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红［娱乐圈］》燃灯鼠

6、讲价

　　萧白鹭扶着额头，暗恨霍笠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专门会给他找麻烦，他站在三轮儿上望了两圈儿。

　　这天还灰蒙蒙的，市场里也乌压压的，霍笠穿了个灰白T恤，一扎进人堆儿里怎么找？

　　萧白鹭又抬眼找摄影机，摄影机也没跟进市场，在市场外面等着，所以霍笠是彻底失踪了。

　　这个当口，最初拦着萧白鹭的那几个姜贩子又找到萧白鹭了，各个儿笑着萧白鹭，那个领头的就笑他：“小伙子，还没卖出去？这天就要亮了，这姜越放成色就越不行啊。”

　　萧白鹭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拧着眉：“你给多少？”

　　领头的捡了两块姜来看，看着肥壮的姜牙子，眼睛咕噜噜转了两转：“你要多少？”

　　萧白鹭心头晓得他们要压价，就扬着下巴：“五块。”

　　这群人轰然大笑，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萧白鹭就说：“刚刚就有人给了我五块，我没卖。”

　　那中间有一个人就说：“五块？剪你这里面的嫩芽子还差不多。”说完又转而笑：“我给你三块五，你卖给我，我也不占你便宜，也不挑拣。”

　　这说得好大施舍似的，萧白鹭却直摆手，他知道姜的价格和其它菜的价格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姜的差价因为姜的质量差异可以达到三四块，而其他的菜根本拉不出这么大的差距。

　　那领头的又笑那个开价的人：“这小伙子精明着呢，你少来那一套。”明里暗里吹捧了萧白鹭一手之后，立马就说：“我给你三块七一斤，你卖给我。”

　　萧白鹭拉直了唇角，这人倒是给了个最高价，不过离他的期望也差太远了，他也让一步：“你至少给我四块五。”

　　那领头就抄起手，一副懒洋洋的态度：“四块五？我今天收的好姜也才四块钱一斤。”他说着就从手里提着的口袋里掏出一柄姜摆在萧白鹭框子里对比，这块姜又肥又大，姜牙子也嫩，萧白鹭的姜瞬间失色不少。

　　萧白鹭看得也皱眉，正想要说“四块钱一斤，不能再少了”，刚张了嘴，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四块五，一分也不能少，不挑拣，不少称。”

　　嗯？！

　　萧白鹭扭过脸，霍笠手里捏着两块姜，笑盈盈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俩腰上挂包的姜贩子。

　　这边找萧白鹭的几个姜贩子一看还有几个对手，一下就不淡定了，面面相觑一番，就开始呵呵地笑，闹着霍笠太天真。

　　霍笠手臂一伸，摸上了框子里的姜：“今年的收成就这样，早姜市场上，我们的姜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竟然夹杂着川口子方言，又夹杂着一个奇怪的口音，闹得像是一个外地人跑川蜀地面上做生意的生意人，几个人心里就更打鼓了。

　　这做生意的最喜欢的就是老实人，最怕的就是生意人，但凡生意人，脑袋都是削尖了的，稍不注意就被对方扎一道口子。

　　为首的还强行定住自己，就说：“外地人吧？哪儿来的？来这边几年了？做过几年的姜生意？”

　　霍笠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不过眼角却眯了眯，伸手出来跟人握手：“温州人，跑这边几年了。”

　　“温州跑这边卖姜？”

　　“喔，我不是种姜的，我姐姐在这边，我就到这边发展，在这边包工程。”说着，霍笠拍了拍萧白鹭的肩膀：“这是我朋友，他忙的时候，我还帮他除过姜草。”

　　这几句话看似都是些不关紧要的废话，实际上都是在互相探听虚实，不过似乎是霍笠的展示更多。

　　霍笠一表明自己是温州人，那几个人又互相对视一眼，不为其他，因为温州人是中国商人中的“犹太”族，脑袋比一般的商人还要尖。

　　几个人随便拍了拍肩膀，霍笠就指着姜框子说：“咱们做生意的，讲究好聚好散，明人不说暗话，那个价钱是今天的价，一分不能少，当然，如果你们好几家争着要，我就只好价高者得了。”

　　然后另外几个人又开始跟他拉扯，说这个姜的质量怎么的，霍笠就笑盈盈倚在三轮车旁，也不说话，让那一群人说得着实尴尬。

　　最后霍笠直接问了一句：“愿意要，就立刻抬走，要是不要，我就拉走了。”

　　他这态度坚决得十分可怕，萧白鹭在一边儿看得目瞪口呆，他刚刚都想便宜卖了的，谁想到霍笠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其实他没有生意经，但他大抵看得懂一些，第一步：霍笠找来了其余的买姜人，增加了竞争力，两方一急，肯定会涨价；第二步：霍笠表明自己身份，对方心理防线又跌下去一层；到最后霍笠就顽固着不降价，又因为第一步和第二步，他们基本上会把价钱涨到四块五。

　　果然，几家买姜的在一起叽叽歪歪，不到一会儿，一个人就拍了拍三轮车：“行了行了，我全买了，拉过去过称好了！天都亮了，我还等着出手呢！”

