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缘》冷月伴卿

16、纪家变故

　　云戚仿佛看够了好戏，手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四面八方的杀气气势汹汹地朝白锦凝他们涌去，那女孩脸色一变，纵身一跃，右手揪着傅海的衣领，跳到白锦凝与南宫玄熠身边的空地，随手将傅海丢到了一旁。

　　那女孩突然声音清冷地开口道：“纪雪。”

　　南宫玄熠深邃的眸子半眯起来，“纪？那个不久前被灭门的那个纪家？”

　　纪雪没有出声，眼中的落寞与悲伤几乎将她吞噬，她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愈发沉重。

　　南宫玄熠没有多言，纪雪抬眸无意间对上白锦凝有些困惑的神色，便缓缓开口道：“先解决眼前的。”

　　白锦凝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冷冷地扫视了周围，当眼神扫过云戚时，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诡笑，便移开了目光。云戚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他内心有些犹豫了，不知道答应沈妍染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但他转念一想，想到事成以后丰厚的奖赏以及沈妍染残忍狠辣的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锦凝虽然不好惹，却没有沈妍染可怕。

　　此时的他不知道，他之后会为他这个愚蠢的判断付出多大的代价。

　　南宫玄熠挑了挑眉，嘴角凉薄地勾起：“二十二人，算上云戚二十三人，有信心吗？”

　　白锦凝垂下眼帘，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话语是那般狂妄，语调却没有丝毫起伏，仿佛那二十二个高手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再加上她周身的气势太过犀利磅礴，让人实在无法不被其震慑。

　　云戚怒极反笑，脸气得：“好，狂妄至极！上！将那三个人给我活捉回来！别弄死了！”

　　周遭杀手气势暴涨，白锦凝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他们之间的间隙中，素手一翻，袖中射出一柄匕首，直冲杀手心口，那杀手心里暗道不好，身躯一闪，险险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白锦凝不仅没有气馁，反而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在匕首轻轻擦过杀手衣物的时候，她将一抹狐火弹到了他的身上。

　　那杀手衣服上多了一朵几乎不可见的黑色狐火，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狐火扩散的越来越快，不多久几近将杀手的衣物吞噬殆尽，可诡异的是，这狐火根本没有烧着衣物，却只是附着在衣物上，那狐火似有灵智一般拼命往杀手体内钻去。

　　那杀手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脑袋，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滚。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狐火很快便熄灭了下来，那杀手的身躯却是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云戚将他那双有些干枯的手有些颤抖地放在那杀手的额头上，他有些手足无措惊恐万分地大呼道：“他的灵魂呢？怎么没有灵魂了？你不是说狐妖不会对人族的灵魂感兴趣吗？为何还要取他的灵魂？”

　　白锦凝猛地醒悟过来，她有些慌乱地扫视了一圈，只见周围围了一大群百姓，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原先的人数。听见云戚的话，百姓的面色极为难看，尤其是因白锦凝的话语而稍有改观的百姓只觉得自己是被欺骗了。

　　南宫玄熠面上不显，心里却因自己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而大为恼火。

　　他战斗能力虽强，但因从小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在打骂欺凌的环境中长大，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真正的感受。论城府心机而言，自然是无法比沈妍染这种攻于心计之人相比。

　　白锦凝从小被人族囚禁，没有为人处世的经验，她不明白如何与他人相处，自然不会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态。

　　纪雪在旁看到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白锦凝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眸对上的她的美目，纪雪隐约从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目中看出了些许慌乱与不知所措。

　　纪雪深深看了一眼白锦凝，传闻确实不可信，什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站在她纪雪面前的不过是个不善言辞需要保护的女孩子罢了。

　　本该享受父母宠爱，安心准备笄礼，满怀小女子情怀地期待出嫁的女孩，现在却在承受这些苦难，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呢？纪雪苦涩地勾起唇角，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纪雪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有些忧伤自嘲的目光，微啓樱唇出声道：“各位，可还记得纪家？”

　　众人听见纪家，面色皆是一缓，渐渐好转起来。

　　“纪家，我知道！那个曾和三殿下一齐守边防的辅国大将军！”

　　“纪家人极为友善，有次我娘晕倒在街上，还是纪家人送我娘去医馆医治的，连草药钱也是大将军他们付的呢！”

　　“是啊是啊！他们从不摆大官的架子，不知道有多亲民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对纪家人赞不绝口，白锦凝不禁对这个家族生起了几分兴趣，不知是怎样的家族可在民间拥有如此高的声望。

　　纪雪微微一笑，白锦凝看出她是拼命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不是很响，却重重锤到了每个人的心上：“纪家……被灭族了……只有我一个了……”

