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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恍然如梦 ...

  •   拉着南梦走进女装区,她就开始大开杀戒,南梦在设计院工作,工作福利不错,额外赚的更不少。
      “珥笳,你看这个,这季新款!”南梦狂风席卷似的,全部拦在怀里,说着就要去试衣间。
      我有点疑惑的问:“这个是新款吗?我怎么记得我家衣柜有一件一样的,挂了半个月了。”
      南梦一听,顿住了脚步,眼神像把把刀子像我射过来,说:“是,是,你老公厉害!”
      我一愣,噘着嘴不赞同的摇头。
      顾逾白对我吧,除了偶尔很凶,大都是极好的,就像每月每个大牌的衣服都是他看过点头,他的秘书简筱才会送到公寓来。
      即使我从来不穿,可他说‘穿不穿是我的事,和他没关系。’我不赞同的是——我们说到底,再难听一些,是协议结婚。我本就是用自己和他交换,不说别的,就是钱我也没理由用他给我的。可他不许我出去工作,我只好吃他的用他的了。怎么说,我该享受这样的清闲日子,做米缸里的米虫,可是,我再不堪也有所谓的自尊心。
      我看着那些衣服,更加烦躁,和南梦打了招呼,只身去了男装区。
      结婚十个月,我从来没送过顾逾白礼物,我也有一个结了婚的朋友,婚后,她见到什么都要卖给老公,不论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她老公。对此,我是非常鄙视的。
      男装区我可从来都没走过,别说给顾逾白,就是我爸,我也没来得及送他什么。
      其实显得有些漫无目的,我觉得顾逾白一定是暗示我给他买些什么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宁愿我在家里长毛,也不愿意我出门晃荡,怎么可能叫我逛逛街?
      想想,满满的可疑。
      我想不如成人之美吧,顾逾白是谁啊,我大爷,我金主啊!我自嘲的笑笑,拐到一家认识的牌子,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随手捞了件黑色衬衫,就走过去付款,掏出钱包,找到顾逾白给我的卡,刚要递出,忽然顿住。
      一个想法在我头脑里滋生。
      这是送给顾逾白的东西,我要是刷他的卡,难免被他嘲笑,被他看不起。
      我看了眼价牌,三千大元……我满头黑线,我记得我的卡里仅剩两千四左右,显然,我得换一件了。
      我略带歉意的朝售货小姐笑了笑,转身将那件黑衬衫送了回去,选了一件蓝白条纹衫,付了款,我还剩下三百,我摸了摸阵阵抽痛的心口,安慰自己:就当是还他的饭钱。
      晚上我回到家时,已经七点了。
      顾逾白早就在书房处理公事,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淡淡道:“你回来晚了,我已经吃过饭了。”
      听起来带着些别扭的语气,像是想让我后悔,没来得及吃他做的饭。
      我立即扯开一个大笑脸,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他,说:“喏,给你买的,穿上试试怎么样?”
      他盯着袋子,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将眼镜摘下,随着我走到卧室。
      顾逾白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我看他一颗一颗的解着衬衫的纽扣,和一点一点裸露在外的胸肌和腹肌,有些许的脸红。
      当看见他玩味的笑的时候,我才发觉,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脱衣服。
      我赧然的看着他,想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然后我说:“这可是我自己买给你的哦,没有刷你的卡!”
      十足的底气和略带显摆的语气,却让顾逾白脸色变了变。
      “你没有刷卡?”
      “没啊,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还能刷你的卡?”我疑惑的看着他,难道我会错了意?他其实不是想让我送东西给他或者他不介意我用他的钱再送他礼物?真是个别扭的人,我暗暗腹诽。
      他沉吟的半晌,说:“我都是你的,钱怎么分你我?”
