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缘》冷月伴卿

15、人心险恶

　　傅海气急败坏，双目瞪得浑圆，怒声大喝：“打！给我打！打到这个贱蹄子不能再胡言乱语！”

　　傅司连忙指着那个女孩，气焰嚣张地附和道：“就是就是，让她污蔑父亲！”

　　那女孩看着傅司嚣张看戏的眼，低下头，苦涩一笑，暗骂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

　　不过很快，她便抬头冷冷看着侍卫拿着大板走了过来，狠狠咬紧牙关，被恨意侵占的眼眸死死瞪着傅海。

　　白锦凝微勾唇角，在大板将要落下到那女孩身上时，白锦凝手一挥，一朵黑色狐火便附到木板上，将它烧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有留下。

　　傅海大怒，指着白锦凝大骂：“妖女，与你何干？为何阻挠老臣？”

　　还没等白锦凝开口，南宫玄熠漫不经心地道：“傅大学士可是心虚了？那女子即便是在说谎，傅大学士的反应也不该是如此激动吧。”

　　傅海脸上一片铁青，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微微一笑道：“倒是老臣疏忽了，因为这妖女和老臣家仇深似海，这妖女一抓到机会便来抹黑老臣一家，希望借此使老臣家万劫不复。”

　　白锦凝若有所思地看着傅海陪着笑脸解释的模样，心里不禁对他高看了几眼。能做到变脸速度如此快的人，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南宫玄熠状似恍然大悟地样子，扭头看着白锦凝，对着她说道：“难怪他要将那个女孩献祭给你啊！”

　　白锦凝看向傅海，一对小巧的黑色狐耳从她的秀发中窜出，三条狐尾在她身后悠悠地摇摆着，她挑了挑眉，冷冷一笑，语气有些嘲讽地道：“傅大学士还真是个周到的人呢，为了不让小女子拒绝您的好意，还请这么多百姓来。小女子对傅大学士实在是感激不尽呢。”

　　傅海脸上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将这妖女献祭给您绝不是因为私人恩怨，这是有一个大师占卜出来的。”

　　南宫玄熠扬了扬眉，颇有兴味地问道：“哪位大师能入了傅大学士您的眼？”

　　傅海眼中有些得色，他笑得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司儿，快将大师请上来。”

　　傅司便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尖瘦男人走到了白锦凝和南宫玄熠面前。那男人眯起那双似老鼠般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白锦凝。他悄悄瞥了眼傅海，见傅海垂在大腿边的手缓缓比了个“五”，那男人便轻咳了一声，“在下名讳云戚，占卜之术可是传承了我师父容楚大师的，绝对是童叟无欺，占卜出错的几率为零！”

　　白锦凝在听到容楚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猛地震了震，幼时痛苦无助的回忆一下子涌上脑海。她额角渐渐沁出汗珠，嘴唇也慢慢泛白，虽面上不显，实则内心已是千疮百孔，恐惧与痛苦死死缠住了她，不得呼吸。

　　南宫玄熠虽不知为何她听完那云戚的话后，情绪不太好，但他悄悄伸手握住了白锦凝微微颤抖的素手，温热粗糙的大手无声地给她传递着温暖与依靠。白锦凝一愣，鼻子一酸，扭过头去，也回握住他的手。

　　南宫玄熠显然没有想到白锦凝会回握住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他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场合有些不太对，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实际早已走神，女孩子的手竟是如此柔软无骨，软糯可人。

　　好想一直牵着啊……

　　白锦凝原本有些因儿时厄难而动摇的心，感受着南宫玄熠手掌带来的温暖，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云戚走向那个被绑住的女孩，拿出一把匕首，划开了那女孩的本就伤痕累累的肌肤，鲜血无声地流着，那女孩面不改色，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之间云戚将一张泛着紫光的符沾上了那女孩的血，随后迅速将那张符贴在了一颗饱满的水晶球上，云戚嘴里还喃喃着咒语，不多久，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泛出了红光。阵阵惨烈的尖叫声从水晶球传出，血光浸满了水晶球，白锦凝美目危险地眯起，水晶球上呈现出一幅极为恐怖的画面。

　　一个身袭青衣风姿卓越的女子，全然不顾身上已凝结的血迹，也不惧脚下堆成山死不瞑目的尸体，溅满鲜血的倾国脸庞有的只是漠视一切的冷漠，素手死死握住尚在滴血的宝剑。面对跪在地上求饶的众人，眼里迸射出的只有无尽的恨意以及藏在眼眸深处那无法抹去的痛苦与悲伤。

　　“砰”地一声，水晶球应声炸裂开来，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周遭百姓都心有余悸地议论起来，不难想象，刚看过一场如此可怕的场景，众人的反应会是如何。

　　无数百姓拿起手中的瓜果蔬菜朝那个女孩扔去，嘴里还咆哮道：“让那个妖女去死！”

　　“害人无数，你这种人真是祸害！去死吧！省得留在人间迫害别人！”

　　白锦凝清楚地看见当百姓们将垃圾扔向那个女孩，女孩听见他们嘴里恶毒咒骂声的时候，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虽只是一瞬，却没有逃过白锦凝的眼睛。

　　一旦在百姓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哪怕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安危，也会信其有，而不是信其无。