　　空气突然变得死寂，气氛压抑无比。纪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强行压制住哽咽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都是我的错……一夜之间，纪家、纪家便变成了人间地狱……都死了……除了我……没有一个活着的……”

　　“纪家……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纪家……是被哪个杀千刀的灭的？怎么会这样……”

　　“那么好的一家人啊……辅国大将军……纪家怎么会被灭门……”

　　百姓们难以置信地炸开了锅，不是对纪家被灭门的打抱不平，就是对幕后黑手的愤恨不满，纪雪看着百姓们因纪家的遭遇而愤慨，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南宫玄熠轻咳了一声，纪雪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是纪家大小姐，纪雪。”她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在意百姓惊诧的表情，“数月前，我初踏出将军府，不懂人心险恶。这时候傅海的儿子傅司，说爱慕我，各种甜言蜜语，我当时什么也不懂，错把利用当成真爱。他拼命从我这里套出家族情报，我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头脑一热便将所有知道的情报告诉了他。”

　　纪雪死死咬住下唇，血丝渐渐渗了出来，她接着道：“那一夜，傅海他们带着一大群杀手，趁着将军府最薄弱的空隙杀了进来，我父亲在西北边疆驻守，并没有在府内。将军府上下整整百余人在一瞬间，便、便……”

　　她声音渐渐哽咽，一行清泪无声地划过悔恨交加的苍白脸庞。

　　风无情地抽打着每个人的心，刺得生疼，纪雪萧瑟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无声颤抖……

　　白锦凝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定，不知在思索什么。

　　傅司见状，暗道不好，鬼鬼祟祟地欲从人群中悄悄退出，逃之夭夭。

　　不料，纪雪手一伸，直接指向了傅司，恨恨地喊道：“他这个禽兽骗取了我的感情，还强占了我的身子，还、还让他的侍卫……”说到此处，她紧紧锁住眉头，粉拳死死攥住，微微仰起头，闭上了双眸，强迫自己不再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惨遇。

　　白锦凝周身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阴冷暴虐，她冷冷地勾起唇角：“哦？”

　　纪雪的那段话让她忆起了儿时的那段被她尘封已久的过去，一段她永远也不想再去触碰的记忆，心里那块无法愈合的伤疤又被人残忍地撕开，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气中，压抑痛苦。

　　傅司被白锦凝吓得不轻，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一个不小心，便一屁股蹲坐到了地上，一股骚味从他的□□蔓延开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泽……周围的百姓都嫌恶地避开了他，很快，傅司附近的人们都尽数散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地板呆坐着。

　　纪雪一步一顿地走到傅司面前，冷冷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嘲讽地笑了笑，随后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傅司的左脸颊上，他的脸颊很快便高高肿起，傅司痛呼一声，捂住脸颊，眼泛泪光地在地上磕着头，身躯狠狠打着颤，连声求饶：“对不起！都、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眼无珠、我该打、打……求、求你饶了我吧、”

　　纪雪垂下眼帘，母亲为了救她，将她锁在暗室。剑入血肉，哭喊求饶，宁死不屈，鲜血四溅的声音交缠在一起，不停歇地狠狠刺入她的骨髓。悔恨愧疚死死缠住她的脖颈，使她呼吸不得。

　　纪雪突然觉得精疲力尽，她一掌将傅司劈晕，揪着他的衣领，随手一扔，扔到白锦凝与南宫玄熠面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你们……处置他们吧……”

　　白锦凝没有出声，只是深深看了纪雪一眼，她将手从南宫玄熠的大手中抽出，随后便一脚将傅海父子二人踢给了玄辛。

　　南宫玄熠怔怔感受着手中的温热渐渐消散，他发怔地看着白锦凝单薄的背影，一阵强烈的不安在他心里咆哮，他隐隐觉得要是这次他要是没有牢牢抓住白锦凝，她的身影从此便不会在他的生命中出现，永远地消失……

　　白锦凝将手将抽回的那一瞬间，心情极为的复杂，包裹在手上久违的温暖，使她眷恋无比，她清楚地认识到她对这个相识不过数月的人，产生了依恋之情。曾有那么一瞬，她有些恍惚地想着，要是这辈子一直和这个人一起走下去该多好啊……可是看到纪雪落魄绝望的模样，又看见云戚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明白她在此处不能再停留了……

　　他是她生命唯一的光源，她不能将他自私地将他一齐拉下地狱。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做不到，她不想让他和她一样，似僵尸般苟延残喘地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复仇才能让她意识到她活着。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转身默默离开了……

　　他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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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诶。
最近有点卡文啊。
冷月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