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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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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会给我欣赏这么”,俞酒似乎想了想才找到适合形容的词,“别致劲爆的片儿。”
受谢枫的影响,俞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也会不自觉加上儿化音,评价完他下意识打开了床头灯,总觉得在黑暗里继续进行对话会很不妙。
“怎么样?”
谢枫舔舔嘴唇,眼神里写满了期待和邀请,两只大耳朵大概是出于紧张,微微动了动。此刻谢枫的形象落尽俞酒脑海里,就像个渴望被投食的大猴子一样,很滑稽。
“你是gay吗?”
屏幕里清晰晃动的人影还在继续,喘息和骚叫声成了两人交谈的背景音。
“你不是吗?”
谢枫反问他。
“当然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又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我躺平了给你插也没兴趣?”
“对男人的□□半毛钱想法都没。”
俞酒的口吻已经越来越冷了,吊起眼角,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哎哎,不喜欢就算了,你别生气啊。”
谢枫看势头不妙,立马打起圆场。
“你不是真的怕黑吧?”
俞酒大概已经猜到了谢枫是筹划过一番才把他留下来的,怕黑只是一个借口,这场骗局真正的目的就是床上正躺着的他,令他倒胃口的真相。
“是!”
谢枫却生怕他反悔一样,不假思索地迅速抢答。
“睡觉了。”
俞酒一句话给这荒唐的夜间娱乐节目拉下了帷幕。
作息规律的俞酒受到小小的插曲影响,闭着眼睛久久也没迎来睡意,背对谢枫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想起了谢晚。谢晚已经二十三岁了,从没带过女人回家,没见过他和谁保持亲密关系,也没见过他有和任何人有过频繁的电话联系,难道谢晚喜欢的是男人?俞酒朦朦胧胧地想着谢晚,意识飘散,终于坠入了梦境。
天边的云红得像被血染过,公园里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俞酒坐在广场旁的长椅上看着路过的人,肚子饿得叽里哇啦乱叫,他捂住肚子躺了下来。
很饿,很困,不知道明天能去哪,前天刚刮了台风,大街小巷都是歪倒的树枝,寻找食物变得更难了。一个拖着蛇皮袋的老奶奶从他面前走过,看了他一眼,捡走了长椅下面的矿泉水瓶,满脸皱纹,花白的头发里衔着杂草,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出来捡瓶子吗?原来人长大后生活就会变好不是一定的?可能长大和变老是不同的……俞酒慢慢地想着这些事情,猛地想到他也可以去捡瓶子卖钱,捡不了多少,买两个馒头还可以吧。他实在太困太困了,不知不觉蜷着身子睡着了。
是被人舔醒的。
俞酒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叔叔年龄的人正趴在他的脖子上胡乱地舔,湿淋淋的舌头凑上来,很恶心,俞酒猛地坐起来,黏糊糊的感觉提醒了他,手指被那恶心的舌头舔了个遍。那个人大概是没料到俞酒会突然惊醒,被俞酒的脑袋狠狠撞到鼻子,捂着鼻子叫了一声。
“你是谁?”
“我是……叔叔。”
俞酒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没钱吃饭,我请你吃饭,还可以给你钱,你跟我去我家,给你一百块,怎么样!”
中年男人向着俞酒抛出一个又一个诱人的条件。
俞酒猛地从长椅上跳起来转身就跑,一只鞋子被木椅的角卡掉了也没空去管,在灯光昏黄的马路上他一直一直向前跑,身后的人还在笑着追他,俞酒不知道他该跑去哪里,只知道脚步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脖子上一阵湿润恶心的凉意让俞酒睁开了眼睛,好多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俞酒对过去的事记忆都很模糊,这件事算是为数不多还能勉强记起的,梦境还原的比他记忆里更清晰,他吐了口气,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怎么就把这事忘了,今晚,睡在谢枫家了,而且睡前还有过一段并不算和平的交流。
“谢枫。”
身后的谢枫没有吱声,不过猛烈的呼吸声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他并没有入睡的事实。
“你还要脸吗?”
“我怎么不要脸了!”
虽然看不到,俞酒也脑补得出来谢枫梗着脖子满脸涨红反驳他的画面。
“我已经拒绝过你了吧。”
“我也没有强迫你和我发生关系,就是太想……想了,舔舔摸摸当过瘾了呗。反正今儿的事过了,别说再拿我当朋友,怕是补习你也不会再来了……好不容易遇到个极品,还吃不到嘴里……”
俞酒听着谢枫这种过把瘾就死的歪理竟然有点想笑。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一块行走的肥肉!”