      他乍一说我还没反应过来,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瞬间怔住,不但红了脸,连耳朵都染了些许红色,有些发烫。
      他很少说这么暧昧的话,我甚至都把它归类到情话里了。其实很老套,很没新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我再次痛斥自己那个没有立场还没有坚定意志的灵魂。
      我上前去掏出袋子里的衬衫,顾逾白见到的第一眼,神色明显变了,眼眶中的瞳仁聚焦深邃,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看他迟迟不动,我催促他:“快试试!”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他迅速的穿好了衬衫,可是结果——差强人意。
      不得不说我眼光不错,样子款式都是极好的,顾逾白肤色白皙,清冷英俊的面容衬着,更是好看。可是显然,这件衬衫小了……至少一号。
      顾逾白经常健身,穿着衣服的时候挺拔显瘦,虽然我不是没看过他不穿衣服,却还是没买的合适,我略显窘迫,招呼顾逾白赶快脱下来。
      他沉吟了半晌,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沉着的将最后几个扣子扣好。事实上,果然脸能撑起一片天,顾逾白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只是那紧绷的衬衫甚至可以看出他的肌肉轮廓,滑稽而让人脸红。
      他站在镜子前,表情晦涩难明,最后才开口道:“珥笳,我很喜欢。”
      这是结婚这样久以来我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的态度让我无所适从。我从未想过他会喜欢,不但样式是随意而为,就连尺寸也极不合适。可他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隐隐压制的欣喜,都像在告诉我:关珥笳,他喜欢你。
      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可我解释不清楚此时波涛汹涌的胸腔内的激荡沉浮。
      就这样平静的两日过去,我百无聊赖的整日窝在家中,等待着顾逾白的归来,然后狗腿的接过他的西服外套,享受他做的美味佳肴。
      可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平凡安逸,整日的无所事事。但凡我有一点能力,都不会接受顾逾白的摆布,可他踩着我的尾巴。
      “今晚带你去参加酒会,我回家接你。”顾逾白像来是个简洁明了的人,不过一句话,仍旧打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认命的走到衣帽间,左挑右选穿上了一件黑色礼服。我最喜欢这样的露背设计,可以将前面遮的很紧。
      半个小时后,顾逾白的骚包跑车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如我所料,他在打量了我半晌之后说:“去拿条披肩。”
      我瞬间满头黑线,九九艳阳天,我还带披肩?努了努嘴,干脆的换了一件前后皆严严实实的黑色露肩礼服。我十分中意黑色,因为既不显眼,有很大气。
      顾逾白对我识相的表现相当满意,利落的启动车子,奔驰而去。
      “你最近好像很有空?”车内的气氛着实太冷,我浑身不自在,憋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话题。最近顾逾白在家的时间明显同先前不成正比,他这样规律的家庭生活,让我实在很麻烦。
      顾逾白听后瞥了我一眼,反问:“你很不希望我有空?”
      我明显顿了一下,眼睛咕噜了一圈,按捺住小小的兴奋,然后违心的说:“当然不是。”
      可顾逾白是谁?对于我的内心活动,他看的门清,语气一下子就冷了,却还是温和的笑着,他说:“既然不是,以后除去不得已的出差,我每天都陪你。”
      不知是车内的冷气太足,还是他的语气太过阴沉,我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顾逾白一脸好笑的看着我,还是抬手降了冷气。
      “今天是私人宴会?”我抱着双臂,将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象。车开了许久,目的地像是在郊区。
      “嗯。”简单明了的一个字。
      我点点头,果然没错。一般的宴会顾逾白都是有女伴的,因为鲜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婚事。不过私人宴会都是些知根知底并且有身份的人,没人多嘴多舌。
      到达之时,别墅中已经很多人了。我们的出现,无疑是个重磅炸弹,顺着那些炽热的视线,我猜测顾逾白的身份证可相当值钱。
      很快,穿着十分考究的慕劭洵出现在我们面前,显然这别墅是他的,而他就是今天的宴会主人。
      他一手拿着香槟,另一手搭在顾逾白身上,很不要命的挑衅道:“今天带嫂子来的啊,你上次带的那个妞还是不如嫂子正点!”
      慕劭洵和顾逾白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兄弟,我早知道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空长一副好皮囊,从来不干正经事。
      顾逾白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侧头看了眼我依旧闲适的表情,目光阴沉,然后又转过头问慕劭洵道:“听说浔东的那块地你很看好?”
