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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混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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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姜、洗姜、卖姜,这个事情讲究个一气呵成,早上三四点就起来挖姜,挖了之后用水冲洗干净,在保持无比新鲜的情况下,把姜卖给姜贩子,姜贩子或者囤积,或者立马转手给摊贩儿做早市零售。
萧白鹭种了两亩田的姜,按照两个人的挖姜速度,少说也得七八天才能挖完,偷懒一天儿,姜的价格就降下去一天儿,因此他调了五六个闹钟,天还黑洞洞的,就爬起来挖姜。
他刚跳下床,就看见霍笠提着手电走了过来,一边还跟着扛摄影机的摄影师。
萧白鹭随便扔了一把锄头给霍笠,可他不放纵霍笠瞎几把挖,就先问了问情况,霍笠盯着姜苗子,丹凤眼眼皮子垂垂的:“我家不种田。”
萧白鹭随口就“咦~”一声:“城里人啊~”
霍笠抿直了唇,一本正经:“我外公是农村的,简单来说我是混血儿,不是个简单的城里人。”
噗~这幽默可真冷。
萧白鹭朝他努了努嘴,开始教混血公子挖姜,他在霍笠跟前挥着锄头,霍笠一低头就能看见萧白鹭的颈脖。
正是六七月份,天色微亮,田里照着电筒,散开的光辐射上来,小农民的颈部曲线拉得纤长.......
萧白鹭讲了半天,霍笠没反应,他扭头一看,霍笠正看着他走神,萧白鹭就瞪他:“我脸上有花呀!你走什么神儿啊,手呢,拿锄头,刨姜!”
萧白鹭一边吐槽,一边一把就拉过霍笠的手腕,把霍笠两只手按在锄头上,自己也把在锄头上,带起锄头,点着姜沟:“你看姜苗,他是横着撒开的,姜是横着的,所以下锄头顺着下,不要太大力,要是你没挖准,给我锄成几块了.....”
小村夫讲起活儿来很细致,而且特别认真与投入,温和干净的气息萦绕在他身畔,他低了低头,他蓦地想起那白皙肌肤的触感,炽热的,细腻的,小村夫不是营养不良的瘦排骨,但绝不肥胖,属于没有一丝儿赘肉,甚至还略微有一点儿健康的肌肉。
他口干舌燥的一下子,就让萧白鹭发现了,萧白鹭就吐槽他:“你怎么老走神啊,你现在不学,待会儿就得背八荣八耻了!”
霍笠收回神思,挑了挑眉:“那个八荣八耻,我没记住。”
萧白鹭认真审视了霍笠两秒,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册子,放在霍笠手心儿里:“你看看你,一点儿记性都没有,还好我帮你记着。”
霍笠低头一看,军绿皮子上四个大字儿--八荣八耻!!!!
一山更比一山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对小农民这种恶劣的行为不能用正面词语,应该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简直太可怕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gay gay,竟然有这么强的预判性!
霍笠恍恍惚惚翻开书页儿,瞟了一眼,立马又给合上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书,他昨儿晚上看了几眼,早因为自己那天赋异禀的记忆里,而急得老老实实的,他只是不想背而已。
就这么会儿功夫,萧白鹭就扔下一句:“你挖我旁边这一沟,咱俩一块儿前进。”
好家伙,还要严密监控,心思缜密啊!霍笠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不在焉地低头刨姜,他自觉被人进行了战术性扰乱,一个不注意,喀嚓一声,就挖烂了一块,锄头一沟吗,沟出来两半姜。
萧白鹭在一边儿听见,伸脖子看了一眼,就板着脸“诶”一声:“咱们赏罚分明啊。”
霍笠干立在那儿,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愣是没转换过来,怎么就觉得嘴皮子千金重呢?
萧白鹭哪能不晓得他好小面子,才不惯着他,迅速低吼了一声:“还不快背。”
霍笠被一激就张开嘴:“以热爱祖国为荣.........”
萧白鹭看他挺着脖子巴巴儿地背,还真有几分革命战士的架势,忽然又觉得好笑,就缩着脖子笑。
霍笠转脸来看他,萧白鹭赶紧摆正了脸色,谁晓得霍笠看他缩着脖子,机灵又可爱的小鹌鹑似的,一下又生不起气来了,也勾着嘴角笑起来,不知不觉的背诵声音还越来越大了。
摄影师赶紧抓拍住霍笠的笑容,要知道霍明星这时候满脸都是明媚的感觉啊~灰蒙蒙的天都被他的笑容照亮了似的。
霍笠笑着笑着,忽然察觉不对劲儿,他怎么会被一个小村夫的笑容给套路了呢?好在他清醒了过来,疑惑着问:“你真的是我粉丝?怎么老想一些缺德的招儿呢?”