　　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换个心安。

　　人类果然还是那么自私。

　　白锦凝嘲讽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傅大学士，既然此女如此凶险，为何不私下解决，默默给百姓做贡献，反倒是要闹得天下皆知，搞得人心惶惶？还是说，傅大学士就只是要做个样子给百姓看您是多么伟大，为百姓着想？”

　　傅海气得脸涨红，指着白锦凝的枯瘦手指气得发抖，站在旁边的许久没有吭声的云戚，那双鼠眼精光一敛，故作严肃地开口说道：“在下算出此女太过阴邪，若是直接将其除去，此女会成为阴魂，祸害人间。但若是能将其在大庭广众下献祭，一来活人生气不易让其转成阴魂，二来可以让白姑娘满意，以免拿之前于筠邵国的恩情说事。”

　　南宫玄熠听后，脸色微愠，冷冷开口道：“云戚大人真是好口才，不去当说书人，可真是委屈你了！”

　　云戚依旧是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南宫玄熠的话：“谢三殿下厚爱。”

　　白锦凝挠了挠南宫玄熠的手掌，示意他她来处理。南宫玄熠虽明白白锦凝没有其他意思，可还是控制不住心情的愉悦。

　　白锦凝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救你们不过是顺手，也看不上你们那一点点回报。我便直说了，我对你们人族一点好感也没有，我欠南宫一个人情，若是南宫没有被感染，我也不会出手去解决此次事件。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场面一片死寂，白锦凝顿了顿接着道：“那女孩分明没杀过人，只凭一个不知真伪的水晶球，便判定了她的罪，剥夺她生存的权利，你们与杀人犯又有何区别？”

　　傅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反倒是云戚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地诡笑。

　　白锦凝看着周遭百姓的脸色变化不停，更多人的脸上挂满了愧疚与悔意，白锦凝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算有点脑子。”

　　南宫玄熠看着白锦凝，心里一阵自豪，突然他话锋一转：“现在傅大学士可以解释一下策划谋反是什么情况了吧？”

　　傅海一听连忙跪下磕头，大喊道：“熠王殿下明察，老臣对皇上一片忠心，绝无反叛之意啊！”

　　南宫玄熠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玄辛吩咐道：“带上来。”

　　很快玄辛便带了一叠密信上来，双手恭敬地呈给南宫玄熠。傅海只觉眼皮突突地在跳，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郁。

　　南宫玄熠凉薄地勾起了唇角，对着傅海扬了扬手中那一沓密信，冷冷地开口道：“不知这些东西傅大学士可眼熟？”

　　傅海看见南宫玄熠手中的信纸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极为阴狠，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意：“三殿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白锦凝立马进入备战状态，她明显地感觉到周围多了无数强横的高手气息，南宫玄熠也不例外。宅府大门突然“砰”地一下子关了起来，里面打斗声清清楚楚地传入白锦凝两人耳内。

　　白锦凝冷冷看着傅海，身后三条狐尾摇曳地愈发妖魅，她素手一翻，袖口弹出一只匕首直射向傅海的面门。傅海轻轻一跃便躲了过去，傅海讥讽地开口道：“狐妖不过如此。”

　　南宫玄熠看着傅海的身法，冷笑一声，他竟是习武之人，修为竟还不低，能将自己瞒得如此之深的人，此等城府心机，做个大学士还真是委屈了他了。白锦凝见状，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冷冷勾起唇角。

　　傅海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向那个女孩暴冲而去，想将她一击毙命，什么名声什么民心，对他来说通通不重要了。

　　白锦凝射出的匕首早已将捆在那女孩身上的绳子割了开了，看见傅海拼尽全力暴冲而来，倾尽全身气力的一击，女孩没有丝毫慌乱，她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嗜血惨忍的笑容。狂风将沾染血迹的裙摆卷起，疯狂摇摆。女孩抬手直接接下了傅海那满含杀气的一击，傅海手臂青筋暴起，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女孩死死扯住。

　　女孩无情的眸子迸射出无尽的恨意，她微张樱唇，冷冷地开口道：“傅海……我现在沦落至此，你可满意？”她顿了顿，看见傅海惊诧的样子，冷笑一声：“既然满意了，也该偿还了！”

　　她手指一勾，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便飞入了她的手中，她没有半分犹豫，将匕首刺入傅海被钳制住的手臂中，她狠狠将插入他肉的匕首扭了一圈，傅海惨厉地尖叫出声：“啊——”

　　那女孩有些癫狂地咆哮道：“这刀是给你折磨我弟弟的！这刀是给你屠尽我族的！这刀是为我自己的！这刀是……”

　　刀不停地刺入傅海的肉中，傅海死命想挣脱却无能为力，最后眼一翻，痛得晕死过去。

　　白锦凝挑了挑眉，对这个女孩不禁高看了一眼，心里却也有些疑惑，周围那些高手见到傅海被袭击却也不出手相救。难道这些人不是傅海的？那会是……

　　南宫玄熠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戚。

　　云戚仿佛觉察到了南宫玄熠打量的目光，咧开嘴诡异地朝他笑了笑。

　　白锦凝紧锁眉头，仔细地思考着这其中的关系。以傅海地位与财力自然不可能请到这么多高手，但是以云戚神算的身份也不太可能。可是云戚却说了他是容楚的弟子，容楚？容楚？白锦凝眸子猛地一沉，随即冷冷一笑。

　　又是她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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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玄熠：凝儿手软，想舔。
白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