      慕劭洵愣愣的点了点头,又说:“那块地位置极好,不论做什么都有把握盈利。”
      “哦?那如果我要呢”顾逾白的眼中透出危险的光,但语句却不是陈述句。
      慕劭洵一听瞬间明了,走到我身边亲密的挎住我的胳膊说:“嫂子,逾白在外你大可放心,他是何等守身如玉之人,一颗心全为你守贞操啊!”
      我不明形势的重重点头,然后重蹈他的覆辙,一脸真诚地表明态度道:“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逾白开心就好!”
      其实后来我自己想到这句话都觉得有点问题,什么问题,我又想不明白。可看到顾逾白愈来愈黑的脸时,我还是机智的闭了嘴,紧了紧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讨好的对着他笑。
      我每次在宴会上的主要目的就是吃,这次也不例外。顾逾白照例嘱咐了我一番,就上楼同好友闲谈。
      我手上拿着小盘子,尽量以优雅的形式扫荡更多的食物。有多好吃吗?其实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
      可当孤身一人时,唯有动作,才能觉得不那么难过,不那么突出。而我的动作,就是不停的吃东西。
      我吃的正带劲,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端庄的女子站在那儿,一袭香槟色长裙,大波浪的长发披下,极美。
      “大嫂,好久不见,你也在这儿。”
      “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不见逾白?”她说着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她笑意盈盈的说:“你今天很漂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抿了抿唇才说:“谢谢嫂子,逾白在楼上同慕劭洵他们一起呢。”
      她拉住我的手又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妈在家时常念叨你,你也不去看看她。”
      “最近身体好多了,只是逾白时常不在家,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简静的责问使我不自在的埋下头。他是顾逾白大哥顾承奕的妻子,长我四岁,我素来与她不大相熟,总说不上亲近。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规矩,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倒是生分了!”她粲然一笑,握着我的手也一紧,说:“下次我让小许去接你不就行了,妈当你是亲女儿,在意逾白做什么。”
      我刚想点头,就听见顾逾白叫我:“笳儿,过来。”平时我最讨厌顾逾白叫我笳儿,硬生生把我们二人的关系拉的太近,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犹如天籁,救我于水火啊!
      我从容的把手抽出,迅速的挪到顾逾白身旁,他温热的手掌揽过我的腰,带着我向前走了几步,正站在简静面前道:“大嫂。”
      就他这一声大嫂,我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骤降十度。顾逾白在外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假面,和他现在这幅生冷面容天差地别。这句敷衍厌烦的称呼,活叫简静拉下脸来,刚刚那如水出芙蓉的笑靥瞬时枯萎。
      “逾白最近很忙?”简静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开了口。
      “我会抽时间带珥笳回去看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果断的所问非所答,顾逾白说罢,毫不迟疑地带着我离开,期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他手掌的颤抖。
      第二日一早,我爬出被窝,在顾逾白没醒之前为他买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留了字条出发去市中心医院。
      乘电梯到顶层,整一层的vip病房都是静悄悄的,我的脚步声在这样安静的空间显得极为突兀。我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震得我脚下发虚。
      这里我倒是常住客了,不过来探望病人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舅舅。
      走廊尽头,显得格外明亮,我在房间前站定,半晌,终是不敢走进去。
      思绪不自觉的飘远。
      那时,大概小学吧,爸妈工作很忙,双休日都见不到人,整日间除了上学都是在舅舅家里,我的童年属于那里的后巷。
      舅妈是温润的女子,少言且温顺。她是填补我那段时期寂寞精神的营养剂,似乎是她教会我究竟什么是爱。
      只是剔透的女子多半是不幸的,我回到父母身边后三年的时间,她便永远的离开了。
      他们唯一的儿子,我的哥哥,严荀,是护着我长大的小院霸王,只是自舅舅车祸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紧紧的攥着门把手,用力的压下。
      “关珥笳”一道穿破寂静的低凉声音惊得我不敢回头,定了定神,终是开口:“我……我身上可挂着玉佛呢……”
      只听身后人“噗”的一笑,我诧异的回头,看见一张半熟悉又说不出熟悉原因的面孔。
      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口处印有中心医院的标识,绕是我再傻也明白他是这医院的医生,再看去胸牌:“主治医生,宋泽析。”
      “对,是我,怎么不认识了吗”他绕有趣味的看着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懵了圈,费力的想要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念了他的胸牌
      事实上,我有认知的,我玩不过顾逾白是非常寻常的事,可是我的认知没有达到——任何一个稍微带点脑的,都可以让我低头。
      “你念出来了。”平平淡淡的语气,甚至没有笑意,他像是很郁闷,因为他紧接着皱紧了眉问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没人再和你提起过我!”
