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龙珠之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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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姬离了寨子，沿着溪流而下，心头思绪蹁跹。多年几乎觉得无望的复仇，突然触手可及。可是不知怎的，却并没有幸福的感觉。是的，那些死去的人早已死去，就算为他们做了再多，他们也无法复活。没有了他们，又如何幸福？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复仇，对那楚国公，是深深的恨意。如果有一天可以掠夺，她要掠夺走他全部的幸福，就如同他当年对她和颜青一样。
目光无意识的朝前面飘去，触及路边两个玉长身影，猛得被吓了一下。
“周公子？残笙？”颜姬迟疑问道，四处看看，自己已经来到了溪流平缓的地方，眼前就是那块密林，那片寨子已经目力不能及。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二人身前：“你们……怎么会一起在这里？”
她一个人过来，应该确实没有被人看到。虽然周煦与残笙都是朋友，但是……她不想被他们看到她的某些样子，那种样子，只被何少一个人看到就够了。
“呵呵，散步偶然遇见……”周煦打着哈哈。
“你们？到这里……散步？”颜姬望了望四周。这种话鬼都不信，她能相信才怪。只是也不揭破。目光扫到周煦身边的残笙身上，略略诧异。
残笙并未像之前那样走近颜姬，他眸子深邃，脸色如冰。浑身如绷紧的兽一般，仿佛有无数的力量在白衣下耸耸而动，即将爆发出来。颜姬心中一颤，有几分担忧，想要走近看看他，却被周煦似漫不经意的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他……怎么了？”颜姬问周煦。
周煦一脸若无其事的憨笑：“没事没事，颜姑娘我们先回去再说。”
颜姬又看了二人一眼，这才察觉残笙已经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她与周煦刚才的这几句对话，他虽然在旁边，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她心中有一种更深的担忧，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残笙拥着她的那个怀抱——冰寒彻骨。
面前的人脸色如冰，不再有动容的神态，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冰冷的海水，连遥遥的隔着周煦，也似乎能够体会到。
她不禁有几分慌张，为什么，连面对着从前那些妖怪、以及比这恐怖万分的场景，还有刚才那个有些“诡异”的太子，她都没有这么慌张？慌张的好像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
“残笙？”她小声的轻轻的唤，语气柔软，像是在唤醒睡着的孩子。那神色看在周煦眼里有几分担心。
他突然伸手去握住颜姬的手，颜姬一愣，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抽出，瞬间恢复了平和的神态，看了看周煦，重复他方才说的话：“周公子，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周煦点点头，跟着颜姬。残笙如木偶一般跟着两人后面，身体僵直。
一直回到周煦的院子里，颜姬停下脚步，转头看周煦，他罔顾左右，似乎要回避与她目光的对接。
“周公子。”颜姬用很正式的语气叫了他一声，他才似恍然大悟一般回过神来。
“呵呵，颜姑娘坐，我去弄茶水给你喝，这边石凳上凉，你先别急，我给你拿个垫子。”他似乎装作不明白颜姬的意思，敷衍转身。颜姬眉头微微皱起。
“周公子？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残笙他又怎么了？”
她觉得那些问题已经没办法再忍，于是不顾客气，问话脱口而出。
“颜姑娘，”周煦见逃避不过，只得转过身来，一脸正色，“是的，这件事情是该跟你讲一下，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措辞。”
“到底是什么事情？”颜姬一愣，满头雾水，她见周煦突然认真起来，忙正色问道，“我不需要措辞修饰，请周公子同我明说。”
“方才你见的那个人，是什么人？”颜姬既然已经发问，他再也不能装疯卖傻回避问题。只是这件事情……周煦考虑了一下颜姬的接受度，突然想起来她在乌诺巷对着妖怪都没有就地昏倒，接受度应该不算太低。因此心一横，问了出来。
“方才？”颜姬眉心微微皱起，她手扶着青石台子，在旁边的石凳坐下来，仰头看周煦，以及他身后的残笙，心中疑惑万千，“你们刚才跟踪我？”
“你先不要管是不是跟踪，你只回答我，方才那个是什么人？”周煦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却语气严肃的说。那样的语气，同原来木讷呆愣的“周公子”有几分不同，对着他的眼神，让颜姬的心中不知怎的，有一阵想要退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颜姬一时语塞，复仇那件事情，除了何少，并没有别人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面前的人。本来几句谎话就可以搪塞过去，只是周煦那双眼睛……那璨如星辰的深眸，让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煦看着她，表情依然严肃，似是怕吓着她，他伸出双手，轻轻按住颜姬的双肩。并未有暧昧的表情，气息在两人近对的脸之间，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回旋，让颜姬觉得，明明是严肃的氛围，却有什么热度在逐渐增加。可是他开口的话，却迅速让这一热度冷到冰点。
