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诡》淮左凌戈

77、卷十 曲终人散（九）（终章一）

　　明堂殿上，刀光剑影，倳刃喋血！
　　即便是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女皇在无名，闻申和阮玉卿的近身相护之下，仍是惊险刺激，危险重重！
　　蒙臧老谋深算，对瞬息形势的把控更是精准到位，只求一击必中！
　　他对太子不屑一顾，唯对女皇虎视眈眈，即便曌血盟叛变倒戈，于他而言，并非致命，不伤根基，胜负犹未可知，且蒙臧身边死士高手众多，若是一举杀了女皇，再挟太子以令诸侯，就算殿外统帅北衙禁军的武窦大获全胜，又能如何？！仅凭他武窦一人，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无力与之相抗衡！
　　故，蒙臧的目光只是匆匆瞥过拐角处瑟瑟发抖的太子一眼，就咄咄直逼女皇！
　　故，今日胜败全系她一人之身！
　　然，此刻，眼前的这几个横空出世挡在女皇身前的江湖人着实忒过碍眼！！！
　　蒙臧不过一个眼神，季步就趁机将楚格峰紧紧缠住！
　　眼瞧着殿中的贺衡武力惊人，不仅能将宋怀甫紧紧护在身后，还能逞一夫当关之勇，在殿内左右金吾卫之中隐隐已成领势之人，牵制折损他这么多的精兵良将，阻挡拦截蒙家军的前行之路！
　　联系起之前总总，蒙臧恨不得分其尸，食其肉，饮其血！
　　紧接着在蒙臧的示意下，贺衡开始逐渐被十几个蒙家死士高手重重包围，联手围剿攻击！
　　时局艰险，情势危难！
　　蒙臧他这是一心要先除了贺衡这块绊脚石！
　　若要杀女皇，必要将这棘手的二人先除去！
　　贺衡一手环抱宋怀甫，一手执刀向前，纵然前路刀山火海，荆棘丛生，他也要为他破山开路，劈波斩浪，披荆斩棘！
　　‘暗夜流光’倾心而动，手中刀宛如江心月白，似珠玉落盘，银光乍现，四弦裂帛，横冲直上，大刀破斧嘈如急雨，侧身回旋，刀柄铿锵切如私语，反转后仰，刀尖落地重如凝绝，然，一飞青云，山河拔起如破水浆迸！
　　贺衡是无坚不摧的！
　　‘暗夜流光’更是毫无破绽，所向无敌！
　　即便是面对十几个高手，贺衡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然就在贺衡血脉贲张，血性激发，一心杀敌破阵之时，却不察，不知不觉中，竟入了他人陷阱。
　　不知从何时起，围剿之人之中有一人，一暗手，在乱斗之中，趁其不备，猝不及防，忽将矛头直指他背后的宋怀甫时，且差点阴险刺中得逞之时，贺衡的心颤了一息！
　　仅凭这一息之间，贺衡的刀，不稳了！
　　两军交战，最忌心神不宁。
　　随后，他的左手小臂和小腿接连被刺中五刀，血开始汨汨得流了。
　　宋怀甫心急：“阿衡！！！”
　　其一人起，而后众人随！
　　然贺衡一步错，步步错，他忒在乎宋怀甫的生死得失了！他越发变得被动了！
　　当他开始紧张，犹豫，患得患失之时，如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一根钢丝之上的他，握刀之时便再也不能保持平衡，游刃有余了！
　　贺衡越发搂紧宋怀甫。
　　一时之间，宋怀甫成了软肋，贺衡为护着宋怀甫处处受肘！
　　殿中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怀甫紧紧搂住他，又望了一眼离他们不远的郜黎，轻声附耳道：“他们盯上我了，我在这，你放不开手脚！你放了我，我去找郜黎！”
　　贺衡坚决摇头，眉宇间尽是忧虑，“不行！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
　　宋怀甫随即温柔又霸道地覆上贺衡的唇，转瞬即逝，“乖！！！”然语气森然，“记得，杀光他们，一个不留！！！”紧接着又抵上贺衡的额头，深情呢喃，“然后来找我！！！！！”
　　宋怀甫一个间隙，就毅然趁机滑了出去，贺衡无奈阻止，但也更加坚定心性，如今殿内，蒙臧手下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围攻他一人，三分之一在围攻女皇，还有剩下的人都分散四落，想来郜黎应该能护得住他！
　　贺衡想，只要他钳制住甚至一举废了眼前这些人，那么他们离最终胜利就又近了一步！
　　贺衡擦了擦眉梢上的血，人和刀都显得更加决断狠厉了，终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但，贺衡他错了！
　　宋怀甫也错了！！！
