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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谢晚昨晚熬了大半夜,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头重得要命,也不知道今早没给俞酒做早餐他怎么应付的,走出卧室惊讶地发现俞酒卧室的门居然紧闭着。俞酒的房间是家里通风采光最好的,每天早上他起床之后都会大开着窗,房门也会敞开,像是在说他并没有任何秘密隐瞒谢晚一样。谢晚望了两眼,不容易地联想到孩子大概是到了青春期,没放在心上。

      在鞋架旁看到俞酒做完被雨水浸湿的帆布鞋胡乱地躺在地上,也没看到他的拖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咚咚”地敲响俞酒卧室房门,自然无人应答。

      门没锁,谢晚拧了拧门把走进屋内,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房子里几乎没有一丝光透进,没开空调,气流闷闷地盘旋在空间里,嗅觉灵敏的谢晚甚至闻到了几丝苦味。

      “小酒?”

      谢晚很少这样叫。

      地板上散落着药板和摔碎的玻璃杯,视线不佳,谢晚还是踩上去才意识到的,玻璃碎片扎入大脚趾,突然的疼痛让他“啊”了一声,俯下身拔出那块小玻璃渣,连忙贴上去察看俞酒的情况。

      俞酒发了高烧,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谢晚拉开窗帘,坐在床边将俞酒的口鼻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做出这么大的动作俞酒还是没醒过来,翻箱倒柜找起温度计。这两年他不怎么瞎折腾,身体一直很正常,俞酒虽然偏瘦,但也鲜少感冒发烧,很少有用得着医药箱的时候,也不知俞酒大半夜从哪摸出的那板消炎药,谢晚不小心注意到药盒上的保质期,发现已经过期了。

      量了体温,四十多度,有点慌了,背起俞酒往外走,顾不得大脚趾上的伤口在他这么用力之下又流出血来。

      谢晚做事永远那么一股子慢吞吞的架势,如果俞酒此刻醒着,看到谢晚的车速已经飙到90码肯定要皱眉头,谢晚连闯几个红灯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还好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并不算多。

      医院这地方真是什么时候人都多,工作日也不例外,谢晚上上下下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俞酒送进病房输液,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一边捏输液器一边来回打量谢晚。

      “他还好吗?”

      “着凉又休息不好,挂两瓶就差不多了,你那脚丫子不用处理一下?”

      谢晚都快自恋地以为护士是不是看上自己了,低头一看,大脚趾还在冒血,地板上都是一串串红色的痕迹。

      这么能流的吗?

      还真有点疼。

      去外科挂了个号,被告知肉里还有一小块碎片,难怪一直在流血,医生声色俱厉地教训他,说再来晚点不知道小碎片游哪儿去了,阿姨辈的女医生盘着精致的发髻,低头臭着脸给他夹玻璃片,疼得谢晚想叫,又觉得丢脸,死咬着牙忍住,包了纱布又打过破伤风,才放谢晚走人。

      可能是一直吊着的心垂了下来,神经放松之后发现脚趾特疼,谢晚一瘸一拐走到俞酒的病床前。

      “医院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晚握着俞酒的手突然感慨。

      “天天都死人,当然不好啦,那小兄弟的床上躺着的那个大爷,前两天刚走了,人啊……”

      谢晚之前根本没发现隔壁病床还有人,闻到声愣了一下。

      “大爷,您可别乱说啦,人家小孩子健康着呢,就是发个烧,来,给您量血压。”

      护士手下利落地动作着,朝着谢晚的方向解释了句。

      “输液室没几个床位,你弟弟人都昏着,就先睡这,醒了拿着药就可以回家了。”

      “哟,今天状态还不错,待会我来陪您下去走走。”

      冲老爷子说完收了器具走了。

      “醒了?饿不饿?”

      俞酒昏睡的时间里谢晚一直陪在床边,还囫囵补了一觉,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俞酒躺着眨眨眼,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似乎还在适应为什么一觉睡醒就从家里挪到了医院。

      “烧晕了?饿晕了?说句话。”

      谢晚压根不客气,直接用手拍上了俞酒的脸蛋,让他回神。

      “渴。”

      从俞酒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吓人,谢晚去接了杯水扶着俞酒灌下。

      “能站起来不?知道你不喜欢医院,我去拿药,待会就回家?”