萧白鹭看他又背上了偶像包袱,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扯皮:“我当然是你的粉啊,我不是怕你挖坏我一大片姜嘛,我是个地道的农民,农作物就是我的生命线,我总要要命吧。”
霍笠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小农民日子不好过,谨慎一点儿是正常的额,可好像又不对,但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霍笠迷迷乱乱地挖了一早上,外加背了十来次八荣八耻,萧白鹭腹肌差点儿给笑出来,到头来,气劲儿全没了,在田埂上坐着剪掉了姜枝,就到河沟边淘姜。
淘姜这个活儿也挺费神的,要用抽水管子把河里的水抽起来,冲洗姜,劲儿不能太大,怕嫩芽冲掉了,但也不能没劲儿,太脏了卖不出去了。
好在两人这个环节没出什么幺蛾子,两人快速洗完了姜,把姜搬上了三轮车,就要出发去市场。
霍笠盯着三轮车看了很久都没爬上去坐着,修长的手指岔在下巴上,硬凹出一个优雅的造型,目光却很执着地盯着三轮车,瞧外星生物似的。
他坐过飞机、乘过轮船、最次的也是小汽车,这三轮车是个什么鬼?怎么和他的霸道总裁气质呼应起来?
萧白鹭一眼瞧出了霍笠好面子,嗤一声:“你不敢坐三轮车?那我自己去好了。”
他怔了一怔,看小村夫满脸“你不行”的表情,就有点儿窝火,当即舔了舔唇,满脸傲娇:“谁不敢?”
他吭哧吭哧就爬上了三轮车,勉强把这三轮当个低配敞篷好了,朝两边的沿子上一坐,腰板儿打得笔直,一手优雅闲适地搭在膝盖上,一手随意搭在姜兜子上稳身形。
萧白鹭看他康熙皇帝上朝的架势登上了三轮车,也是满心复杂地爬上了三轮儿,麻溜儿地蹬着车去早市。
这时候天还没亮,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去赶早市,或背着一背篓菜,或挑着一担子红薯,起这么早都是为了去早市抢个好摊位。
他俩三轮车一路跑着,摄影机也在旁边儿的车上跟着,眼见人越来越多,估摸着是到了市场上,怕影响萧白鹭的生意,也不好近处录,就拉远了镜头,镜头一直锁着萧白鹭他们罢了,搞得跟狗仔偷拍似的。
等到了早市,菜贩子正腆着肚皮背着手到处溜达,看到谁拉着菜或者挑着菜来了,就上来问问,先透露透露自己要批发人家的菜那意思,再一阵挑挑拣拣,找些毛病,说说市场残酷,压压价格,以足够低的价格把菜买到手,再转头批发给各个小摊贩儿。
这菜贩子里也有比较针对性的,比如专门批发红薯的,专门批发玉米的,还有专门批发姜的。
萧白鹭刚到了市场门口,就好几个菜贩子溜达了过来,把车子给围住了,拿手里的木棍子铛铛铛地敲三轮车框子,张开嗓子叫嚷嚷的:“姜怎么卖?”
萧白鹭也不遮掩,拉了拉车笼头:“我的姜是好姜,一柄瘟姜也没有。”
好几个姜贩子就叉着腰,凑着脑袋觑姜,一个年级大点儿的,拍着热裤腿子说:“咋,好多发黄了!”
几个人转脸看着萧白鹭,看他年纪轻轻,又眉清目秀的,下意识就觉得好骗,七嘴八舌地说:“你别说没有害瘟的,这成色就能看出来是施肥的时候放多了,而且这姜也不够大,全都是老疙瘩,吃起来也不脆.......”
萧白鹭低头瞅着框子里的姜,黄嘛,是有那么几块黄的,但大多数都白白嫩嫩的,施肥的时候时有两次放多了,差点儿烧死姜苗,不过到底比市面上大多数姜好。
他虽然不怎么会做生意,但他机灵,会拿乔,转脸就毫不留恋地说要走,几个人就拖住了他的车,笑嘻嘻说:“你别忙,我们商量商量。”
萧白鹭这会儿还偏不给他们了,他才来,还没打听好今天的价格,所以暂时不会出手,他也笑呵呵地说:“等一会儿我过来,我先转转,你放心,只要你价格公道,我就卖给你。”
说完,他梆梆敲着三轮车的刹车,示意这些人都让开。
几个姜贩子有的叉腰,有的摸鼻子,有的就笑,反正不管生意成不成,都是笑眯眯的。
萧白鹭正骑着车朝里面去,接连有姜贩子来问,价格也不等,大多数都说什么今年收成好,他这个姜成色一般,卖不起价格之类的,最高给价三块五。
这一个市场溜达得差不多了,萧白鹭正要找个地方靠一靠,估摸着一个价格,卖个地道的人,这转脸一看,才注意到霍笠这厮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