　　眼见着他们二人分开，蒙臧的嘴角逐渐勾勒。
　　蒙臧的目的从来都是宋怀甫！
　　他的目光一路紧随着宋怀甫的形迹！
　　浦尚农心尖眼快，自然心领神会！
　　浦尚农眼见宋怀甫落了单，且他十分清楚宋怀甫的病残之体，更是欲杀之而后快！
　　浦尚农紧随其后！
　　当初那个被蒙二密林埋伏的沉默寡言的人堵了后路！
　　郜黎死死挡在宋怀甫身前！
　　浦尚农笑了，“真没想到，你最终会死在我手上！”
　　宋怀甫问：“你就这么恨我？！”
　　浦尚农道：“你说呢？”
　　宋怀甫问：“因为倾柠郡主？！”
　　浦尚农神色幽怨。
　　宋怀甫道：“因为我和倾柠郡主自小定下的婚约？！”
　　浦尚农神色复杂。
　　宋怀甫冷笑：“可你真的爱她麽？！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会得到了又不珍惜？！”
　　浦尚农瞥了一眼远处的蒙臧，终于爆发了出来，“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的位置，就算得到了她的人，可我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而且，最重要地是，根本不是她选了我，而是她的父亲选了我！！！即便你不愿意娶她…，即便明知你的心里是那个叫贺衡的男人…, 即便她当初救了你的命，寸步不离地照顾你半年之久…,可她心里，眼里却只有你一个人！！！”
　　宋怀甫冷眼望他，“可这并不是你负她的理由！若是你真的爱一个人，便是连万分伤她一分一毫的心思都没有…”
　　浦尚农很快打断他，复又望了一眼站在宋怀甫身后的那人，低声讽刺道：“武乔，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话的人！”
　　浦尚农似是不想宋怀甫开口说出更多，话毕即道：“阿文，上！”浦尚农当即和那阿文前后夹击，同时出手！
　　不过几个眼神之间，宋怀甫立即敏感捕捉到，阿文是蒙臧的人，他并不知道别院女人的存在，也就是说，连蒙臧都被蒙在了鼓里。
　　郜黎猛然将宋怀甫往侧一推，以一人之力对上浦尚农和阿文！
　　然他又怎可能是阿文的对手？！
　　只见郜黎心思瞬动，眼角微飘，袖中微动，浦尚农忽道：“小心，他要使毒！”
　　然也不知这个阿文是个什么出身，杀人之时，出手辛辣狠绝，绝不拖泥带水，竟是一只手就掏进了郜黎的心窝处，伸手一抓，竟是直接爆了郜黎的心脏！
　　他竟是连出手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郜黎的血就这样喷了宋怀甫一脸一身，缓缓倒下了！
　　临死前，郜黎一直望着宋怀甫，咳了一声，口中血沫直流，只听他道：“我终于可以去找米昂了……”
　　宋怀甫因为扶住他的身体，亦是缓缓跪坐在地。
　　郜黎死了！
　　眼见着浦尚农逼近宋怀甫，宋怀甫左手覆上腰间剑柄。
　　然浦尚农却轻轻挡住了他的左手，在他耳边细语，“何必呢，你我都知道，你若是动手只会死得更快？！”
　　眼瞧着他还有些惊讶，浦尚农笑着解释道：“你忘了，那个大夫还是我找去的了麽？”
　　此刻阿文就站在了宋怀甫身后，只听他低声道：“我劝你，别乱动！”
　　浦尚农手持一把匕首顺着他的咽喉，滑过他的脸颊，逼迫宋怀甫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侧，忽然大声喊道：“贺衡，你好好瞧瞧，我此刻手里的人是谁？！”
　　慌乱之中，贺衡抬起头，瞧见那浑身都是血的宋怀甫被挟持在浦尚农的手里，一惊一急一怒之下，却失了神，然恍神焚心之后等待他的却是头顶上方十几把刀剑齐齐压制了过来，如千斤顶一般，从上而下，硬生生地迫得他双手持握‘暗夜流光’抵之不得动弹，双方爆动蓄力僵持在半空，贺衡的双臂已在颤抖，直至其千斤顶重压从头顶处一格一格地迫压至贺衡右肩，围剿众人彻底群起而攻之，竟是数十几把刀剑刺中贺衡右肩，十数人蒙家高手齐声呐喊，将其右肩扎了个窟窿，高空挑起，一路高歌猛刺拖行了数丈之远，直至将贺衡抵到了大殿柱上！！！
　　血染鬓发的贺衡右肩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然仍不屈服，强行突破挣扎，却被众人再度按压，以致于强行双膝跪地，动弹不得！！！！！
　　然，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远隔千里，贺衡和宋怀甫的目光刹那相接！！！
　　宋怀甫双手握拳，沉默无声，紧紧盯着贺衡，眼中却是止不住的泪落，大颗的泪水就这般滴落下来！