　　萧白鹭就骑上车，跟着几个人屁股后面走，走到一辆小皮卡后面，把姜拖下来过称，一共四百多斤，卖了两千块钱的样子。

　　萧白鹭收到了钱，在薄外套兜子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个红绸子缝的布口袋，然后把钱塞了进去，口子上红绳子一拉，布口袋就收紧了，然后再塞进衣服内袋里，简直朴实无华到令人发指。

　　霍笠看他塞钱进兜子，狭长的眼角抖了两抖......自己到底艹了个什么货！

　　萧白鹭却毫无自觉，还沉浸在多卖了两百块的愉悦中，豪气地给霍笠一挥手：“走，爷今儿个高兴，带你去饱餐一顿！”

　　饱餐？两千块钱，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好像真的能撑死。

　　就在霍笠幻想的时候，没良心的小粉丝带他到了街边，买了两碗油茶,对，两块一碗的油茶......霍笠盯着黄白的米糊糊，真的一脸嫌弃。

　　萧白鹭就知道大明星吃不惯，一挑眉头，伸手去端霍笠手上的油茶：“吃不了就给我，我能喝五碗。”

　　霍笠本来挺瞧不上的，可萧白鹭一抢，他就不乐意了，一缩手，就把纸碗朝嘴巴上凑。

　　两人在马路牙子边儿喝油茶，依着霍大明星的架子--霸总怎么能蹲着喝米汤呢？！他选择了一个休闲的方式站着喝，而萧白鹭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直接蹲屋檐下开喝。

　　萧白鹭哧溜哧溜喝了几口香糊糊的油茶，才后知后觉想起霍笠刚刚那一阵儿说了川口子和温州方言。

　　他转脸看霍笠，霍笠的纸碗里已经空了，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这种糊糊一碗能管饱？”

　　天知道，这种地摊糊糊竟然这么美味，可怜的霍大明星吃惯了三珍海味，根本没机会尝试这些地摊粮食，这偶然喝一口，还着迷了！

　　萧白鹭：....想吃第二碗就想吃呗，不能找个说人话的方式表达一下吗？

　　萧白鹭又起身去买了一碗给他，霍笠接过来，又摆好自己休闲的方式喝起来。

　　萧白鹭就又蹲下了：“你挺厉害啊，一天就学会了好几句四川话。”

　　霍笠嘴角翘了翘，声音里还是平平稳稳：“嗯，我学什么都快。”

　　真是的，夸他两句，尾巴还恨不得翘上天了！

　　萧白鹭：“那温州话呢？”

　　“以前跟一个朋友学的。”

　　萧白鹭：“学方言？”

　　霍笠就说：“确切的不只是方言，方言是针对国内，老一辈们喜欢说，当地人也喜欢，亲切，要是做生意的话，成的几率更大。”

　　萧白鹭看他还挺来劲儿的，就仰着脖子问：“那你还会什么语言？”

　　霍笠说：“英语，德语，法语，还会一点儿俄国话.......你知道”

　　他看小农名仰着头，那眉清目秀的竟然有一种虔诚的味道，心里更得劲儿了，脸上一脸淡定得装着逼：“其实英语是商业交流的主要语言，德语的话，主要是德国人....”他想说德国男人好看，但他顿了一下，挑了萧白鹭一眼，直接跳过：“法语就很浪漫，端一杯红酒，赏着埃菲尔，跟身边的人说着热情温柔的法语......毛子的话，语言就很有气势，而且跟毛子做生意，其实说俄语比英语好，你知道这俄美关系....”

　　他这一扯，正是从枕边人到国际形势，没边儿了，萧白鹭还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以他的理解，霍笠也不过是个流量明星，器大活儿的花架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附加才能。

　　太阳升起来，落在小农民的眼角上，那颗红艳艳的小痣儿如同一簇小火苗，红光艳动，叫人目眩神迷的。

　　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轻轻咳嗽一声：“诶，扯远了啊，扯远了，咱们回吧。”

　　萧白鹭倒不大在意，起身起来还好意问他要不要再吃一碗，霍笠在原地立了立，结局就是霍笠在山轮车上端着一碗油茶，而萧白鹭在前面骑着三轮车，就活脱脱的七八十年代，老大爷带着老大娘赶集的模样。

　　车才拐到菜市口子，菜市口子边儿有个卖鲜货的，指了个摊子出来，摊子外面上摆着光溜溜的鸭子，地上两个笼子，笼子里也塞了一笼子麻鸭子。

　　有一对带着口罩的男女正在跟店主说话，一扭头看见了车子上的霍笠，看霍笠还端着油茶，十分地不讲究，就哈哈笑起来了。

　　那个女的就手肘子推那个男的，看着霍笠笑：“哟哟哟，我们的霍公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讲究了？”

　　萧白鹭都没听到，就直接骑着车跑，霍笠伸了伸脑袋：“诶，停一下，瞧见熟人了。”

　　等到停下车，那对儿男女就上来说话，拍着萧白鹭的三轮车跟霍笠笑：“霍公子这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啊。”

　　对方是一起来参加真人秀的另一对夫妻，女的叫萧眉，一个叫李小峰，给他们村儿养鸭大户做雇佣工，今天是送鸭子到摊贩这儿来的。

　　按节目组的要求，他们最后评“最佳夫妻”的时候，需要看他们账上的余钱，他们几对夫妻属于的竞争关系，踩踩对方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