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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结局(二)重建 ...

  •   我与星子一起回太极殿,途中,谁都没有提在殷武侯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像沉默中已经达成了某种约定。

      入得云英阁,芍药迎上来,星子瞬间变脸。

      “芍药姐姐……”方才还沉着冷静的人,眼睛一下红了,比翻书还快。

      我:“……”

      芍药不疑有它,将星子搂在怀里安慰,两人相偎相依,十分亲密。

      我蓦然想到之前星子在我面前装小女孩的日子……也不知要不要提醒下芍药?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们俩旁若无人,我可看不了这些,赶紧逃回房里——确实是翻书去了。

      我的新一本《环钗春游记》已然付梓,那也是我所写这本书的最后一本。我书中的女主角骆环钗继续游历九州,肆意潇洒,而我的皇后娘娘——说是已经启程要回越国来了。

      这一晚我奇迹般睡得很好,不管是紫苏、盈月,还是今天见到的殷武侯之惨状,都未入我梦来。我梦到的人,任我自己都想不到,竟是春鸾殿的柳贵人。

      春和景明,她独自一人在明亮干爽的房间里,拿着小银剪,修着指甲,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小调。

      我不知我身处何处看着她,梦里那悠哉图景,她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就维持着那个姿势,我看着看着,愈发慵懒困倦,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几时,又醒来了。

      身边有了动静,黑暗中一个人影做贼也似,迅速钻进我的被子里。

      我:“……”

      我怀里汤婆子已经冷了,她却是热淋淋的,身上冒着刚沐浴过的热气。被窝里本来就暖暖的,多了她,气氛更黏黏哒哒。

      “怎得也不叫人掌灯?”我打了个哈欠,睡意醒了一半,还有一半。

      皇后娘娘轻轻咬牙:“……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想问的?”

      她提前回来,风雨兼程,归心似箭,似乎是应该先关心一下……

      但我懒懒的,只是在她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像是也有一把无形的火给她点着了。

      她的唇压过来,攻势猛烈,疾风骤雨,我在半梦半醒间堪堪承受,正要招架不住时,她的嘴唇已经移走了。从嘴唇,到锁骨,再流连到更深的地方而去,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丝绢的里衣被她高高卷起,肌肤引来她热烈的抚弄,留下分外火热的触感,不小心贴到凉滑的被面,从尾椎骨泛起令人眩晕的酥麻。

      “我好想你……”

      “我想要你……”

      她呢喃着,用莫大的热情和温柔对待我。被子下面纠缠地一片狼藉,黏黏哒哒,更一发不可收拾……

      “乖女,”我如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吸气之时,她亦情动,在我耳边轻声诱哄:“再一次,放松些……”

      湿热,泥泞,仿佛身处雨林之中;柔滑,层叠,好像乘风浪潮之上,混乱迷航之中,我唯记得牢牢抓着她另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扣。

      我以为我快死了,可是望见轩窗外逐渐明亮的天光,我知道我还活着。

      她窝在我颈窝处,也在大口喘息着,我渐渐回复过来,觉得她平时那样高挑一个人,此时像只小兽一样蜷着,叫人又怜又爱,手指也不由自主搬朝她身上滑去,被她抓着。

      “我今儿不行……”她小声道,果真如小兽一样,抬头轻轻舔了舔我的嘴角。

      我一瞬间福至心灵,数数日子,有点意外:“难不成,今天……?”

      “嗯。”她轻笑,还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像是打消我此刻的任何旖旎念头,想了想,又觉出我们的姿势叫她颇不习惯,长臂一伸,仍是将我揽进怀里。

      “睡吧。”她话中有十分的宠溺,也看了眼天色,想说“不早了”,临了改口:“太早了呢。”

      我因前半夜都在睡着,后面只小寐了一会,房里越来越亮,自然转醒。

      皇后娘娘疲惫不堪,依旧睡着,四周亮了看,眼下明显青黑的两道。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一回来还有精神挞伐我一番……服了。

      我下床来,穿好衣服,叫人把外面日光挡了,免得挡着皇后娘娘休息。也不知是怎的,我精神抖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起来觉得房里太冷,怕皇后娘娘睡不好,所以叫人端暖炉进来。

      听了我的吩咐,双喜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欣然领命。

      她正要走,我咳一声,状似无意:“顺便也换床新的被子来。”

      她疑惑地看着我:“昨儿不是才换的被子吗?”