      “好。”

      趁着谢晚拿药的时间俞酒拿着谢晚落在床头的电话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还好他对数字格外敏感,记电话号码对他来说完全是小事,向老师道歉请假,声音软绵绵地,没什么气力。班主任就是介绍他补习的数学老师,对这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只有关心和疼爱,说了两句好好养病健康优先就挂了电话。

      开车的时候谢晚拿出烟习惯性要点,想到旁边坐的还是个病号又忍住了,嗅了嗅随意把烟丢进抽屉里。

      “你脚怎么了?”

      “被车轱辘碾了。”

      俞酒紧张了一瞬又立刻放松下来,反应过来谢晚是在逗他。

      “不信啊?刚我背着你来医院的,可急可急了,转身直接把脚塞人家车轱辘下面了,也不知道是司机手生还是我关心则乱,血流了一地,吓死那个人了……”

      俞酒干脆不理谢晚胡诌,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养神。

      车窗外日光刺眼,俞酒快要期末考试了,同时也宣告这个城市最热的一段时间即将来临,俞酒朝着车窗外瞥了几眼,看到路过的大厦上有几个人吊着着绳子正在高空作业,玻璃折射过来的光闪得他什么都看不清,烈日当头,万一这些人眼花踩不稳掉下来……

      如果没有谢晚,他现在到底过的会是怎样的生活?

      应该加紧步伐离开谢晚了,不能再依赖亏欠下去,想来想去他想到的只有这个糟糕的处理方式。

      一般人对于“救命恩人”,想到的都是如何报答,俞酒大概是心长歪了,一心只想着“及时止损”。

      “哥哥,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呢?”

      “养你个小兔崽子都够我受的了,我哪儿来那劲头再替自己找个祖宗供奉?”

      谢晚嘴上不紧不慢地瞎说,心脏却紧张地漏跳了一拍。

      总之也没有撒谎,反正原因就是俞酒这个事实他传达出来了。

      回家望到地板上的碎玻璃,俞酒立即就明了了谢晚的脚伤,两脚虚浮无力,还是谢晚扶着他走到了床边。

      “啊,早上走得急,忘扫地了。”

      谢晚立马把“责任”揽进他怀里。

      不料俞酒突然靠过来,紧紧搂住了谢晚,脑袋埋在谢晚脖子上,一动不动。

      “哥……”

      “嗯。”

      谢晚这回没有调侃他,反而伸出手揉了揉俞酒柔软的黑发。

      巷子里别户人家咚咚咚的切菜声,电锯切割木头的声音,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唯独这间小屋里出了奇得静谧,除了二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别无其他。

      “哥,我爱你。”

      谢晚被震惊到,瞪大了眼睛,连抚摸的动作都停了半瞬。俞酒刚被他捡回来的时候老被他强迫着说爱他爱他的话,两人赌气吵架的时候,俞酒还会大声哭着说才不要爱他。不过在上了高中之后,几乎再没听到过与爱字有关的话语,意识到此爱非彼爱,谢晚还是内心暗自激动。

      “知道了。”

      他强装镇定地回复。

      俞酒说出的话也震惊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会说谢谢你或是对不起,纠结来纠结去冲出口的变成了我爱你,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更不愿意从谢晚怀里爬出来了。

      “好了,你去躺会,我该去做饭了,顺便收拾一下地板,要撒娇有的是时间。”

      终于把俞酒从怀里哄出来,谢晚拐去洗手间用冷水摸了把脸,感觉下腹热乎乎的,有点头疼。

      喜欢得越多才越是讳莫如深,连听到那三个字都差点失控,天知道他多想把俞酒捞起来亲个遍。

      还不行,还不行。

      他真是快忍不住了,忍得要了命。

      俞酒病来如山倒,连续三天基本都与床相伴,本来就不胖,这一次高烧加重感冒,让他又瘦了好几斤,往日里再爱吃的食物,放在面前也没什么胃口。谢晚夜里都蹲在厨房委屈地画圈圈,还以为自己厨艺退化,但是合作的饭店提过半点意见,倒是又找了更多的活给他。

      周四下午俞酒终于基本病愈,急匆匆就要去学校,从院子里推了自行车就走,谢晚追了上来才把他的小山地扣下,拽着俞酒的胳膊打了辆车。

      “你怎么不送我?”

      在俞酒的概念里,送他上学这种机会谢晚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有事啊,大人围着孩子天天转,还赚不赚钱了?”

      俞酒已经坐进了车里,还狐疑地瞅了谢晚两眼。

      谢晚实在不想说,上次超速加闯红灯,一次性被扣了十二分,驾照还躺在局子里呢,还不算漏拍的红灯,一想到还得去车管所考试“赎”驾照就心烦。

      养孩子不容易啊。

      谢晚第一千二百一十次发出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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