真够魔幻的啊。
“你不懂的,gay圈里乱得很,反正就□□关系这一块,基本没个干净的人,我也不求你感情,也不求真枪实刀了,摸两把都不行?你要是没醒,连知道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影响。”
“你在放屁。”
俞酒彻底被激怒了。
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常年的自我压抑让俞酒这次爆发到达了顶峰,他骑在谢枫身上一手掐着谢枫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往谢枫脸上招呼拳头。开始谢枫心里还有几分愧疚,没怎么反抗,被打得狠了挺起腰猛劲挣扎,两人你扳倒我我扳倒你,打得不可开交,谢枫始终没占到上峰,哑着嗓子大声求饶,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疯狂向俞酒道歉。
粘稠的血和鼻水沾满了俞酒的拳头,他觉得很恶心,谢枫的哭声让他慢慢冷静下来,停止了攻击。
“打了你对不起,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俞酒下了床从椅背上提起自己的衣服走出卧室,裤子还带着冷冰冰的潮意,他换好衣服拨了通讯录第一位的电话。
“喂?”
谢晚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还没睡觉。
“哥哥,你现在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发现在没你的地方我睡不着,还是打算回家。”
俞酒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甚至表现出几分撒娇的味道,今晚发生的事已经耗费了他过多的精力,不想再应付谢晚的追问。明天星期一,还要早起上课,留给他的睡眠时间没有多少了。
“好。”
谢晚似乎低低叹了口气,俞酒没有注意到。
谢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研究新菜谱,案板上大大小小的碗碟放得乱七八糟,花花绿绿的调料分布在个个碗碟里,锅里还煮着高汤,他打算创新一下某种面条,还没探索出什么门道,上次去过的饭店已经催着他拿成品了。俞酒从没夜不归宿过,这还是头一回,谢晚也是难得失眠才爬起来到厨房忙活,接到这个电话倒不是太意外。暗自感慨孩子果然不好养,抓了车钥匙匆匆出门。
俞酒站在玄关处换鞋,谢枫没有追出来叫他,到这个份上两人都已经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了。
坐地铁接近一小时的距离,谢晚开车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感到了,借着车灯,谢晚远远就看到在小区门口站着的俞酒。
看起来很孤独……受伤。
谢晚按按眉心,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跟人打架了?赢了没。”
俞酒脸上或多或少也挂了彩,谢晚又不瞎,自然看得见,不过这和想象中谢晚会问的话题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却是最好回答的一个。
“是的,打架,赢了,压倒性胜利。”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啊,听听,多自豪呢。”
俞酒早就习惯谢晚说话的腔调了,也不生气,默默听着。
“你们看上同一个姑娘了?为追逐爱情大打出手?”
“你想多了。”
“那十七八岁的小男孩还能为什么事?”
“我不想说。”
“啧,翅膀硬了这是,成吧,哥哥管不着了。”
谢晚故作轻松的语气显然是在不露痕迹地安慰俞酒,俞酒的情绪依然缓解不了,不过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在了驾驶座的男人身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开襟长袍,脚上还汲着拖鞋!
“你开车穿拖鞋?”
“怕什么嘛,这么晚了,交警早回家抱着老婆睡大觉了。”
谢晚不以为意地回,正巧遇到红绿灯,路口对面几个交警在查酒驾,摩托车上红蓝警示灯闪烁得刺眼。
“……”
“放心,哥哥运气不会那么坏的。”
谢晚运气确实不错,他们一路顺利地到了家,停车熄火,谢晚看着在副驾驶睡过去的俞酒,没忍心叫醒他。
长这么大了啊,这小子,真是挺帅,尤其是侧脸。
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抚上了俞酒的眉骨。
只是力度极轻的抚摸,谢晚发誓那触感绝对像一根羽毛滑过一样,不料俞酒立刻戒备地睁开眼睛,好像被什么惊醒了。
“到了。”
谢晚收回了手。
俞酒洗漱完看到谢晚还在厨房忙活,说了声晚安径自回房睡觉。
“呸呸呸。”
辛辣的气味窜入喉咙,呛得谢晚忍不住吐口水,漱口数十次那激烈的味道才退下去,他有点想戒烟了,抽出一支烟搭在鼻尖细细地闻,焦虑感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胃部,难以平复。
谢晚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俞酒今晚的眼神久违地熟悉,让他感到害怕,好不容易才养到现在的,一丝一缕都是他的付出,即将要收获累累硕果,他不能毁灭自己的作品。不过他的一切也都是俞酒给予的,如果说是他给了俞酒能够生活的经济基础和实体避风港,俞酒则是重新建设了他的精神世界……这大概叫作那什么吧。
相依为命。
谢晚也怕得不到真实答案。
已经约定过不能撒谎了,可是如果他只是不想说呢,隐瞒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撒谎吗?
难以界定。
令人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