”

　　“谢谢哦。”

　　陆腾已索性停下了脚步道：“就这样完了？”

　　莫凡用脚尖抠了抠地面，羞涩道：“我以后不叫你陆狗比了。”

　　陆腾已：“……”

　　合着你以前都在心里叫我陆狗比吗？

　　陆·小肚鸡肠·腾已面无表情地拿走了莫凡手里的空间钮，在他纳闷的眼神中挑了挑眉：“我说过这个送给你了吗？”

　　莫凡张口结舌。

　　虽然确实没说过，但是你刚才那态度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是，这不厚道啊大兄弟！

　　他跳着脚，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陆腾已收好空间钮，施施然往外走去：“有人教过你——不要妄想从星盗手里得到任何一点东西吗？”

　　莫凡心都碎了。

　　这世界没有爱了，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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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终于申榜了感动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