　　见此，浦尚农笑了，望了望宋怀甫，他道：“怎么，这就心疼了？！一向高高在上的武乔也会有今日？！”
　　浦尚农又道：“本以为他还能再扛一会呢，亏我刚刚竟然还想着利用你来牵制住他，谁知……唉……不过这样也挺好？！”
　　然生死之间，贺衡竟还不忘嘶哑着嗓音大吼一声：“楚！格！！峰！！！”
　　浦尚农冷笑至极。
　　下一瞬，浦尚农就对宋怀甫阴森森地道：“我这就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去阴曹地府！！！先送你，再送他！！！”拿起手中匕首就要捅下去！！！
　　什么也不必说，紧接着楚格峰就踢飞了季步的头，杀出重围，一跃至宋怀甫身后，右手一剑就将浦尚农握着匕首的手心穿了个洞，左手一掌掌风虚晃袭击阿文，阿文闻风一躲，楚格峰就将宋怀甫捞了出来，顺势一把按住他那蓄势待发的左手。
　　楚格峰总算喘下一口气，气喘吁吁道：“幸好，幸好！！！也不负阿衡的生死相托了！！！”
　　楚格峰这才望见宋怀甫满脸泪痕，“你，你，他…你别这么望着我！！！”
　　宋怀甫一愣，冷着脸对他道：“我无事！”
　　然阿文和浦尚农很快再次来袭！！！
　　楚格峰挡在宋怀甫身前，一脚踢飞浦尚农之后，与阿文再次交手！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对背后的宋怀甫道：“他就算是死了，也要你活着！我劝你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武，就当是为了他！！！更何况他还没死，你要相信他！！！”
　　宋怀甫早已收敛好情绪，“哼，三心二意！小心横死！！！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闻言，楚格峰忍不住气极，冷哼了一声，“你！！！”就不再搭理他了，然楚格峰与阿文相缠斗狠之时，不知何时，贺衡已单膝跪地，一膝微弯，然一声爆喝，贺衡重新站起来了！！！
　　紧接着生扛着右肩那个窟窿，贺衡左手一举桎梏抓住那些刀剑兵器，右手举起‘暗夜流光’如暴风骤雨般赫然一挥一扬，离得最近的那俩个头颅瞬间都被削了下来，猛然一个转身，再狠狠地将那些人一拖一拽一撞，那么个庞然大物竟然被撞得摇摇晃晃了起来！
　　闻申来了！
　　闻申一来，就从背后捡了两个人头！
　　趁其不备，快！狠！准！！！
　　迅速与贺衡汇合一处。
　　只听闻申一如既往地冷言冷语：“姓贺的，没想到你搞这么狼狈！不过就是几个蒙家死士而已！”
　　两人如今背靠着背，然贺衡却是趁机歇了口气，将大半个身体负荷都倚在了他身上，只听他缓缓道来：“哼，那肯定是没有听从陛下号令的曌血盟盟主威风八面了！！！”
　　然闻申却忽地将他一顶一托，道：“哼，废话真多，歇够了？歇够了那就起来干活！！！”
　　贺衡在闻申的助力之下终于撕出了个口子，杀到最后，二人皆是杀伐成性，半人半魔！！！
　　贺衡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来了？陛下那怎么办？！”
　　闻申冷笑：“我若再不来，恐怕就要给你收尸了吧！”
　　闻申又道：“陛下好得很，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然贺衡一杀出这边重围，就急忙丢下闻申，乱战之中，此刻只想见到宋怀甫安好，而此刻楚格峰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背后就站着宋怀甫，不仅和阿文还没分出胜负，且还要一心提防着近处的浦尚农下黑手！
　　浦尚农这小子，着实阴招忒多，防不胜防！楚格峰根本不敢全心投入与阿文的武斗之中！
　　然贺衡悄然而来，谁比谁更阴，捡了个缝隙，反手一刀，就先趁机宰了浦尚农！
　　宋怀甫一见贺衡安然归来，大步就奔上前，狠狠得就搂了上去！
　　然贺衡却是拉开他，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就吻了上去，荡气回肠，缠绵激烈，生死攸关，失而复得，咫尺天涯，贺衡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情此意此刻也尽都藏在这一吻之中了！
　　只听贺衡温柔呢喃道：“我活着回来了！”
　　楚格峰一撇眼，就望见这：“我他娘的！！！贺衡我草你大爷的！！！你都不知道来帮帮我！！！我以后要是再帮你收拾烂摊子，我就！！！我就！！！”
　　只听贺衡言简意赅道：“没空！”