      我本想顶回去“多嘴”,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双喜一看,当下了然,更体贴多问一句:“居士还要用水吗?”

      我勉强镇定应付了她,心情却是……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濡湿的被子很快被换走,暖炉也搬进来了,房间里保暖甚好,一会就热起来了。我依旧守着皇后娘娘,她睡着时神色安适,我心中万分爱恋,看也看不够的。

      她一直睡到午后,中途我去做了别的事情,回来时,她竟还在睡,估计觉得热了,被子也踢到脚边。

      我准备将她叫醒,否则晚上更没睡的了,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她。

      她迷迷蒙蒙:“紫苏,什么时辰了……”

      我动作一滞。她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有些空白。

      我没说什么,捏捏她的耳朵:“该起来了,多少吃点东西。”

      她迅速从床上坐起身,而我已经转身往外面饭厅走了。

      晚饭是些好消化的清粥小菜,口味清淡,样式却许多,摆了一桌子。

      皇后娘娘出来,脸上颇有些忐忑的表情,在我旁边坐了。望着面前已经盛好粥的玉碗,又见我面前空空如也,迟疑道:“你……”

      我温声道:“我先吃过了。”

      她于是安静,乖巧往嘴里送了两口粥。我也不闲着,伸手给她夹菜,她偏头望着我,突然道:“你没有生气吧?我刚才误叫了紫苏的名儿……”

      皇后娘娘直言直往,好像之前那次……只是攻守转换。我难得起了玩心,用筷子敲敲面前的盘子,故作高深:“你吃你的。”

      她哪里敢的,默默放下筷子,深深吸气,一副准备解释的样子。

      我也放下筷子,面色沉着,直到她要开口,一句话堵了她嘴:“梦里叫别人名字就生气,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话音落下,不等她作何反应,便溜之大吉。

      生怕她追来,不忘留下一句:“吃完再来找我!”

      皇后娘娘:“……”

      过了很久,她迟迟未来。我开始担心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溜达着出去,见她用过饭了,换到书桌前,面色冷肃,正处理着公文。

      看到她的那一刻偃旗息鼓,磨蹭到她身边,她一开始没理……架不住我没脸没皮,主动坐到她腿上。

      “这是做什么?”她笑了,我在她怀里也止不住撒娇磨蹭,她不见上当,仍光风霁月的。

      “不等我去找你吗?”她道,捏着我的下巴,有些教训的意味。

      我才不怕她,低头在她唇上碰一下,调笑道:“这不是忍不住来找你了吗。”

      她想教训我也是没理的了,于是由我挂在她身上,继续一目十行地过些奏折。

      我与她闲聊。

      “这次去大厉,感觉怎么样?”

      她一心二用,听了我的问话,只有两个字的回答:“尚可。”

      我替她高兴起来,明白她素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人,能说“尚可”,说明事情的结果已经是超出意料的好了。

      黑火油是哪里都稀缺的宝贝,缺点是不好运输,大厉与越国之间将修建运河,或能解决这一难题,但在那之前,大厉需要黑火油的冶炼,将由越国代劳,再行运到大厉。

      圣皇对于殷武侯暗地勾结感到震怒不已是真,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说服圣皇,后者一直以来对于越国不肯放手的钳制,竟有了松动的迹象,皇后娘娘今后只需定期接待大厉使臣,至于如殷武侯那般手眼,圣皇明言没有继续安插的打算了。

      皇后娘娘道:“这次回去看他,他精神体力都大不如前,也更念及子女亲情了。”

      我冲她点头:“早知你是圣皇最疼爱的女儿,他对你……”

      她苦笑打断我的话,道:“倒也不是。他一生所求制衡之术,要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挑选出一个人选延续他千秋伟业,他生来杀伐果断,没想到在这上面倒优柔寡断起来。我虽也是他的骨血,但终究不会是候选之一,与我光王叔叔,都是他选来辅佐制衡那二人的。”

      “可是,四皇子不是去了离疆?我还道他争储已经没有希望了。”

      “强弱只是一时之势,尚不知今后能否翻盘。龙争虎斗之时,唯我和光王尽收池鱼之利,落着了好,凭着越朝地利,先有锡矿,再有黑火油,这中立的位置不坐也得坐,想必还能绵延许久。”

      我听她说心里也十分高兴,不过也有些为她不值,抚着她脸,认真看她,望进她眼中:“是圣皇眼拙,任龙争虎斗,却不识你是只凤凰。”

      她听了我的褒奖,便笑起来。

      “你说的是。不过这对我未必不是好事,他们此刻眼中没我,由我耕耘十年……十年之后,天下之势,却是说不准了!”