      我向来秉着不得罪人,尤其不得罪不知根底并和生命有联系的人,于是我识时务的点头说道:“认识,当然认识!你不就是当医生的宋泽析吗!”我相当熟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忽视了他嘴角的轻微抽搐。
      “你来这儿干吗”他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来看舅舅的事,于是说:“我来看我舅舅。”
      “严先生是你舅舅你真是很少来。”他轻轻的摇头,面色仍旧不大好。
      我有些尴尬,向耳后掖了掖头发才问:“你怎么知道”
      “不然不会不知道他换了主治医生。”
      “哦你是我舅舅的主治医生!”
      他不置可否,想来是有些记仇,我却顾不了再多,推门走了进去。
      宋泽析也走了进来,检查了生病体征,回身看向我道:“你舅舅的情况一直很乐观,只是迟迟不醒,我们不排除他转变为植物人的可能,做家属的应该有个准备。”
      同刚才的随意不同,他此刻的严肃给了我沉沉的打击。
      植物人……
      那是多少财力的支撑
      脑中闪过的,是幼时舅舅给的糖果,舅舅慈祥的微笑,舅舅宽厚的手掌。同舅舅一起时的回忆像电影片段般穿梭,那是同父亲般的存在,撑起来我幼年的脊柱。
      我不可能放弃他。
      所以,我欠顾逾白的怕是终身难以还清。
      我走上前去,手抚上舅舅满是凹痕的面颊,看着那样多的管子横竖的插在他身上,我希望留给他笑容,终是逃离病房。
      逃,是我在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你不必有压力,我说过,只是可能,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很长。”身后跟来沉稳的脚步声。
      我的脚步顿住,点头,回望过他:“我舅舅麻烦你了。”
      他没说什么,双手插在口袋里,只最后一句:“带我向南梦问好。”
      回到家时,不过中午。想吃些什么却觉得没有胃口,恍惚间已入梦。
      梦中只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沉沉的,面部罩着氧气罩,我想动,想睁眼,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忽然听到门锁压动的声音,那脚步声轻巧的走进我,椅子被轻轻挪动,感觉的到,有人坐在了我身边。即使未曾睁开眼,我也感受到了那眼神的穿透。
      是谁!
      我又惊有恐,我感觉到了呼吸的越发急促,直到被那人紧紧的握住右手。
      我不敢相信这个胆大的猜测。
      微凉清爽消瘦。
      “笳儿,忍了这样久,我还是来了。”他握着我的手,声音也带这些轻微的颤抖。
      “我知道你不会想见我,如今,连我都厌弃的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又或者能怎么做。自作自受不过于此了,可为什么带我受过的却是你呢”他自嘲的冷笑,将我的手移到唇下,他的每一句话我都能真切的感受。
      “你给了我两年,我会给你一辈子。不论你的意愿如何,我会守在你身边,赎罪也罢。”手指忽觉凉意,湿湿的,又有不绝的低落下来。
      “我一直说过的,我爱你。”
      猛然惊醒,却是那句我爱你在耳边回响。
      没人对我说过的,从未有人,又怎么会是他呢想扯出微笑的,只是胸口却顿顿的痛,面颊处的泪痕顺着滑落耳下,才惊觉,竟然哭了。
      明明是梦,却那样的真实,真实到他的语气甚至温度,用力的擦干脸上的泪痕,我告诉自己:你说过的,永远不会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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