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之颜倾天下》赵七儿

8、无情血冷

　　京城的畅春街本来是京都的小吃杂货一条街，一向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可是突然，仿佛受到了什么法术一般，整个街道突然静了一静，阳春正午的明媚阳光，也仿佛变成了一块冻住的巨大水晶，凝结了流动。

　　让畅春街安静下来的原因，是一位身材颀长，面如冷玉的白衣公子。娟白的衣裳白中透着淡淡的几乎肉眼不能分辨的惨青色。

　　那公子俊美的面容上面虽然没有丝毫的笑意，却也一样引人注目。连街边卖了四十多年煎饺的王三伯也不禁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娘的，这男人走路的样子真他妈的好看……我卖了四十多年的煎饺，还没有见过走路都这么好看的男人……”

　　白衣公子似乎听到他的话，如冷玉一般的面孔朝他微转，一对如烟灰色般浅淡的眸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知怎的，这当午正是春日煦暖，王三伯却生生打了个寒战。

　　那好看男人的一双眼睛，还真有几分冷得吓人。他吓得正要低头，那白衣公子身子略略一侧，便让他看见了身侧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身侧的女子一身淡蔷薇色的长裙，娇柔中说不出的清雅。那黛眉秀目却是这条街上常见的。这不是颜姬颜小姐么？王三伯还微微一愣，颜姬已经看见他的摊子了。远远的就叫：“我要吃那个！”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个长得很好看，走路也很好看，可是眼睛却很吓人的公子已经陪着她走了过来。站在颜姬身边，话虽然不说一句，周围的环境却似冷下几分。

　　王三硬着头皮笑着招呼：“颜姑娘，这位公子，二位要点什么？”

　　颜姑娘？残笙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他倒是未想到这一层，这人与颜姬是认识的？会不会借机私下传递什么信息逃走？想到这里，他疑惑的打量了两人几眼，却见颜姬浑若不知。只笑道：“王三伯，给我来两碟水晶煎饺包走回去吃。”

　　“好，好。”王三伯笑着特别拣了样子中看的两碟水晶煎饺，用白瓷碟子装好，又在外面用干荷叶包了，递给颜姬，一边递，一边终于忍不住八卦道，“颜姑娘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像画里出来的似的，颜姑娘自己就这么标致，何少爷又是这样的俊朗，连这个公子也是……”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又冷了几分，王二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脑门。

　　奇怪，今天怎么老是发冷呢？该不是发烧了？

　　“五个铜子。”他不敢再说那白衣公子的闲话，只赶快将包好的碟子递给那公子。残笙愣着看着他……王三一阵尴尬，哎？不接的？难道要给颜姬小姐？这跟班的怎么这么没风度的？……不等他想好，颜姬已经抢着接了过来，却拿眼看残笙。

　　什么？残笙不解。

　　什么什么？快拿五个铜板给他！颜姬瞪了他一眼，这妖怪有没有物价观念，买东西要交钱的哎。

　　……残笙愣住，他没有钱。

　　颜姬突然也想到这件事，这妖怪，该不是没有钱吧？难道他以前吃饭都……她突然想到被抓之前那两个轿夫，身体碎裂的样子，胃中突然涌动，抑制不住的一阵干呕起来。

　　残笙不解，见颜姬突然脸色大变，似是极其不适，便伸手要扶她。手还未触及她的身体，已能觉察她弯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刚扶上她肩的手被他猛地甩开。颜姬将手中的煎饺一丢，便朝前狂奔起来。

　　残笙一愣，那烟灰色的眼神黯了黯，追了上去。颜姬只略略懂些轻功，哪里能与残笙的速度相比？顷刻就被他追上，眼见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肩膀，颜姬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凄厉尖叫。

　　自己怎么能够同那样可怕的妖怪相处还那样沉稳？他明明是个那样残忍的一只妖怪。那浓烈的血腥气息如在她的鼻息，那尸体的碎块如在她眼前。她甚至还能记得那染了一手的血迹，沿着掌心的纹路蔓延，化之不去。

　　残笙被她那剧烈的尖叫微微一震，本要伸向她的手便顿了顿。那一瞬间，他看见她脸色苍白，看他的眼神里面有着深深的恐惧。

　　心底却似被重重锤过一下。那种眼神他见过，何止一次？每一个人在最后的最后，看他的，都是那种眼神，这眼神勾起他血腥的记忆，让他胸中无尽翻涌，喉头似有什么力量往外涌动。

　　残笙用力将那一种异样的感觉压下去，眸子却更冷冽。他坚定的在颜姬凄厉的尖叫声中抓住她的肩膀，冰冷的触感顺着他有力的手掌，隔着衣服传递到颜姬的身体。让她略略冷静了些。

　　她终于能看见面前的妖物如玉雕一般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冰棱撞击一般冰冷的声音以从未有过的低温对她说道：“你是我的囚，我会拿你去换宝贝的，你想跑到哪里？”

　　一句话便让颜姬冷静下来。还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残笙已经将她抓起，抗在肩头。一道水汽在两人周围升起，四周的景色渐渐模糊只剩下五色凌乱的光影。他知道从外面看，两人已经隐了身形。这才大步扛着颜姬往回去。

　　颜姬趴在残笙的背上。这个妖怪并不打算对她怎样，这她开始就知道。她只是毫无来由的觉得恶心与恐惧。那种感觉就如同这抗起她的脊背，虽然宽厚有力，却无比冰冷，隔着衣衫透过来，让人窒息。

　　残笙扛着颜姬，只觉得背上的抖动渐渐变成有一阵阵的起伏，伴随着细小的啜泣声，在她的隐忍中才听起来格外刺耳。颜姬的身子温热，似是海底最煦暖的阳光，让他的心微微纷乱。随着那隐忍的啜泣声，一点点的温暖如水滴一般慢慢洒落他的背，渐渐晕开。

　　那种温度对他冰冷的肌肤初是滚烫的灼热感，继而渐渐融合消失。无论多少滴热泪，他永远都是那样的冷，就好像海水无论怎样被太阳炙烤，却从不会沸腾一样。

　　他将颜姬带回住的小院，解了隐身的水法术。将她丢回那个床上。她抬头看着他，他知道她已经不怕自己了。因为那哭过的眼睛虽然微微红肿，但那眼神里面，是恨意与厌恶。

　　颜姬看着残笙，那样精致无瑕的面容之下，怎能有一颗如此残忍的心，将人毫不留情的杀死、碎尸？她盯着他，见他的眼眸灰冷几近无色，那如玉雕的眉目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却突然开口：“妖怪。”

　　“残笙。”不知为何，他坚持的纠正着，想她叫他的名字。

　　她却并不理会：“妖怪，恶虎帮的二十五条人命，我早晚会向你讨回来的。”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似又便会了杀伐决断的恶虎帮帮主。

　　残笙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只是静静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怀中包的好好的干荷叶包拿出来，放在床角的小桌上。

　　“你饿了。”

　　他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这间房门，将颜姬一个人留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七七飘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