      她目光明亮,犹如燃着两簇不会熄灭的火焰,我光是看着她,也觉得身上热起来一样。

      我窝在她怀里,四下很安静,仿佛能听见暖炉里的炭火,缓慢地燃烧着的声音。很奇怪,我想到火焰,不再如之前那样害怕了,火焰会带来毁灭,可亦有温暖希望,带来新生。

      她突然抱着我站起来,往卧房里走。

      我下意识想到些不宜的内容,想到昨晚那样放纵,不由得溢出一声:“别……”

      谁知她诚实道:“再坐一会,我腿要麻了。”

      一对视,都明白对方所想,于是笑个不停。

      换到榻上,两个人俱都心思清白,只是聊个不住。皇后娘娘看着我,道:“说说你呢。上次跟星子去见殷武侯,感觉如何?”

      我平躺着,望天:“当时,瞧着害怕恶心,今天,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又道:“殷武侯此人寡廉鲜耻,他应得的。”

      她听了笑了,也与我一般平躺着,十分自然地说起:“那紫苏呢?”

      我想了想,反问:“那你呢?”

      身边没有声音。我没有转头去看。

      她过了一会才轻叹一声:“……我很唏嘘。至今还有点不习惯。”

      说着又有了逃避的迹象:“算了,不说她了。”

      我不看她,握紧她的手,不容拒绝地:“说吧。我常常想那件事,总是想不明白。”

      “想什么?”

      “怎么能不想呢?我杀了她。”

      她捏着我的手一紧。

      我喃喃自语一样:“我明白的,那个时候她想杀我,我要是不拼命一搏,死的就是我了,我现在想的这些,也就不复存在,所以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知道自己亲手杀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我认识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久前,我甚至试着去理解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镇定,“……可是又想了想,我还是理解不了。”

      “她恨我,是出于爱你。可是她临死的时候,我敢肯定只有对我的恨而已,这算什么呢?兰因絮果,空了唏嘘一场。”

      她静静听着,我脑中思绪繁杂,想到哪里便说了出来。

      “我又想到,换了是我,没等我到那个时候,我可能早就放手了,是不是就说明,我没有她那么爱你?可能是我太幸运,与你结缘至今,发生在我身上的,都是好事,那我怎么知道我是爱你,还是爱那些好事呢?所以我假设把那些好事都抛开,我发现我也爱你——可是再做一些假设,我就不确定了。”我道,“如果如果,到了某一天,我爱你爱到要杀了另一个人的地步——或许只是,我‘变成’另一个人的程度——我好像,就到那个程度了。”

      “你明白吗?世上最爱你的人,可能已经死了。我,我觉得……”

      我手足无措,有点害怕自己的唐突,“我可能没有那么爱你”这句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胡思乱想,虽然跟紫苏比,我是比不过,但紫苏死后,“世上最”的名头,我是不是还能争一争?我是不是有点太绝对了?

      说了这许多,也不知她要说什么。

      “你爱我。”她轻轻笑了。

      “……”

      不会就断章取义这三个字吧?

      我想说什么,原来她的话还没完。

      “你爱我,不过更爱自己。”

      我听了,细细品味,好像是这个道理,想说什么,仍旧开不了口。

      不知什么时候,她转身对着我侧躺着,昏暗中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握着我的手,郑重道:“这是对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人与人总是不同,紫苏即使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认可你这句话。我也不知我与她之间,为何结局会是如此,所以近来愈发想,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遇。”

      她凑过来轻轻吻了我额头一下,极其轻灵地结束了这个有些酸涩沉重的话题:“我们的相遇是值得庆祝的事,咱们永远不要让彼此有后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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