他说：“既然你不说，就让我来告诉你。”
他说：“那是一个死人。”
那是一个死人。颜姬终于知道在面对着沛轩时候，那种腐朽的气息，以及那种诡异的感觉意味着什么。甚至于让她略略有几分敏感的茶的味道……不是她的茶，却是从对方的茶那边飘过来的，是乌诺巷里锦绣斋能闻到的味道，带着防腐的气息。
她的眼神空了空，便顷刻安定了下来。周煦看到她的思绪一瞬间抽空，却又顷刻之间回到她的身上。她果然是不怎么怕的，就算自己刚刚跟死人喝了茶、聊了天。这个女人镇定的样子，有几分可怕。就是这份可怕，却让周煦觉得整个心都要揪起来。
只一刻，颜姬的脸上又堆起笑容，眼神沉静，对着周煦问道：“是么？那又怎样？”
为什么，他喜欢的女子要是这样？那笑容空空落落，在脸上好像面具。只浮在表面，离心底很远很远。她的笑容中，有太多周煦读不懂的东西，分明的写清了距离。那样的笑容，让周煦觉得浑身冰冷。
“怎样？”握着颜姬肩膀的双手突然大力，捏得她肩骨有几分疼痛。“你说怎样？那是一个死人啊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颜姬伸手将周煦的手从肩膀上面拂开，站起来走近残笙，又转脸看周煦：“所以残笙是因为看到了死人，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
周煦看着她，突然有一种无力。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他不管她的心底有什么，都不想看到她那样的平静。他宁可她像一般女人一样尖叫哭泣，也不喜欢她这样的坚强隐忍，隐忍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惊慌，只有淡漠的笑容。笑得牵强。他叹了一口气也在青石桌边坐下，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又松开。
看着颜姬道：“残笙来陆地上，是要找一件宝贝。”
“是，我知道。”颜姬点头，这件事情她早有耳闻，只是这件事情为何会与今天那红衣人联系在一起？心中慢慢描摹，有了勾勒。却不说话，等着周煦说出来。
“那件宝贝像娃娃一样，也是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却又有些不一样。那颗珠子，叫做龙珠。”
“龙珠在妖怪界原来只是一种传说，谁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的功效，就是能让死人复活。所以，你刚刚见过的那个人，手里就有残笙要找的东西。你明白么？”周煦对着颜姬说到，这绝不是危言耸听。那个红衣人，是复活的死人，这种违逆天道的事情，就算存在，也早晚要出大乱子的。
这样？颜姬用右手握住左手，眼睛却看着周煦。沛轩太子是死人复活，而残笙要找的东西，就在他手里。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些许颤音，却依然保持平静，又看向残笙，犹豫的问：“那么残笙呢？”
“他？”周煦一顿，才道，“刚才你还在里面的时候，他就要冲进去抢宝贝，眼珠子都跟狼似的绿荧荧，我不给他定住，你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
“……”颜姬沉默片刻，突然对着周煦笑道， “多谢周公子，否则，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周煦对着她的笑意，不禁更加局促不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看着颜姬的面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双脚僵硬的在长袍下面挪动几下，才回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将龙珠弄回来才行。”
颜姬信步在院子里走了几下，周煦坐的石桌后面，假山上兰草长得正好，她绕过去伸手掐了掐那几片叶子，背对着周煦，轻道：“若是将龙珠找回，那么那复活的死人呢？”
“自然失去了龙珠的助力，或死或渐渐消亡？只是就算不消亡，也必然会有人除去。这是违逆天道的东西……”周煦还未说完，突然觉得背后风起，背后的两大重穴已经被人制住。
颜姬伸手猝不及防的点住了周煦的重穴，看着他仍在自己身前定住的身体，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周公子，对不起。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们想办法来对付那个死人。”
是的，再也没有让一个太子来对付一个太子更好的方法了。眼见复仇的事情触手可及，她又怎么可以轻易的将这些抛开，从新开始呢？
为了那些所有的东西，即使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旦成为了路上的绊脚石，她也将会把他们踢开。毫不犹豫的……是么？
被她点穴定住的周煦突然回头，对着颜姬笑了笑，那笑容中没有得意，只有几分苍凉。他看了看她，轻轻道：“你不知道，点穴对我，是没有用的么？只是……为何你要如此维护一个死人？还有你为什么要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龙珠之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